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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回
“大好的日子,你做什么发这么大脾气,衡儿也大了,你动不动把他屋里的人打上一顿,他面子上也不好过。”齐大人换过便服,歪在炕头与妻子说话。
平宁郡主披着一件豆绿掐丝云锦褙子,端着一个玲珑汤茶盅碗喝着参汤,闻言沉下一张面孔:“这不长脸的东西,他外祖父做寿,他不帮着协理庶务,也可循着机缘多识得几个叔伯长辈。可他倒好,挖空了心思想这等鬼祟伎俩,哼,见人家不肯搭理他,便失魂落魄了一整天,适才送客时,他那脸色难看的,还道是讨债的呢。”
齐大人也叹息道:“你也别气了,你已把春儿打发远远的,这事也没旁的人知道;哎……到底是读书人家,人家姑娘多有分寸;这事儿便没过了罢。”
平宁郡主奇道:“那你叹什么气?”
齐大人抬眼看着顶梁上的雕花云纹,幽幽道:“你我只此一子,他自小懂事听话,读书上进;他七八岁时,跟着令国公家的小公子出去斗蛐蛐,回来叫你捆起来狠打一顿,晚上我去瞧他,他却撑着身子在写先生给的功课。”
平宁郡主沉默不语,齐大人又道:“衡儿自小不曾让我们操心,也从没要过什么,只此一次,他不曾遂你的心意。说起来,几年前我就瞧出他对盛兄的小闺女十分上心,我那时也不点破,只想着他没见过什么姑娘,长些小孩儿的痴心思也有的,便过几年就好了。哎,可如今,我瞧着他是真喜欢那姑娘……”
平宁郡主脸色变了几变,扯动嘴角笑道:“都说严父慈母,咱家倒是掉了个个,我是狠心的娘,你是慈悲的爹;可你愿意叫儿子讨个五品官的庶女做儿媳妇?”
齐大人不言语了,平宁郡主侧眼窥下丈夫的脸色,见他垂着眼睑,便又缓缓道:“你那侄子虽说病弱,可如今到底还是好端端的,我也不能为了自己儿子能继爵位便咒着他早死,可这样一来,咱们就得为衡哥儿将来着想呀!我早去宫里探过口风了,圣上还是意属三王爷,唯独忧愁三王无嗣。如今六王妃的举动也是宫里看着的,圣上什么也没说,这不就是默许了么?那嘉成县主我瞧着模样脾气都还不错,这般好的亲事哪里去找。”
齐大人再次叹气,论口才他从来不是这郡主老婆的对手:“只盼衡儿也能转过弯儿来。”
平宁郡主看着丈夫慈善的面容,想起适才儿子跪在自己跟前哭着苦苦哀求的模样,也有些心软,夫妻俩对坐一会儿,只闻得平宁郡主用汤匙搅动盅碗清脆的瓷器碰撞声,过了一会儿,平宁郡主面色松动,缓和下口气道:“我也心疼儿子,若……他真喜欢,不如待县主过门后,咱们去求了来给衡哥儿做个偏房吧?不过是个庶女,也当得了……”
话还没说完,齐大人似是被口水呛着了,咳嗽起来,他连连摆手道:“别别别,你切莫动这个心思!…盛兄自己不说,他家大哥儿眼瞅着是有前程的,才在圣上面前奏对了两次,却已叫圣上褒奖了一回。盛兄是个有心计的,你瞧瞧他为一儿一女结的亲事,一边搭上了权爵,一边搭上了清流,他岂肯随意将女儿许人做妾?以后在官场上还见我不见?且他便与我提过,他家小闺女自小是养在老太太身边的,他家老太太是个什么人你比我更清楚。”
平宁郡主犹自不服气:“不过是个庶女,有什么了不得?”
齐大人白了妻子一眼:“我再说一句罢,你这几日别被人捧了几句就飘飘然了,若盛兄真打算叫女儿与人做妾,又何必非衡哥儿不可,京城里,藩地上,有多少王公贵胄,他若真能舍下老脸送出女儿,没准还能混个侧妃!”
平宁郡主想起今日见到明兰时的情景,连自己也忍不住多看两眼,这般品貌混个侧妃怕也不难,想着想着忽然轻笑了一声,齐大人奇道:“怎么了?”
