1. 有什么故事很感人的。。要简短点的,,,小小说
悲伤逆流成河——郭敬明 小小说
夏至未至——郭敬明
2. 推荐一片短小的文章
1、断箭
不相信自己的意志,永远也做不成将军。
春秋战国时期,一位父亲和他的儿子出征打战。父亲已做了将军,儿子还只是马前卒。又一阵号角吹响,战鼓雷鸣了,父亲庄严地托起一个箭囊,其中插着一只箭。父亲郑重对儿子说:“这是家袭宝箭,配带身边,力量无穷,但千万不可抽出来。”
那是一个极其精美的箭囊,厚牛皮打制,镶着幽幽泛光的铜边儿,再看露出的箭尾。一眼便能认定用上等的孔雀羽毛制作。儿子喜上眉梢,贪婪地推想箭杆、箭头的模样,耳旁仿佛嗖嗖地箭声掠过,敌方的主帅应声折马而毙.果然,配带宝箭的儿子英勇非凡,所向披靡。当鸣金收兵的号角吹响时,儿子再也禁不住得胜的豪气,完全背弃了父亲的叮嘱,强烈的欲望驱赶着他呼一声就拔出宝箭,试图看个究竟。
骤然间他惊呆了。一只断箭,箭囊里装着一只折断的箭。我一直胯着只断箭打仗呢!儿子吓出了一身冷汗,仿佛顷刻间失去支柱的房子,轰然意志坍塌了。 结果不言自明,儿子惨死于乱军之中。 拂开蒙蒙的硝烟,父亲拣起那柄断箭,沉重地啐一口道:“不相信自己的意志,永远也做不成将军。”
把胜败寄托在一只宝箭上,多么愚蠢,而当一个人把生命的核心与把柄交给别人,又多么危险!比如把希望寄托在儿女身上;把幸福寄托在丈夫身上;把生活保障寄托在单位身上…… 提示:自己才是一只箭,若要它坚韧,若要它锋利,若要它百步穿杨,百发百中,磨砺它,拯救它的都只能是自己。
2、生命的价值
不要让昨日的沮丧令明天的梦想黯然失色! 在一次讨论会上,一位著名的演说家没讲一句开场白,手里却高举着一张20美元的钞票。 面对会议室里的200个人,他问:“谁要这20美元?”
一只只手举了起来。他接着说:“我打算把这20美元送给你们中的一位,但在这之前,请准许我做一件事。”他说着将钞票揉成一团,然后问:“谁还要?”仍有人举起手来。他又说:“那么,假如我这样做又会怎么样呢?”他把钞票扔到地上,又踏上一只脚,并且用脚碾它。尔后他拾起钞票,钞票已变得又脏又皱。“现在谁还要?”还是有人举起手来。“朋友们,你们已经上了一堂很有意义的课。无论我如何对待那张钞票,你们还是想要它,因为它并没贬值,它依旧值20美元。人生路上,我们会无数次被自己的决定或碰到的逆境击倒、欺凌甚至碾得粉身碎骨。我们觉得自己似乎一文不值。但无论发生什么,或将要发生什么,在上帝的眼中,你们永远不会丧失价值。在他看来,肮脏或洁净,衣着齐整或不齐整,你们依然是无价之宝。”
提示:生命的价值不依赖我们的所作所为,也不仰仗我们结交的人物,而是取决于我们本身!我们是独特的——永远不要忘记这一点!
3、昂起头来真美
别看它是一条黑母牛,牛奶一样是白的。 珍妮是个总爱低着头的小女孩,她一直觉得自己长得不够漂亮。有一天,她到饰物店去买了只绿色蝴蝶结,店主不断赞美她戴上蝴蝶结挺漂亮,珍妮虽不信,但是挺高兴,不由昂起了头,急于让大家看看,出门与人撞了一下都没在意。珍妮走进教室,迎面碰上了她的老师,“珍妮,你昂起头来真美!”老师爱抚地拍拍她的肩说。
那一天,她得到了许多人的赞美。她想一定是蝴蝶结的功劳,可往镜前一照,头上根本就没有蝴蝶结,一定是出饰物店时与人一碰弄丢了。自信原本就是一种美丽,而很多人却因为太在意外表而失去很多快乐。
提示:无论是贫穷还是富有,无论是貌若天仙,还是相貌平平,只要你昂起头来,快乐会使你变得可爱——人人都喜欢的那种可爱。
4、绿叶
为生命画一片树叶,只要心存相信,总有奇迹发生,希望虽然渺茫,但它永存人世美国作家欧;亨利在他的小说《最后一片叶子》里讲了个故事:病房里,一个生命垂危的病人从房间里看见窗外的一棵树,在秋风中一片片地掉落下来。病人望着眼前的萧萧落叶,身体也随之每况愈下,一天不如一天。她说:
“当树叶全部掉光时,我也就要死了。”一位老画家得知后,用彩笔画了一片叶脉青翠的树叶挂在树枝上。最后一片叶子始终没掉下来。只因为生命中的这片绿,病人竟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提示:人生可以没有很多东西,却唯独不能没有希望。希望是人类生活的一项重要的价值。有希望之处,生命就生生不息!
5、飞翔的蜘蛛
信念是一种无坚不催的力量,当你坚信自己能成功时,你必能成功。 一天,我发现,一只黑蜘蛛在后院的两檐之间结了一张很大的网。难道蜘蛛会飞?要不,从这个檐头到那个檐头,中间有一丈余宽,第一根线是怎么拉过去的?后来,我发现蜘蛛走了许多弯路--从一个檐头起,打结,顺墙而下,一步一步向前爬,小心翼翼,翘起尾部,不让丝沾到地面的沙石或别的物体上,走过空地,再爬上对面的檐头,
高度差不多了,再把丝收紧,以后也是如此。 提示:蜘蛛不会飞翔,但它能够把网凌结在半空中。它是勤奋、敏感、沉默而坚韧的昆虫,它的网制得精巧而规矩,八卦形地张开,仿佛得到神助。这样的成绩,使人不由想起那些沉默寡言的人和一些深藏不露的智者。于是,我记住了蜘蛛不会飞翔,但它照样把网结在空中。奇迹是执着者造成的。
6、阴影是条纸龙
人生中,经常有无数来自外部的打击,但这些打击究竟会对你产生怎样的影响,最终决定权在你手中。
祖父用纸给我做过一条长龙。长龙腹腔的空隙仅仅只能容纳几只蝗虫,投放进去,它们都在里面死了,无一幸免!祖父说:“蝗虫性子太躁,除了挣扎,它们没想过用嘴巴去咬破长龙,也不知道一直向前可以从另一端爬出来。因而,尽管它有铁钳般的嘴壳和锯齿一般的大腿,也无济于事。”
当祖父把几只同样大小的青虫从龙头放进去,然后关上龙头,奇迹出现了:仅仅几分钟,小青虫们就一一地从龙尾爬了出来。
提示:命运一直藏匿在我们的思想里。许多人走不出人生各个不同阶段或大或小的阴影,并非因为他们天生的个人条件比别人要差多远,而是因为他们没有思想要将阴影纸龙咬破,也没有耐心慢慢地找准一个方向,一步步地向前,直到眼前出现新的洞天。
7、成功并不像你想像的那么难
并不是因为事情难我们不敢做,而是因为我们不敢做事情才难的。 1965年,一位韩国学生到剑桥大学主修心理学。在喝下午茶的时候,他常到学校的咖啡厅或茶座听一些成功人士聊天。这些成功人士包括诺贝尔奖获得者,某一些领域的学术权威和一些创造了经济神话的人,这些人幽默风趣,举重若轻,把自己的成功都看得非常自然和顺理成章。时间长了,他发现,在国内时,他被一些成功人士欺骗了。那些人为了让正在创业的人知难而退,普遍把自己的创业艰辛夸大了,也就是说,他们在用自己的成功经历吓唬那些还没有取得成功的人。作为心理系的学生,他认为很有必要对韩国成功人士的心态加以研究。 1970年,他把《成功并不像你想像的那么难》作为毕业论文,提交给现代经济心理学的创始人威尔.布雷登教授。布雷登教授读后,大为惊喜,他认为这是个新发现,这种现象虽然在东方甚至在世界各地普遍存在,但此前还没有一个人大胆地提出来并加以研究。惊喜之余,他写信给他的剑桥校友--当时正坐在韩国政坛第一把交椅上的人--朴正熙。他在信中说,“我不敢说这部著作对你有多大的帮助,但我敢肯定它比你的任何一个政令都能产生震动。” 后来这本书果然伴随着韩国的经济起飞了。这本书鼓舞了许多人,因为他们从一个新的角度告诉人们,成功与“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三更灯火五更鸡”、“头悬梁,锥刺股”没有必然的联系。只要你对某一事业感兴趣,长久地坚持下去就会成功,因为上帝赋予你的时间和智慧够你圆满做完一件事情。后来,这位青年也获得了成功,他成了韩国泛业汽车公司的总裁。