平宁郡主轻轻放下碗盅,笑道:“我笑你们父子俩一个样,适才衡儿求到我跟前来,好话赌咒说了一箩筐,我被他夹缠不过,当时也说不如纳明兰为妾,他当时就慌了手脚,连连说不可,说明兰是个刚烈性子,当着一地的碎瓷片差点就要跪下来。”
齐大人鼻子里哼了一声:“那是自然,盛家老太太当年何等决绝。”
郡主也叹道:“说起来她家三姊妹里,倒是那孩子最上眼,乖巧懂事,品貌出众,瞧着她乖乖顺顺孝顺祖母嫡母的模样,我也喜欢;可惜了,没缘分。”
又过了会儿,齐大人忽想起一事,转头问妻子道:“如此,你便属意六王那边了,那小荣妃打算怎么办?她长兄可来探过好几次口风了。”
提起这事儿,平宁郡主直气的身子发抖,腕子上一对嵌宝石的凤纹金镯碰在一起叮咚作响:“呸!祖宗八代都是泥瓦匠的奴才,不过仗着年纪轻颜色好,哄的圣上开心,那一家子何等粗俗不堪,也敢来肖想咱家!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如今圣上渐老了,她又没生出个一男半女,她的好日子掰着手指也数的出来!”
齐大人沉吟一会儿,截声道:“如此也好,不过你不可回的太绝,索性将这事儿推到六王妃那儿去,你故作为难之状,叫那两家自己争去;这样既不得罪人,也可叫六王妃知道咱们不是上赶着的,好歹拿些架子出来,没的将来衡儿在县主面前抬不起头来;衡儿与盛家闺女的事儿,你且捂严实了。”
平宁郡主笑道:“都听您的。”
……
那日从襄阳侯府回家后,明兰当夜便睡在了寿安堂,把齐衡的事儿原原本本说了一遍,顺带表明心迹,盛老太太搂着小孙女什么都没说,只长长的叹气,祖孙俩睁着眼睛躺着睡了,夜深人静,明兰半睡半醒之间,忽听老太太轻轻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前头是死胡同,便不会再走这条路了。”
困倦疲惫一下子涌上来,明兰觉得眼角湿湿的,把头挨在祖母胳膊上,让衣料吸走所有的软弱和犹豫,她对自己说,等这一觉醒过来,她要依旧好好生活,开开心心的。
腊月初二,王氏便请了天衣阁的师傅来给儿女们量身段,长柏眼皮子也没抬一下的挑了几个乌漆抹黑的颜色,长枫照例挑出最贵最飘逸的几块料子,长栋只敢捡着那不起眼的,待裁衣师傅到了三姊妹处……
“这都什么时候了,连丫鬟小厮都穿上新冬衣了,咱们这会儿才做新衣裳。”墨兰随意翻检着衣料,语意若有所指。
如兰警觉性奇强,立刻道:“你又不是一年只做一回新衣裳,四季常服什么时候少了的,刚搬来京城,母亲忙了些才耽搁的。”
墨兰捂嘴轻笑道:“哟,我又没说什么,妹妹急什么;……不过呀,照我说,母亲这般劳累,何不请人协理家务,她自己轻省,又不耽误事儿,岂不更好?”
这阵子王氏忙的脚不沾地,应酬拜会筹备婚事,家务不免有所疏漏,林姨娘趁机向盛紘要求分担些,盛紘觉得可行,但王氏死活不肯。
如兰知道墨兰的打算,冷笑道:“你还是少算计些罢,安生的做你的小姐,太太平平的母亲便谢天谢地了。”墨兰一脸担忧状:“妹妹此言差异,我不过是担忧太太身子罢了,做儿女忧心家事,何谓‘算计’?六妹妹,你说呢?”
枪口一转,又绕回明兰身上了,如兰也瞪大一双眼睛看向明兰;明兰头疼之极,三国演义就是这个点不好,无论那两个发生什么,总少不了她。
明兰按着太阳穴,叹息道:“天衣阁货好,针线精致,是全京城首屈一指的,因生意红火,每年年底做新衣裳的都在九十月份便订下了的,咱们来京城的晚,如今能做上,已是万幸。丫鬟小厮的新衣都是针线上赶出来的,也是太太心细,想着大哥哥成亲,叫咱们好在新嫂嫂面前鲜亮些,这才不肯屈就了寻常针线吧。”
墨兰立刻沉下一张脸:“又不止这一件事儿,难不成事事都这般匆忙?六妹妹怎么不想想以后?”明兰微笑道:“以后?以后便有新嫂嫂了呗。”
墨兰暗咬银牙,全府都夸六姑娘是个和气的,极少与人置气,可她若认真起来,自己却从来拿不住她一句话柄。
如兰听的眉开眼笑,拉着明兰的手道:“妹妹说的对,来来来,我这边料子多,你来挑!”
婚期将近,海家的嫁妆流水价的抬进盛府,家具包括床桌椅屏,一色泛着好看的红光,衣料足足有几十大箱子,还有各式摆设装点,还有陪嫁过来的几百亩田地和不知多少家店铺,明兰只看的目瞪口呆。
“…古人说的十里红妆,便是把姑娘一辈子要用的银钱衣裳都备齐了,什么恭桶脸盆,便是那寿衣都是有的;老太太当年便是如此。”房妈妈红光满面,说的与有荣焉。
明兰结巴道:“要这么多嫁妆呀?有这个必要么?”
房妈妈猛力点头:“姑娘做了媳妇便要矮三寸,若嫁妆丰厚,便可挺直了腰杆,因她的吃喝嚼用都是自家的,可不是仰仗夫家养活的。”
明兰掰着指头算了算,道:“这些东西别说养活一个嫂嫂,便是大哥哥外加几个小妾也能一道养活了;都说海家是清流,嗯,如此看来,清流的清和清贫的清,不是同一个字呀。”
房妈妈脸皮抽搐了几下。
婚礼这种事儿未婚姑娘没什么可参与的,一不能替新郎顶酒,二不能起哄闹洞房,直到第二日,三个兰才清楚瞧见新嫂嫂海氏,给老太太磕头之后,便去了正房给公婆见礼。
海氏身着大红锦缎金团压花的杯子,下头着流云蝙蝠的挑线裙子,头上一只展翅欲飞的累丝攒珠金凤,她对着盛紘王氏盈盈下拜时,腕子上九节金蟠套镯一声都没有响。
明兰暗叹一声:好技术!
待她微微抬头时,明兰细细看她,只见她容长面孔,细长眉眼,不如华兰娇艳,也不如允儿漂亮,不过胜在一身高华气度,用文绉绉的说法是‘腹有诗书自清华’,明兰看小夫妻俩行动间,长柏对新妇颇有维护,便知哥哥对嫂嫂是满意的。
不过各花入各眼,王氏就有些不满,觉得自家儿子这般品貌,即便不配个月里嫦娥,也起码得是王嫱西施之流,接过媳妇敬上来的茶,王氏用很高贵的神情给了一封红包,见盛紘眼光扫来,她又褪下一只羊脂白玉镯给海氏戴上,寓意团圆圆满。
盛紘清了清嗓子,嘉勉了儿子儿媳几句‘举案齐眉开枝散叶’的话,明兰记得当初盛家大伯这么对长梧和允儿说时,允儿直羞的抬不起头来,可如今这位海家嫂嫂却大大方方,只脸上飞起两团淡淡的红晕,连一旁陪侍的丫鬟妈妈也都端庄规矩。
明兰微有怜意的瞥了眼王氏,她忽有一种预感:这位嫂嫂不省油。
给父母行过礼后,便是三个妹妹两个弟弟给兄嫂见礼,海氏早准备好了五个精致的刻丝厚锦荷包,两个葫芦形的,石青和靛蓝,三个荷花形的,银红,藕荷,以及玫紫;按着齿序明兰是倒数第二个下拜的,便没什么好挑的。
没过几天,明兰的预感变成了现实。
海氏闺训十分成功,恭恭敬敬的服侍王氏,晨昏定省不说,从早上睁开眼睛到晚上盛紘长柏回府,一直跟在王氏身边伺候,王氏吃饭她就站着布菜,王氏喝茶她就先试冷热,王氏洗手净脸她就端盆绞帕,且始终面带微笑,丝毫没有劳苦疲累之意,非但没有半句抱怨,反而言笑晏晏,仿佛伺候王氏是件多么愉快开心的事儿。
墨兰很想挑刺几句,寻头寻脑找不出来,如兰想摆摆小姑子的架子,被三下两下哄了回来,明兰看的心惊胆战:“做人儿媳妇的,都要这样吗?大姐姐在婆家也这样么?”