提示:人世中的许多事,只要想做,都能做到,该克服的困难,也都能克服,用不着什么钢铁般的意志,更用不着什么技巧或谋略。只要一个人还在朴实而饶有兴趣地生活着,他终究会发现,造物主对世事的安排,都是水到渠成的。
8、永远的坐票
生活真是有趣:如果你只接受最好的,你经常会得到最好的。 有一个人时常出差,经常买不到对号入坐的车票。可是无论长途短途,无论车上多挤,他总能找到座位。 他的办法其实很简单,就是耐心地一节车厢一节车厢找过去。这个办法听上去似乎并不高明,但却很管用。每次,他都做好了从第一节车厢走到最后一节车厢的准备,可是每次他都用不着走到最后就会发现空位。他说,这是因为像他这样锲而不舍找座位的乘客实在不多。经常是在他落座的车厢里尚余若干座位,而在其他车厢的过道和车厢接头处,居然人满为患。他说,大多数乘客轻易就被一两节车厢拥挤的表面现象迷惑了,不大细想在数十次停靠之中,从火车十几个车门上上下下的流动中蕴藏着不少提供座位的机遇;即使想到了,他们也没有那一份寻找的耐心。眼前一方小小立足之地很容易让大多数人满足,为了一两个座位背负着行囊挤来挤去有些人也觉得不值。他们还担心万一找不到座位,回头连个好好站着的地方也没有了。与生活中一些安于现状不思进取害怕失败的人,永远只能滞留在没有成功的起点上一样,这些不愿主动找座位的乘客大多只能在上车时最初的落脚之处一直站到下车。
提示:自信、执着、富有远见、勤于实践,会让你握有一张人生之旅永远的坐票。
9、心中的顽石
阻碍我们去发现、去创造的,仅仅是我们心理上的障碍和思想中的顽石。 从前有一户人家的菜园摆着一颗大石头,宽度大约有四十公分,高度有十公分。到菜园的人,不小心就会踢到那一颗大石头,不是跌倒就是擦伤。儿子问:“爸爸,那颗讨厌的石头,为什么不把它挖走?”
爸爸这么回答:“你说那颗石头喔?从你爷爷时代,就一直放到现在了,它的体积那么
大,不知道要挖到到什么时候,没事无聊挖石头,不如走路小心一点,还可以训练你的反应能力。”过了几年,这颗大石头留到下一代,当时的儿子娶了媳妇,当了爸爸。有一天媳妇气愤地说:“爸爸,菜园那颗大石头,我越看越不顺眼,改天请人搬走好了。” 爸爸回答说:“算了吧!那颗大石头很重的,可以搬走的话在我小时候就搬走了,哪会让它留到现在啊?” 媳妇心底非常不是滋味,那颗大石头不知道让她跌倒多少次了。 有一天早上,媳妇带着锄头和一桶水,将整桶水倒在大石头的四周。 十几分钟以后,媳妇用锄头把大石头四周的泥土搅松。媳妇早有心理准备,可能要挖一天吧,谁都没想到几分钟就把石头挖起来,看看大小,这颗石头没有想像的那么大,都是被那个巨大的外表蒙骗了。
提示:你抱着下坡的想法爬山,便无从爬上山去。如果你的世界沉闷而无望,那是因为你自己沉闷无望。改变你的世界,必先改变你自己的心态。
3. 给我一些很感人的短篇感情故事
一天,一个男孩对一个女孩说:“如果我只有一碗粥,我会把一半给我的母亲,另一半给你。”小女孩喜欢上了小男孩。那一年他l2岁,她l0岁。
过了10年,他们村子被洪水淹没了,他不停地救人,有老人,有孩子,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惟独没有亲自去救她。当她被别人救出后,有人问他:“你既然喜欢她,为什么不救她?”他轻轻地说:“正是因为我爱她,我才先去救别人。她死了,我也不会独活。”于是他们在那一年结了婚。那一年他22岁,她20岁。
后来,全国闹饥荒,他们同样穷得揭不开锅,最后只剩下一点点面了,做了一碗汤面。他舍不得吃,让她吃;她舍不得吃,让他吃!三天后,那碗汤面发霉了。当时,他42岁,她40岁!
因为祖父曾是地主,他受到了批斗。在那段年月里,“组织上”让她“划清界线、分清是非”,她说:“我不知道谁是人民内部的敌人,但是我知道,他是好人,他爱我,我也爱他,这就足够了!”于是,她陪着他挨批、挂牌游行,夫妻二人在苦难的岁月里接受了相同的命运!那一年,他52岁,她50岁!
许多年过去了,他和她为了锻炼身体一起学习气功。这时他们调到了城里,每天早上乘公共汽车去市中心的公园,当一个青年人给他们让座时,他们都不愿坐下而让对方站着。于是两人靠在一起手里抓着扶手,脸上都带着满足的微笑,车上的人竟不由自主地全都站了起来。那一年,他72岁,她70岁。
她说:“10年后如果我们都巳死了,我一定变成他,他一定变成我,然后他再来喝我送他的半碗粥!” 70岁的风尘岁月,这就是爱情。
4. 有没有什么短篇感人的爱情故事啊
女孩为什么要淋雨
男孩和女孩是一对男女朋友,男孩很花心,但女孩对男孩很专情。女孩很爱雨天,也很爱淋雨。每当女孩跑出伞外淋雨时,男孩往往也想陪着她淋雨,但都被女孩给阻止了。男孩总是问:“为什么你不让我陪你一起淋雨呢?”女孩回答说:“因为…我怕你会生病…”男孩也常会反问她:“如果淋雨会生病的话,为什么你还要去淋雨呢?”但女孩总是笑而不答。最后,往往是男孩拗不过女孩,而答应了她的要求。因为男孩只要看到女孩开心,就会感到快乐。但是幸福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男孩爱上了另一个女生。。。喜欢她的程度,更胜于女孩。有一天,当男孩和女孩一起吃饭的时候,他提出了分手的要求,而女孩也默默地接收。因为她知道,男孩就象一阵风,而风,是不会为任何人而停留。那天晚上,是男孩最后一次送女孩回家。在女孩家的楼下,男孩吻了女孩最后最后一次。男孩说:“真的很抱歉辜负了你,但是陪你一起淋雨的时刻,是我最快乐的时光。”女孩听完,就哭了起来。男孩抱着她。许久之后,男孩说:“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很久了。为什么你淋雨的时候,不让我和你一起淋呢?”许久之后,女孩缓缓的说:“因为我不想让你知道,我在哭泣。。。。。”
5. 感人的短篇故事!字数不能太多!
如果有一天将要离开这个世界,我希望最后的归宿是在你的怀里。即使喝下奈何桥边那碗遗忘前世的孟婆汤,
来生,我依然能够带着对你怀抱的记忆去找到你。
——题记
一
在新婚之夜,我突然问了丁宇这样一个问题:“阿宇,我们总有一天会老去,直至死亡。如果可以让你选择,你希望自己最终的归宿在哪里?
话甫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大喜的日子问这样的问题,太煞风景了。
果然,丁宇沉默了。
我正想出言挽回时,丁宇却开口了。
“如果有一天将要离开这个世界,我希望最后的归宿是在你的怀里。这样,即使要喝下奈何桥边的孟婆汤,来生,我依然能够带着对你怀抱的记忆找到你。”
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神色。然而,丁宇的话中所透出的认真与坚决,却让我感觉到一股巨大的震撼冲击着灵魂。
是的,那时,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丁宇是个性格很温柔的男人。我不知是否因为这样的性格阻碍了他,至今仍然在一家公司里当着一名普通的职员。当初结婚时,很多朋友都不理解我为何会选择他,毕竟,他一个月的薪水仅及我的四分之一。然而我始终执着的认为那颗温柔的心能抚平我每日的辛劳。
结婚大半年了,我们始终住在公司的一栋三层楼的小公寓里。虽然只是一套两室一厅的小房子,可我们都没有怨言,用丁宇的话说:“房子和面包总有一天会有的。”尽管我也想住进一栋漂亮的房子中,但这个物价颇高的城市让我只想先安排好每日的生活。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渐渐感觉到了一种悲哀。我曾经相信平淡才是爱的真实内涵,可日复一日的相同生活模式,让我开始心生厌倦。柴米油盐取代了浪漫激情,婚姻开始呈现的乏味让我对它未来的走向逐渐迷茫起来。
我多么希望丁宇也能感觉到,或者这样,他会做一些改变。但丁宇却似浑然不觉,每日如常。丁宇的文笔不错,还发表过一些小文章,所以,下班后总喜欢伏在桌上写写画画的。我想让他能更多地把精力放在工作上,却总未见成效。长久下来积累的对婚姻的迷惘和悲哀让我的心逐渐麻木和封闭起来,再也感觉不到一丝丁
宇的爱。
许勇就是这个时候闯进了我的生活中。
公司搞了一次晚会,我独坐在舞池边品着红酒,百无聊奈之际,一个中年男人邀请我跳支舞。
晚上已经有很多人来向我发出过邀请,但都被我以各种理由婉拒了。然而面前这个男人,似乎举手投足间都散发出中年男性,特别是那种事业成功者特有的魅力,让我无法拒绝。
乐曲声中我和他轻轻拥舞在人群中。迷幻的灯光让我一时间有些晕眩。他在我耳边轻声说到:“陈冉!对吗?企划部的。”
我小吃了一惊,抬眼望着他。这个男人个子不是很高,大概只有1米76左右,然而那股气势却让我不得不去仰视他。
“很奇怪是吗?如果连手下员工的名字都不知道,我还怎么混啊!”他轻佻的语气却使我心中一紧,疑惑下,我张口就问:“你是……”
恰在这时,一支舞曲结束了。他拥着我,附耳轻言:“我叫许勇。你是今天唯一一个和我共舞的女性。”说完,翩然离去,只留下我愣在那里。
这个男人,就是我们公司的副总?而我,竞是今晚舞会中唯一和他共舞的人?
一丝虚荣的满足悄悄爬上了我的心头。
回到家里已是凌晨,推开家门,丁宇仍然在伏案疾书。见我回来,丁宇把书稿都收了,然后从厨房端了一碗面出来。
“老婆,累了吧?这碗是你最吃的……”
“鸡蛋肉丝面,对吗?”我打断了他的话。丁宇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结婚这么久,他还是像刚恋爱那会一样,经常用这个动作来表示他的不知所措。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打断了他的话,但今天总觉得自己像做了贼似的,脱口又说:“你除了会写写字,下个鸡蛋面,你还能做什么呀?”
丁宇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我有些愧疚地望着他手中那碗兀自热气腾腾的面,轻声道:“对不起,宇,我可能是太累了。”
丁宇也把表情放松了,柔声问我:“那,要不就早点休息?”
“嗯。”我点了点头。
晚上睡觉时我头一回背对着丁宇,当他自后抱住我时,我轻轻地挣了一下。
丁宇的手臂一僵,缩了回去。
我没有说话,黑暗中,脑海里一直出现着许勇那浑厚而潇洒的身形。
二
平淡的日子有持续了一个星期。
这天正好是周末。刚下班,许勇给我打来电话。我一点都不惊讶他是如何知道我的手机号码的,毕竟,他是我的上司。
到家时丁宇兴致盎扬地说两人一起去湖滨公园,因为从今天起免费对游人开放。我歉然说道晚上同事约着一起聚会。看得出丁宇很失望,但转而他有笑说玩开心点。
皇伦饭店是本市一座很有名的四星饭店。能在这里经常出入的人非富即贵。刚到门口,就看见一身藏青色西服的许勇立在那里。
我随着许勇步入大堂时,被眼前的华贵震住了。迎面正中央是一个彩色喷泉,喷泉背后的一个小圆台上,一位优雅的女琴师正弹奏着舒缓的乐曲,两边的餐桌上,尽是一些衣着高档时尚的男女。
下意识望了一眼自己那已是退出流行的着装,我不禁暗生惭羞。
我们在大堂一株棕榈树后的空位上坐下。这个地方视线很隐蔽,坐着可以窥见整个大堂而从外面却不容易看到里面。
几杯红酒下肚,我逐渐放松了自己。许勇端着杯子,含笑问道:“知道我那天为什么只请你跳舞吗?”
我不解。
因为你独自坐那的样子打动了我。“我更是不解了。公司里美女如云,我想自己并算不上最出色的。
“我挺羡慕你的丈夫。如果我有一位这样美丽的妻子,是不会让她在这样的青春里把双手变粗糙的”。
许勇话中的意思让我有些慌乱。这样一个充满魅力的男人对你说着这种暗示性的话语,让我突然有了一丝害怕。至于到底在怕什么,在那一刻我自己也不明白。
我几乎是有些挣扎地说道:“不,许总。我丈夫是个很称职的男人。”
许勇竟然笑了出来:“你在自欺欺人!一个在幸福中的女人,是不该有你那样无助而茫然的眼神!它让你美丽的双眼失去了应有的神采!”
在当时,这番话重重击中了我的心事,我像一个孩子般伏在桌上哭了出来。半年多来的迷惘,被这个男人轻易的揭开了。
钢琴乐的旋绕中,许勇的手抚上了我的头发,耳畔,是许勇温柔的诉说:“小冉,让我来给你的生活重新注入光彩,好吗?”
仿佛有一道旋涡将我吸了进去,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那晚,我没有回家。
一个男人,点燃了我的激情,将我带入了那所——失乐园。
三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我过的如同贵族一般富奢。我总是挽着许勇,如同一对热恋中的情侣,出入各种高级社交沙龙中。这一切都是那样的真实,我却依旧恍惚如梦。
那晚我没有回家,丁宇并没有过多的追问。后来去了公司同事才告诉我说丁宇电话都打到她们那里了。我知道丁宇已经明白我向他撒了谎,可是他为什么没有揭穿呢?不过我和许勇的关系是很隐秘的,而那些高级社交活动又是丁宇难以涉足的。
可丁宇却比以前有了变化,回到家中只是写东西,如果我不问他什么他也免开金口。他的飘忽不定让我更生厌烦,莫名的,两人进入了冷战。
丁宇每日开始独自做饭,而我则和许勇在外面把日本料理法国大菜吃了个转。只是在一次回家时,看见凌乱的厨房和桌上几根火腿肠时,我的心中忽然有了一丝愧疚。
这天,我和许勇在一家商场里闲逛。这里面都是一些高档时装,可以说是专为许勇这类人设的。我想自己应该不在这类人中,但是原始的虚荣却被满足了。
我漫不经心浏览着两边衣架上价格高昂的服装时,许勇的脚步突然停了。我奇怪地望了他一眼,他却没有看我,只是说道:“那个男人一直在看着你。”
我顺势看去,身子一下子僵了,钉在了原地。
丁宇。
我一阵慌乱。这种以他的能力买不了的东西的地方是他从不涉足的,我做梦都没有了到他竟然会出现在眼前。
丁宇的眼神和复杂,仿佛很多东西铰在一起,那眼神,没来由让我心一痛。我抛开许勇,奔向丁宇:“丁宇,你听我说……”
丁宇转身跑了。
我顿在那里,紧咬着下唇,望着他消失的方向,一动也不动。
许勇走过来,搂着我轻笑:“好了,别看了,我送你回家!”我斜了他一眼,心里恨他还能笑的出来。就在那一瞬,我生出了一丝疲倦和后悔。我没有回答,任由他将我送到家门口。
家中,丁宇正在狠命吸着一支又一支香烟。灯光中,屋里弥漫着黄昏的呛人的烟雾。只这一会时间,丁宇竟憔悴的似乎有些苍老了。
我凝视着那张从相恋至今已五年的熟悉面容,眼眶有些湿润了。
丁宇又狠一口烟,掐灭了烟火:“小冉,既然回来了就早点睡吧。”
他的语气冷静的大出乎我的意料。我涌起一股不安,问道:“你……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他摇了摇头,露出一丝无奈而凄然的笑容出来:“不用了。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要好。”我咬了咬嘴唇,轻声道:“阿宇,我……”
丁宇摆了摆手打断了我的话,“小冉,别说了。我是真的不想听了,你和他的事,我其实早知道了。”我顿时望着他,却看见嘴角那丝苦涩:“别忘了,我的好多同学都混得比我好。我一直不相信他们说的,今天却亲眼看见。你和他在一起那种快乐的样子,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了。”
丁宇又点燃一支烟,深吸了一口,声音已有些哽咽:“小冉,我很愧疚。”
我哭了了;原来,他并非心中没有想法。我说:“阿宇,我们重新开始吧,好吗?”