墨兰如兰立刻想到了自己,不由得惴惴的唏嘘了下。
便是一开始存心要给媳妇下马威的王氏,也全然挑不出一丝毛病来,有时候没事找茬说两句,海氏也诚心诚意的受下,还一脸感激的谢过王氏指点,表情之真诚,态度之柔顺,要么就是全然发自内心,要么就是影后呀影后。
“傻孩子,哪有人喜欢吃苦受罪的?不过她能做到这个份儿上,也是可以了。”盛老太太搂着小孙女窝在炕上笑呵呵的说话。
其实王氏很快知道厉害了,几天福气受下来,盛紘便忍不住酸了几句,虽没直说,但意思是,当年你伺候我老娘是如何如何的,如今自己当婆婆受媳妇伺候倒心安理得之类的,不止盛紘如此,连府里上了年纪的妈妈婆子瞧了,都在赞叹大少奶奶之余,忍不住暗暗讥了王氏两句,风言风语多了,王氏如何不知道。
其实王氏也很心虚,她在叔叔婶婶处长到十几岁,然后没在亲娘身边待两年就嫁人了,叔婶自己没女儿,当心肝肉般待她;亲娘对她心有愧疚,也不曾严厉约束她;待她嫁进盛家之后,老太太也没怎么摆婆婆架子,她便这么横冲直撞的活到现在。
如今有个活生生的对照典范在身边,她着实浑身难受,终于在大年三十那晚,盛家人齐聚吃年夜饭,老太太瞧着轱辘般忙碌的海氏,对着王氏微笑着,缓缓道了一句:“你比我有福气,是个有儿媳妇命的。”
这话深意厉害,王氏立刻冷汗就下来了。
一出了年,王氏就暗示海氏不要再随身服侍了,海氏先装不明白;王氏又挨了几天,变暗示为明示,海氏抵死不从,说这样不合规矩,她不敢不孝;王氏几乎吐血,加之林姨娘推波助澜,盛紘最近来王氏处,几乎拿婆媳对比做序言了,还越比越愉快。
最后王氏发了狠,执意不许海氏老陪着她,叫她去寿安堂服侍,海氏便分出一半孝顺力度给老太太,王氏才总算松了口气。
老太太自然不会苛刻孙媳,常叫海氏自去歇息,或者陪着明兰下棋读书,或者凑上房妈妈或如兰四人抹牌,连赢了海氏好几贯钱之后,明兰立刻觉得新嫂嫂又和气又大方,海氏虽然自小饱读诗书,却没有半点酸气儿,待小叔子小姑子都随和豁达,明理友爱。
长栋还偷偷告诉明兰,说自打海氏接手了些许家务后,香姨娘和他的日子好过了许多,月例再没拖延,衣裳点心也都挑上乘的来。
“嫂嫂,你刚来时那么孝顺太太,不累的慌吗?还是新媳妇都得这样。”明兰装着小孩子不懂事的样子,试探着问海氏。
“是你大哥哥叫我那么着的。”海氏低声道,与明兰处了快两个月,知她温顺可爱,不是个搬弄的人,且又不是王氏肚皮里出来的,说话便比如兰墨兰都随意些,姑嫂颇为和睦。
“他说呀,累不了半个月,我就能过关了。”海氏淘气的眨眨眼。
作者有话要说:万历皇帝的妈李太后,就是泥瓦匠家里出来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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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第一庶女第53章 出嫁
原来是沁阳国有名的镇国大将军,听说这大将军年方二十六,是沁阳王的大哥,只是两人的母亲不同而已。
这大将军年少有为,年纪轻轻就从普通士兵升到大将军,一切殊荣都是他自己辛苦得来的,很受沁阳百姓爱戴。
沁惊鸿十岁开始随军出战,十五岁凭借自己的智谋和沉稳,大破北齐东郡关,一时声名显赫。
而且,沁惊鸿和沁阳王的关系,不像一般的皇室子弟关系不亲,自相残杀,他们从小亲厚,兄弟感情很好,多年来一直相互扶持。
所以这次迎亲,沁阳王命了大将军来迎,可见两人的关系十分亲厚。
南宫立见是威风凛凛的沁阳大将军,赶紧领着众人上前一步,拱手道:“大将军一路辛苦了,快进府歇息一下。”
男子猛地挥手,沉稳道:“南宫先生不必多礼,我王弟事务繁重,特谴我来替他下聘和迎亲,哪位是七小姐?”