丁宇只吸着烟,冷冷地望着我。那苍白的面容令我不敢逼视。
他的沉默,给了我清晰的答复。
四
一周后,我和丁宇把结婚证书换成了离婚证书。
走出法院的大门,我一时有些晕眩,仿佛一切都不是真的。
天气晴朗,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异样的味道。压的厚重的乌云似乎沉甸甸地压在了心上。
我们都没有说话。还是丁宇先开口:“走吧,回去把东西收拾一下,等他来接你。”
我听了无话,全身却空荡荡的,有种很强烈的失落。我想哭,是一种突然间的情绪。直到现在,这一切恍然如梦,而我竟不知身在何方。
回到那共同生活过的屋里,我便收拾着自己的衣物。我想把存折给丁宇留下,却被他拒绝了。
外面,响起了急促的喇叭声。
许勇来了。
我步到门口,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双眼。这屋里曾那样熟悉的味道将从此陌生,而我的心情却纷乱如麻,不知从何整理。
忽然,丁宇叫住我,递给我一个盒子。我询问的看者他,没有接。他的表情又现出了往日那种急促:“这……这是送给你的。就算是个纪念吧!”
“谢谢!”我想打开,被他止住了。
“别看了,走了再看吧。或者,永远别打开了。”
我又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望了一眼窗外,天气阴沉的可怕。虽然才下午五点多,却已然如黑夜降临。
悬挂的电灯莫名的摇晃起来,接着便熄灭了数秒钟。我无缘无故打了个寒噤。
屋外喇叭声又响起了。
灯又灭了。
忽明忽暗几次后,灯泡挣扎着送来一次光明之后,彻底灭了。就在那一霎,我竟看见了丁宇脸颊上垂落的眼泪。
房屋剧烈的抖动起来。
一切是那么突如其来。
仅仅是沉默了几秒,屋外便如炸锅般,人声鼎沸,各种杂乱无章将我的惊恐推上了极致。
天花板上的墙皮簌簌地掉了下来。房屋的抖动更剧烈了。
我感到世界末日的来临。
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抱住我,低沉而镇定的声音响在耳边:“小冉,别怕,我保护你出去,然后赶紧坐他的车走!”
就在说话的同时,屋外依稀传来汽车发动声。丁宇护着我,摸索着打开门,我大声叫道:“许勇!许勇!”
没有人回答。
房屋的抖动让我已经站立不住了,许勇竟然不顾我而先行逃生更让我全身冰冷,满心都是被欺骗的绝望。
“喀喇”一生巨响,几乎同一时间,我被丁宇用力推到一边。黑暗中,一个重物压在了我的腿上,剧痛下的我大叫了起来。接着便听到丁宇闷哼的一声。
我的恐惧支配了所有的思维,开始语无伦次:“那个混蛋!竟然先跑掉了!混蛋!”骂了半晌又一阵剧痛袭来,反而让我从歇斯底里中清醒了过来。我试探着开始呼唤丁宇。
黑暗中,丁宇的声音清晰地传来:“我没事。小冉,你有没有怎么样?”
“我的腿被砸着了,动都动不了。”我的声音里已有了哭腔,“那个xxx蛋,居然先逃掉了,混帐东西!”
丁宇没有回答,半天,叹了一口气:“现在别说这些没有用的话了。好歹我总陪着你啊。”顿了顿,他有些无奈: “看来得等到明天才有人救我们出去,我的腿也被压住了。”
这种地狱般的恐怖经历我从未有过,疼痛和恐惧让我已经无法正常思考了。
我觉得自己已经快崩溃了。
“小冉,丁宇叫我的时候声音中仿佛有一点笑意:”还记得咱们结婚时,你问我的问题吗?“
“……”
“你忘了?再好好想想啊。就是新婚之夜的时候。”丁宇的语气还是那么沉稳,我的心竟也安定了不少。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在这种危急时候提到这件事,但我还是老实回答了。
“你说,明天的报纸上会不会登一则新闻,题目……题目就是……地震中夫妻徇情双亡?”丁宇的声线颤抖着。我一慌,焦急地问道:“丁宇,你没事吧?”在这无边无尽的黑暗中,只有他才能让我觉得安心。
“我……我真的没事,你……还担心我吗?……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是长久的悄无声息。情急之下,我拼命挣扎着身子,腿上的剧痛瞬间冲击着大脑,我一下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悠然醒了过来。睁开眼,仍然是一片黑暗。恐惧如同一只巨大的魔掌抓住我的身躯,我极度无助地大声呼唤着丁宇。
良久,才听到丁宇微弱的声音:“小冉,我在……在这里,你……你还好吧?”
我终于痛哭出来:“阿宇,我……我怕……”
“别哭,别哭啊!”丁宇有些慌张,“我……我会陪着你,你别……别哭……”听着他强做镇定的安慰我,我的心仿佛被撕了一个大口。
“真的,别哭了。我……我以前不是说过,不管多……多危险,我都会在……在你身边……”丁宇的气息越来越急促。
“阿宇,你别吓我,别吓我!呜……”我泣不成声。
丁宇没有回答。
我慌了,心头狂跳。
“咳……咳……小冉,我……好想……睡……”
我的泪水如泉涌般不止:“不要,阿宇,你要坚持住,千万别睡着!”
“呵……呵,我……我不睡…我要陪……陪着你……到天亮……”丁宇的气息微弱地似在空起中飘荡。
一团火在我胸中燃烧起来,脑海中不断出现以前我们相恋时和结婚后的场景。虽然总是那么平淡,但现在我才发觉这种平淡竟是那么真实和宝贵。我一直在自我悲哀,却不明白自己所追求的幸福就孕育在这些平凡中。而我,直到这生死交关之时才发觉。
“小冉……我……好冷……,看来……我没办法……陪你了……”丁宇竟然还在自责!
“不!”我用尽力气大叫:“我不许!阿宇,你说你要一直陪我的,我再也不会离开你,我想和你过完这辈子!你答应我啊!”
黑暗中,是无尽的沉默。冰冷的空气里溢满了死亡的气息。
“对……对不起,小冉,我……我失信了……”
巨大的悔恨疯狂地噬咬着我的心,那种钻入骨髓的痛楚让我无出发泄,泪水却无法停止。我这才知道,这个用生命来拯救我的男人,是那样深沉地爱着我。然而,他的爱竟是用生命才让我真正明白!
无尽的悲伤中丁宇似乎在自言自语,只是声气却是极其微弱。
“如果……有一天……将……将要离开……这个世界,我希望……最后……的……归宿……是在你……你的怀中,即使……即使……喝下……孟婆汤,我……我来生……还是……还是会……找到……”
任凭我如何大声呼唤,却再也听不到丁宇的任何声音。撕心裂肺的悔恨让我彻底崩溃了。
冰凉透骨的寂暗里,只有我无止无尽的悲伤。
不知过了多少个小时,我终于被人从残垣断壁中救了出来。
眼前,是我这一生永远也不可能忘记的画面。
一面坍塌的墙死死压住了丁宇的大半个身子,只有左手臂和头还在外面。在丁宇的身下,一大滩血渍早已变成褐色。丁宇的脸庞仍对着我躺倒的方向,挂着笑容,似乎正准备继续安抚我的恐惧。苍白如雕刻的脸上,是一双永远也睁不开了的双眼。
我的胸口犹如被万斤重锤击中,一下子扑到他的旁边,抱着他的头,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嘶喊道:“丁宇——”
声音划开了废墟,却换不回永远沉睡的丁宇。
周围的救护人员无不潸然泪下。
五
一个月后,当许勇手持鲜花出现在医院时,被我当面把花仍到了他的脸上。病床边,是一叠散落的文稿,是丁宇在工作之余写的一本《我爱我妻》,里面,记述着我们自相恋以来所有的生活点滴。
我没有骂许勇,我不想让他卑劣的灵魂侮辱到我怀中的丁宇。
是的,我怀中的丁宇的——骨灰盒。
他说过,我的怀里是他最后的归宿。
我要他下辈子还能找到我。
泪水一滴一滴掉落在黑色的盒子上。那里面,是我一生唯一的记忆
6. 雷锋短篇小故事 短 短短!!! ! ! !
雷锋从安东回来,又在沈阳转车。他背起背包,过地下道时,看见一位白发苍版苍的老大娘,拄着棍,背了个大权包袱,很吃力地一步步迈着,雷锋走上前去问道:“大娘,你到哪去?”
老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俺从关内来,到抚顺去看儿子呀!”
雷锋一听跟自己同路,立刻把大包袱接过来,手扶着老人说:“走,大娘,我送你到扶顺。”
老人高兴地一口一个好孩子地夸他。
7. 亦舒的短篇小说,知道大意忘记了名字。
预言
预言--一
一
二OO四年。
大都会。
陈萼生坐中法合制的长征协和号飞机于当地时间晚上九点半抵达,航程已由十二小时缩为六个钟头.
年轻的她只携带简单手提行李,打扮如普通学生,短发、卫生衫,卡其裤,戴一只男装大手表。
一走进飞机场萼生便有一种奇特的感觉。
太静了。
静得不似中国人的地方。
萼生持加拿大护照,她来自西岸的温哥华,经验告诉她,凡是有华人聚集的地方,最大特色是吵嘈,不论来自哪一个省份,开口必定哗,嗨、嗬、哎、呀、哩,充满惊叹,反正白人已几乎撤离温市,大家更可肆无忌惮表达丰富的感情。
此处没有道理这么静。
且秩序井然。
人们说话的时候,居然统统把身子趋向前,低声讲,绝不骚扰他人,全世界只有一种民族有这样的习惯:英国人。
萼生抬起头,看到“外国人”的牌子,排到那行去。
她前边站着十来个人。
萼生有点紧张。
说真的,她还是在这里出生的呢。
这次回来,时间允许的话,她想到故居去看看,十二岁才离开的萼生对香江有颇深的印象。
轮到她了。
穿草绿色制服的移民局人员拾起头示意她前去。
萼生用谦恭的身体语言,把护照打开,递给柜台后的年轻人。
人离乡贱,萼生才不好意思像在自己国家那样,嚼着口香胶糖,戴着耳筒录音机吊儿郎当十问九不应,遇不开心事即时要见公务人员的上司。
年轻人向她笑笑.他有雪白的牙齿,随手按动电脑,查她的记录。“陈小姐,你以学生身份来旅游?”一口英语发音准确得叫人吃惊。
“是。”萼生肃然起教。
“打算探亲吗?”
“没有近亲了。”
“可是,我们知道你有位舅舅同一位阿姨住在香江。”那年轻人抬起炯炯有神的双目。
好家伙,萼生不动声色,仍用美国口音的英语说:“已经不熟悉他们,有空或许会见面。”
“陈小姐,欢迎你来香江,旅游愉快。”
“谢谢你。”
年轻人又向她笑笑,转过头去招呼另一位旅客,帽子中央的一颗装饰红星闪了一闪。
萼生怔怔地走到行李检查处。
他们什么都知道,而且不介意让旅客知道他们什么都知道。行李经过输送带到达透视器前。
萼生听到轻微嘟嘟响。
“小姐,请开启行李。”
萼生立刻拉开手提包拉链。
“请问这是什么?”
萼生连忙回答:“这是我健身用的一条横杠。”
“谢谢你。”
萼生才转身,就听到检查人员用普通话低声置评,“他们只晓得玩玩玩。”没料到旅客全听得懂。
萼生不是不感慨的,人家说得对。
尤其是他们这一代,除了玩,还就是玩。
星期五提早两个钟头下班,驾车出城,跳上风帆,便是一整个周末,非晒得龙虾似不回家,星期一上班,肉体坐在会议室,灵魂还在海风中荡漾。
以她为例,从来没有想过抱负、建设、创业。
小时候也问过母亲:“妈妈,我长大该做什么样的人?”
母亲亳不犹疑,“快活的人。”
那便是陈萼生的大目标。
步出飞机场才松口气。
她打算乘旅游车进市区,略为便宜点,一个小伙子却前来兜搭,“五十块美金,希尔顿,喜来登,五十块美金。”
萼生笑了,这才象样嘛,她还价:“三十块。”
“小姐,按里数看表,要八十块。”
“四十元。”
“跟我来。”
萼生上了他小小半新旧丰田牌计程车。
那小伙子在倒后镜看她一眼.“多久没回来啦?”
“十三年。”
“呵,你走的时候,此地还由英国人管辖。”
人生地不熟,萼生决定说话小心些。
“飞机场搬是搬了,仍叫启德,免召疑窦。”那小伙子异样的活泼。
也没有什么稀奇,所有大都会计程车司机均是这种习惯。
萼生注意到道旁非常整洁,五月份天气刚刚转得温暖,那风味,便有点像新加坡。
交通畅通,所有红绿灯均愉快操作,萼生记得她小时候大都会的路面情况已达不堪地步,车子动辄贴着一步一步走,时听得母亲抱怨道.“单为这个,已经应该移民。”
这次她回来,睁大双眼,张开耳朵,什么都要仔细观察。
母亲不让她来。
萼生只说往东南亚,最后一站是星洲。
可怜的母亲,永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听得司机说:“我们拥有一个美丽繁华的城市,你说是不是?”
“是。”萼生承认。
道路与大厦都维修得无懈可击,但是萼生微笑,经验老到的人都知道,自飞机场往市中心这条外宾必经之路,修茸得美奂美仑,实属必须,萼生这次来,是要揭发它的阴暗面。
她暗地里磨拳擦掌。
“我们搞得比英国人更好,小姐你说是不是?”
萼生没有回答,车子驶过两道桥,两条隧道,方抵达目的地,看看表,才走了三十五分锺。
“司机,这是假日酒店,我去喜来登。”
那滑头的司机笑嘻嘻:“我明明听你说假日。”
萼生哪里肯饶他,“是吗,我俩到派出所再说一遍。”
“好好好,这位小姐,我载你去,加多十块钱。”
“你再讲多一个字,司机,我倒扣你十元。”
那小子吐吐舌头,迅速转动车驮,驶往对面马路,停在客人指定的酒店门口。
萼生结果还是数了五十块给他,他千恩万谢。
马上有服务员过来替她开车门取行李。
这一天已经算很长,萼生叫一客三文治一瓶啤酒,淋过浴,便拨长途电话给母亲报平安。
她觉得疲倦,倒在床上,沉沉入睡。
有人最善控制时差,有人不,她是后者。
往往睡醒已经是十多小时之后。
萼生第一个要求是看报纸。
坐在咖啡厅中,她同拿一中一西两分早报。
穿小凤仙装束的女侍应满脸笑容的给她取来咖啡吐司以及日报。
萼生全神灌注打开第一页,她看到的大标题是“外资企业法实施细则,广州外商吁尽快修订”与“宁波被誉为东方鹿特丹,具备大规模投资环境。”
英文报图文并茂:“上海允许外商设银行建机场,买卖土地,规划分三步,投资几百亿。”
萼生抬起头,召来女侍应,客气地说:“我想看普通的报纸,有本地新闻、副刊、影视版那种。”
换句话说,她看惯的温哥华华文报刊。
女侍应稀罕地回答:“我们一向只有这两份报纸。”
萼生不置信,“这两份?”
“正是。”
“可是,我听说,从前有数十份华文报!”
“从前?什么时候?”女侍应骇笑。
萼生呆呆地,“没事了,请给我加点咖啡。”
发生什么事,其它的报纸呢?
她打开华南西报与香江日报内页,全不见有母亲说的精彩内页。
移民后老妈时常感慨她至大的遗憾是不再有阅读副刊的乐趣,海外华文报纸篇幅薄弱,未能满足她。
这当然不是母亲唯一的遗憾,其它的,不提也罢。
喝罢咖啡,萼生走到酒店的杂志报摊角落店去亲自检阅。
几乎所有的外国报章杂志全部整整齐时陈列出来,包括老好国家地理与屋宇花园。
“本地的杂志呢?”
售货员连忙礼貌地微笑;“在本地书店发售。”
萼生连忙出门去。
“推开酒店玻璃门”猜猜她见到谁,昨天接载她的司机小子,正手舞足蹈地向司阍大声解释些什么,他显然遇到了窘境。
萼生童心大发,咪咪嘴笑,叉着腰走过去。
那小子一见她,忽然理直气壮,“喏”朝她一指,“陈小姐来了,我骗你作甚,她指定叫我这个时候来接她,你们这些人,一天到晚就是会狐假虎威。”
萼生马上明白了,同司阍说:“确是我叫他来的。”
司阍说:“陈小姐,饭店的专车较为安全,你当心这个司机乱敲竹杠。”
“不怕,”萼生笑笑,“来,小刘,我们上车去。”
那司机立刻跑去把车子驶过来。
萼生上车,同他说:“送我到本市至大的书局去。”
“商务?”
“就是它。”
“是,陈小姐。”
救了他的贱命,一句多谢都没有。
“有点闷热,开开冷气。”
“抱歉,陈小姐,这辆车没空调。”他在倒后镜里看着女乘客。
萼生问他;“尊姓大名呀。”
“你不是叫我小刘吗?”原来真姓刘,“叫刘大畏。”
萼生嗤一声笑出来,还大而无畏呢。
小刘不忿,“资本主义社会最讲究阶级观念,司机的一切必然是好笑的。”
“我没有那个意思。”
“算了,只要小费给得多,让你取笑好了。”
“刘大畏,你在家看哪一张报纸?”
“我没订阅报纸,挺贵的,且本市没有大新闻。
“这么大的都会,没有新闻?”
“人人忙着做生意,发财,要不就象你这样前来观光游览,有什么新闻?”
“没有劫案,没有风化案?”
“本市的治安全世界一流。”
萼生点点头,几乎夜不闭户,可是那样?
“商务印书馆到。”
“你在横街等我。”
萼生跳下车进书店,店堂清静宽大,萼生走到书架子前去,只见分门别类陈列着各种各样工具书,应有尽有,光是字典就千余种。
她问店员:“小说呢,有没有小说?”
“请到这边。”
萼生看见红楼梦、水浒传、西游记。
“我找今人的作品。”
“那一格。”
萼生又看到鲁迅、巴金、徐志摩。
“不,不是他们,是活着的,正在操作生产的写作人。”
店员转过头来,“我们只得这些。”
“你有无听说过岑仁芝这个写作人?”
他摇摇头,“没听说过。”
这时,萼生的声线已经过高,有人咳嗽着走过来,问道:“什么事?”
萼生只得说:“我找大字红楼梦。”
“那是珍本,在地库出售。”
“谢谢你。”
萼生额角已经冒出汗来,连忙离开书局,在转角找到小刘的丰田车。
“小刘,”她怔怔地说:“我想买普及通俗书,你是否识途老马?”
“你?”小刘大吃一惊。
“带我去。”
小刘的车子风驰电掣驶离市中心,来到横街窄巷一所旧楼停下。
他悄悄同客人说:“快要拆卸了,当局有气象全新十年计划,要使这个城市没有一丝斑渍。”
他带领客人上楼,电铃按三长两短。
有人来开门,小刘带着她闪入。
萼生真不相信买本小说有这等阵仗,可是她马上明白了,那屋主人随即取出三两本黄色杂志来示范。
“不!”萼生反而松一口气,“不是这些。”
小刘愕然,“不是它们又是什么?”
“有没有岑仁芝小说?”
那人不耐烦的摇摇头,表示听都没听过。
小刘没命价道歉,拉着人客离去。
“我不相信本市没有报摊。”
“陈小姐,我几乎给你累死。”
“带我到报摊去。”
“今天算你包车,收一百块。”
报摊上所有印刷品均与工业及各类生产品有关,统共没有消闲的电影画报妇女杂志。
萼生颓然。
竟全部失踪了,那数之不尽,看之不完,胡天野地,精采万分的闲书,统统哪里去了?
“请送我回酒店。”
“午饭时间到了,陈小姐,一起去吃个汉堡如何?”
“小刘,你从哪里来?”
“我?我是不折不扣香江出生的香江人,持香江身份证明书,你别以为我是土豹子。”满委曲的。
“你几岁?”
“廿二,怎么样?”小刘讲话挑衅性甚强,证明他自卑。
这么年轻,难怪。
“你既然在本市长大,定对从前精采的连环图画书有印象,告诉我,它们都到哪里去了?”
萼生没想到她得到一个异常爽直正确的答案:“没有市场,自然淘汰,纷纷停刊。”
“可是销路一向最好的也是它们……”
“多久以前的事了?陈小姐,时移世易。”小刘揶揄她。
萼生说不出所以然,只觉事情有点跷蹊。
到达快餐店,正是中午时分,顾客却不挤,刘大长笑嘻嘻大刺剌坐下,专等白吃白喝,萼生走近柜台,电光石火间,她明白那怪异的感觉从何而来了。
没有孩子。
飞机场、酒店、马路、书店,甚至快餐店里,都看不到有孩子们。
萼生最喜欢孩子,最爱同他们搭讪、聊天,绝不轻易放过他们,爱煞他们的清脆笑声,喜欢听他们的独有见解。
当下她不动声色,买了食物,回到座泣。
小刘问她:“价格比起外国如何?”
萼生答,“稍贵,不离谱。”
“服务可佳?”
“一流。”
小刘象是满意了,他为他居住的城市骄傲。
萼生一直注视门口,半晌,总算有两名儿童由大人牵看手进来,她松口气,但,慢着,他们是金头发的洋童。
萼生虽在外国长大,父母亦从不蓄意促她学习中文,但母亲书房中有的是宝贝,她对于古典名著并不陌生,这个时候,她忽然想起西游记中一个故事来:一夜之间,城中所有孩童都被妖精摄走,去作炼丹用。
她脸色有点不妥。
市容实在太过整齐,机械化,无生气,萼生唯一遇到堪称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物,恐怕是司机刘大畏。
此刻他正狠吞虎咽地享受食物。
萼生注意到他袖口边有污渍,但是整体外型对一个走单帮生意的年轻人来说,不过不失。
他送她回酒店,她数三十元给他,他鬼叫。
一进房间,萼生马上拨电话给小舅舅。
“岑仁吉教授。”
“哪一位?”一位少妇的声音。
“我是陈萼生,岑仁芝的女儿,岑教授是我舅舅。”
“萼生,我是小舅母,你在哪里?”充满诧异。
萼生报上酒店电话地址。
“你等等,我去叫教授来。”
去了颇有一点时候,萼生已趁空档换下鞋袜,也许居室比较大,也许舅舅行动略慢,他总算来了,“萼生,真是意外之喜,今晚六点我开车来接你。”
“一言为定。”萼生放下话筒。
萼生本来还想找阿姨岑仁屏,但一早已经注意到她没有通讯号码,萼生写了张便条,打算耽会儿寄出去。
她正要扭开电视,了解民生,有人敲她房门。
萼生启门。
门外站着一男一女,两个年纪都与她相仿,卖相奇佳,笑容满面。
“陈萼生小姐?我们可否谈谈。”
萼生也笑,“可是我不认识你们。”
那位女生先取出证件,“我们是旅游协会公共关系部的工作人员。”
萼生稀罕到极点,仍然客气地说:“我想休息,我们不如改天闲聊。”
“十分钟而已,陈小姐。”
萼生实在是好奇,于是示意他俩进房。
两人端坐在沙发上,萼生则靠单人床边,凝视他们。
他们穿着浅灰色制服,仍然笑容可掬,丝毫没有尴尬的神情,开口便问:“陈小姐这次是独行?”
萼生点点头,“我一个人来。”
“真可惜,我们曾经多次邀请令堂岑仁芝女士回来观光,均不获要领。”
萼生早已提高警觉,“家母身体一直不大好。”
“许多老朋友都想见她呢,象周彦生、李华厦、张堪……都十分想念她。”
萼生客气地答:“我会转告家母。”
“岑女士的才华是我们十分钦佩的。”
“她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
他们资料丰富,对答流俐,不像聊天,倒似启播录音机。
“陈小姐以学生身分旅游?”
萼生一凛,点点头。
“陈小姐不是在去年已经自卑诗省大学新闻系毕业了吗?”
萼全欠欠身,自手袋中取出学生证,“我刚报名读硕士班。”
那个年轻人笑说:“学无止境,信焉。”
“但是陈小姐仿佛也接过当地报章一宗采访任务。”
萼生看着他俩,“旅游协会的资科真详尽。”她实在忍不住了。
“陈小姐是名人之后,行动当然惹人触目。”
“太客气了,家母退休经已超过十年,坊间统共找不到她的作品,恐怕已遭时代洪流淘汰,这样经不起考验,还称什么名人。”
这时男生朝女生打一个眼色,两人分别掏出卡片搁茶几上,说道,“已经占用陈小姐不少宝贵时间,陈小姐若有事,随时与我们联络。”
萼生送他们出去。
关上门只觉累得似与人打过架,她打开小冰箱取出汰冻啤酒,开了盖,对着瓶咀就喝。
两张卡片告诉萼生,那两个人,男的姓胡,女的姓吴。
申请东来的时候,新闻科严教授已同她讨论过:“你有没考虑到身份会不方便。”
“廿一世纪,文明世界,没有问题,不晓得有多少行家聚集那边采集新闻。”
“她们的家长不叫岑仁芝。”
萼生笑:“一个人该做什么就得去做什么。”
严教授想了想,“我相信你会安全的。”
“我也这样想。”
严教授鼎鼎大名,有生之年恐怕不能回国,他是著名离心分子,一直以来,并未入籍,只以工作证办居留权,在加拿大住了十五年。
萼生用冷水敷脸,假寐一会儿。
朋友中数关世清最支持她,那小子比她更不堪,中文都说不好,却教她“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以及帮她瞒着伯母:“木己成舟,徒呼荷荷”。
萼生到街上溜达。
触鼻全是栀子花清香。
酒店在银行区附近,街上停满司机驾驶的豪华房车,想是在等老板下班,好一个繁华景象。
她打听可有包车愿意载她住市郊,司机统统摇头。
萼生浏览的目光忽然停在一处,忍不住莞尔。
她再一次看到了刘大畏这个人。
他正倚在车边大口吃冰。
奇怪,通街不见小贩、他手上那团可怖草绿色巨型棒冰从何而来,只见他嗒得津津有味,舌头都变成绿色,一边吃一边与别的司机天南地北地穷聊。
不是不逍遥快活的。
敞着领子,过宽的长裤用一条旧皮带束着腰头,戴只假金表,这家伙为大都会的小人物写生。
他分明做着违法勾当,可是谁会同他斤斤计较,于是在夹缝中寄生下来了。
刘大畏像中国抗日战争时期著名漫画家张乐平笔下的角色三毛,只不过小刘已经成年。
精灵的他眼波一转,显然也看到了老主顾,连忙举举手,飞奔过马路来。
他混身散发着愉快的汗酸味,“陈小姐,去哪里?”
“我只在附近走走,对,你不用做生意?”
“兜了好几转了。”他把手在裤子两边擦擦。
“很卖力呀。”
“储钱娶老婆。”他神气地答。
萼生肃然起敬,好,有志向,不揩女人的油,愿意负责任,这人不简单。
但嘴里却笑笑说:“结婚才不用花线。”
“我可不想亏待意中人。”他神气的说。
萼生忽尔感动了,没想到这个小人物这样懂得爱的真谛,如此为对方着想。
萼生声音变得十分柔和,“她是一位标致的姑娘吧。”
刘大畏立刻翻出皮夹子,取过一张小照便递给她看,萼生接过,小小彩照内与他合照的女孩于有张异常清秀的脸。
“她的户籍在上梅。”小刘在一旁做注解。
这时萼生听到一阵汽车喇叭声,抬头看去,一男一女坐在小轿车向她招手,她看看腕表,离六点还有五分钟,莫非是舅舅舅母。
萼生连忙将照片物归原主,“有人来接我了。”
“明天用车鸣?”小刘这人永远忘不了生意经,也许只有他肯唯利是图,开长途车。
“明早十点正。”
萼生奔过去。
车中打扮时髦的妇女已经下车,“陈萼生?”一脸笑容,紧紧拉住外甥的手。
舅母能言善道,擅于客套,车厢中气氛热烈,萼生成年后从来没有与他们见过面,却没有陌生的感觉。
车子朝山上驶去。
舅母一路介绍:“街名屋名都没有大改,当然,用外国人命名的那些势不能沿用,其余照旧,皇后道公主道改作人民路也是很应该的。”
萼生不出声。
“同你的记忆有点出入吧。”舅母看看她笑了。
萼生不知道怎么形容才好。
8. 《短篇鬼故事大全》txt全集下载
短篇鬼故事大全 txt全集小说附件已上传到网络网盘,点击免费下载:
内容预览:
我的回一位大学同学是云南曲答靖人,其父是曲靖驻军的领导。据说曲靖不通铁路(或者是铁路不发达),人们出行和货物运输主要是靠长途汽车。事情是这样发生的:一次一个曲靖长途运输公司的司机在驾驶长途车时违章驾驶,结果发生了车祸,撞死了一名少女。这个少女是个山民,父亲早亡,她一直和老母亲住在山村里,相依为命,本来这天少女是出来买东西的,却不幸遇难,肇事司机溜之大吉。老母亲痛不欲绝,到曲靖去告这个司机,可谁知肇事司机是个有门路的人,被害者又只是一个山村里无依无靠的山民,于是肇事司机打通门路,最后的结果竟是让肇事司机陪给老母亲2000元了事。老母亲眼看状告无门,只好痛苦的回去了。几天后,老母亲莫名其妙的死在了家中。
所有的当事人都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可KB的事情开始出现了。肇事司机所在的运输公司是曲靖最大的运输公司,有一个大院,象其他单位一样,大院的门口是个传达室,传达室里值班的是个老头。一天夜里,老头象往常一……
9. 求原创小说一篇,1000字左右~
郎溪河谷的那一边,绿色的山冈连绵起伏。而这一边则是一方砂土地,树木稀疏,敝旧的长途车站紧挨着公路,在阳光下泛着白光。紧靠着车站的一边,是一排笼罩在冬日长长的阴影中的房屋,一串串塑料片编成的门帘挂在灶间半敞着的门口,遮挡着零落的雪花还有门外的寒气。那个小伙子和那个跟他一道的姑娘坐在房屋外面背风处的一张桌子旁。天气真的非常冷,而从南方来的长途汽车还有三刻钟才能到站。长途车在这个小小的车站停靠五分钟,然后继续行驶,开往杭州。
"咱们进去喝点什么吧。"姑娘问。她脱掉头上那顶小巧的绒帽,把它放在桌上。
"天冷得很,"小伙子说。
"咱们吃点什么吧。"
"两碗辣酱面,要现下的。"男人对着门帘里面说。
"大碗的?"一个中年妇女半站半靠地在门口问,一边磕着瓜子。
"一碗四两,一碗二两加荷包蛋。酱给的多点。"
那女人懒洋洋地进去许久,端出来两碗面条和两只竹碗垫。她把杯垫和面碗一一放在桌子上,乜斜眼珠看看那小伙子,又看看那姑娘。姑娘正在眺望远处群山的轮廓。山在阳光下是灰绿色的,顶部覆着一层积雪;而四下里的乡野则是一片灰褐色,在凛冽的寒风中枝茬遍地。
"它们看上去象一群盘在一起的大蛇,"她说。
"‘群山纠墨’,我记得我们上学的时候学过这么一句话。"小伙子一气吃下了半碗面条。
"我早就不记得了。"
"你肯定学过,"男人说。"我记得很清楚,上那课的时候我正好坐你后面。你不记得并不说明什么问题。"
姑娘转头看看油腻的珠帘子。"他们在墙上贴了些什么东西,"她说,"那上面写的什么?"
"雪菲力。大概是一种新出的饮料。"
"咱们尝尝吧?"
男人朝着珠帘内喊了一声"喂"。那女人从里间走了出来。
"一共是六块五。"
"给我们再来两瓶雪菲力。"
"只有冷的了。要吗?"
"我不知道,"姑娘说。"冷冻过以后还好喝吗?"
"好喝。"
"好,那来两瓶冰的。"
"这汽水酸酸甜甜的好象梅子,"姑娘说,一边放下汽水瓶。
"样样东西都是如此。"
"是的,"姑娘说,"样样东西都是酸酸甜甜的象梅子。特别是一个人盼望了好久的那些东西那些事情,简直就象草莓一样。"
"诶,别说了。"
"是你先说起来的,"姑娘说。"我刚才倒觉得挺有趣的。我刚才很开心。"
"好吧,咱们就想法再开心一下吧。"
"行啊。我刚才就在想呢。我说这些山看上去象一堆盘在一起的蛇。这比喻难道不好么?"
"很妙。"
"我还提出尝尝这种从没喝过的汽水。咱们不就做了这么点儿事吗——看看风景,尝尝没喝过的饮料?"
"我想是的。"
姑娘又眺望远处的群山。
"这些山美极了,"她说。"看上去并不真象一堆蛇。我刚才只是说,透过树木看去,山的表面是曲曲弯弯的,上面还有一层雪。"
"咱们要不要再来一瓶?"
"好啊。"
一阵冷风把珠帘吹得拂到了桌子。
"这汽水凉丝丝的,味道挺不错,"男人说。
"味道好极了,"姑娘说。
"那实在是一种很简单的工作,阿秀,"小伙子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一边说。"甚至算不上什么很辛苦的活计,虽然都是在晚上。"
姑娘注视着桌腿下干硬的冻泥地。
"我知道你不会很在意那些方面的,阿秀。真的没有什么大不了。只要陪着客人去跳几圈就可以了。"
姑娘没有作声。
"我会陪你一起去上海,而且一直呆在你身边,和你住在一起。他们花上几天工夫教教你,然后就一切都可以了。你的悟性很好,记得以前美术课的张老师是怎么夸赞你的吗?"
"那以后咱们怎么办?"
"以后我就一直陪着你啊,在上海,就象从前在老家时候那样。"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的呢?"
"我家隔壁李姐的妹妹前几天过来了,她就在上海做陪舞生意。照她说,一个月一般好赖都能挣到两三千块钱,还不用很吃力。"
姑娘看着珠帘,伸手抓起两串珠子。
"那你以为我会去做这种活儿吗?在晚上陪着陌生人跳舞?"
"我知道这不成问题。你不用害怕的。我听李姐的妹妹说,他们这行现在很吃香,客人一般也很客气,出手大方的人很多。"
"我也认识许多小姐妹做这活儿的,"姑娘说。"晚上陪人跳舞,白天睡觉或者逛大街,都照样过得很开心。"
"好吧,"男人说,"如果你不想做,也不必勉强。如果你不想做的话,我不会勉强你。不过我知道这种工作是很轻松的。"
"你真的希望我去做吗?"
"我以为这是再好不过的工作。看看你现在才挣多少?我们还差好几万才能盖起新房呢,这样就能少辛苦几年。不过,如果你自己不是真心想做,我也绝不勉强。"
"如果我去做了,你就会高兴、事情又会象从前那样、你会爱我就像以前常说的那样——是吗?"
"我现在就爱着你。你也知道的,我一直爱你,从你第一天和我同班的那天起。"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如果我去做了,那么倘使我说某某东西象一堆大蛇,就又会和和顺顺的,你又会喜欢了?"
"我会非常喜欢的。其实我现在就喜欢听你这么说,只是心思集中不到那上面去。心烦的时候,我会变成什么样子,你是知道的。"
"如果我去做这种晚上陪别的男人跳不知什么名堂的舞的时候,你就不会再心烦了?"
"我不会为这事儿烦心的,因为李姐会帮你把一切安排妥当的;我已经和她谈过一次了,她说她会好好照看你的。"
"那么我就决定去干。因为我对自己毫不在乎。"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对自己毫不在乎。"
"不过,我可在乎。"
"啊,是的。但我对自己却毫不在乎。我要去做这种该死的工作,陪着猥琐的男人在黑黢黢的舞厅里一边傻笑一边扭腰,完了以后就会万事如意了。"
"如果你是这么想的,我可不愿让你去做这工作。"
姑娘站起身来,走到车站房子的尽头。公路对面,在那一边,郎溪河两岸是农田和树木,覆着一层破絮般的残雪。远处,在河的那一边,便是起伏的山峦。一片铅灰色的云影掠过粮田;透过树木,她看到了冻结的河面。
"我们本来可以尽情欣赏这一切,"她说,"我们本来可以舒舒服服享受生活,但一天又一天过去,我们越来越不可能过上舒心的日子了。"
"你在说什么?"
"我说我们本来可以舒舒服服享受生活中的一切。"
"我们能够做到这一点的。"
"不,我们不能。"
"我们可以拥有整个世界。"
"不,我们不能。"
"我们可以到处去逛逛。"
"不,我们不能。这世界已经不再是我们的了。"
"是我们的。"
"不,不是。我有时候觉得,我在你的世界里只是某个小部件,或者一块橡皮泥。"
"但我从来没有强迫你去做这些事情啊,我只是不忍心看着你每天辛辛苦苦在缝纫机上面趴10多个小时,没有休息也没有周末,然后每个月只能拿到一千出头的工钱。"
"现在是一千二,春节前又涨了一次。现在我是我们厂里工资最高的缝纫工。那个女老板很看得起我,她给我发红包的时候说过完节还会再给我开心一下。"
"呵,咱们等着瞧吧。"
"我宁愿做个辛劳的女工。我挣的钱每一分钱都光明正大、问心无愧。"
"回到背风处来吧,"他说,"我的错,我不应该有那种想法。"
"你什么错也没有,"姑娘说,"我照样爱你。"
"我真的不希望你去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
"或者任何让我吃苦受累的活计,"她说。"我知道。咱们再来杯热的饮料好吗?"
"好的。但你必须明白--"
"我明白,"姑娘说。"咱们别再谈这事了好不好?"
他们在桌边坐下。姑娘望着对面干涸的河谷和冰冻的群山,小伙子则看着姑娘和桌子。
"你必须明白,"他说,"如果你不想做这差使,我并不硬要你去做。我甘心情愿为了你好,如果你能明白的话。"
"难道我不明白吗?现在我的工资固然不怎么高,但是咱们总可以对付着过下去吧。"
"这我自然也明白。但我什么都不在乎,只爱你一个。随便什么别的人或者什么事情。不过呢,我知道那工作的确是非常便当的。"
"你当然知道它是非常便当的。"
"随你怎么说好了,但我的的确确知道就是这么回事。"
"你现在能为我做点事儿么?"
"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
"那就请你,请你,求你,求你,求求你,求求你,千万求求你,不要再讲了,好吗?"
他没吭声,只是望着车站那边靠墙堆着的旅行包。敝旧的包上歪歪斜斜的贴着他们的名字。
"但我并不希望你去做你不喜欢的工作,"他说,"尽管那工作很赚钱。"
"你再说下去的话,我可要尖声叫了。"
那女人端着两杯热茶撩开珠帘走了出来,把杯子放在湿漉漉的杯垫上。"十一块,"她说。
"她说什么?"姑娘问。
"她说我们的饭钱加饮料一共11块钱。"
姑娘对那中年女人愉快地一笑,表示感谢。
"我还是先把旅行包弄到车站那边去吧,待会付钱,"男人说。姑娘对他笑笑。
"行。放好了马上回来,咱们一起把茶喝光。"
他拎起两只沉重的旅行包,绕过车站把它们拎到公路边上。他顺着公路朝着长途汽车开来的方向望去,但是看不见那班车。他走回来的时候,穿过小卖部,看见候车的人们都围着柜台在吸烟。他也凑上柜台吸了一支牡丹,同时打量着周围的人们。他们都稍安毋躁地等着汽车到来。他撩开珠帘子走了出去。她正坐在桌子旁边等着,对他投来一个微笑。
"你觉得好些了吗?"他问。
"我觉得好极了,"她说。"我又没啥毛病咯。我觉得好极了。"
他们站起身,走向公路。去往杭州的长途汽车正在气喘吁吁的靠站,裹挟起一地的尘土和雪渍。
——我写的,定名为《群山纠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