南宫立忙将璃月推到前边,笑道:“这位就是小女璃月,璃月,还不快见过大哥。”
未来的大哥?璃月看了眼眼前的男子,他生得十分俊美,唇红齿白,眼神明眸,轮阔线条分明,增一分则长,减一分则短,是标准的美男子模样。
不过他的肤色比沁惊羽略黑,可能是常年打仗的缘故,显得血气方刚,沉稳有力。
“璃月拜见大哥。”璃月朝男子盈盈下拜,声音温婉动人,如一曲箜篌,模样娴静安然,并不像其他女子那样见到他就两眼放光。
男子漠然点头,一跃跳下骏马,现在人们才看清他的身形,真是高大威武,宣有阳刚之气,与沁惊羽的阴柔暴戾形成强烈的反差。
好像,一个是站在阳光下沐浴光芒的男子,而另一个,则是生长在阴暗的冥府周围摇曳的蔓珠沙华。
风劲一脸阴沉的站在人群后边,开始秦氏还客气的招待她,后面见沁阳国大将军来了,秦氏眼睛早就往人家聘礼上盯去,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
“大将军,请。”南宫立朝沁惊鸿拱手。
沁惊羽也拱手回礼,“请。”
后面的十排侍卫,十排宫女,十排挑夫,一排抬着大红花轿的轿夫,也跟着踏进府里。因为人数太多,南宫府差点挤不下,只得吩咐侍卫和挑夫守在门外。
看着院子里宽大华丽的大红花轿,南宫幽若和南宫招弟眼睛都瞪出来了。
光是这抬花轿,上面的玛瑙、玉石和花轿边垂下来的明珠,还有花轿通体印着飞凤的真丝布料,就价值不菲。
一抬花轿的制作费用,估计比风劲的聘礼还多。
下聘礼也称为纳征,
那十排宫女手中,均端着一只做工精细、雕刻精美的锦盒,一走进来,玉手轻挑锦盖,将里面熠熠发光的首饰全露了出来,然后规矩淡漠的站到边上。
侍卫们陆陆续续将朱木红色大箱子抬进来,南宫幽若数了数,一共有十大箱,比她的多了好几倍。
等十只大箱一打开,惊得秦氏、风姨娘等人差点当场昏厥。
只见第一只箱子,里面摆着沁阳各式特产,有珍贵可口的点心和瓜果,瓜果全部排成吉祥字样,花茶、团圆饼、羊酒摆放得整整齐齐,还有一些圆润、个头大小的核桃,意寓早生贵子。
中间几只箱子里摆放的高等真丝绸缎不计其数,还有琉璃玛瑙、蓝田紫玉、成箱的黄金,南海夜明珠等应有尽有,足足占了七只箱子。
最后三箱。一箱是印着飞凤的金丝锦缎百子被,里面足足有十套锦被之多。另一箱是璃月成亲敬茶、见客等分别要换的礼服,一共有十二套,意遇吉祥。
套套礼服做工精美,上面缀有流苏、玛瑙、珍珠等富贵之物,礼服以大红色为主,不过也有两件粉红色和青萝色。
最后一只大箱子,里面装的便是璃月此次上花轿、成亲拜堂最华丽的那件嫁衣,此嫁衣就是沁惊羽口中的五彩飞凤霞衣,里面还有垂着流苏的凤冠。
此凤冠和一般新娘子的凤冠不同,凤冠由黄金铸成,通体呈亮黄色,前边垂着九串细碎的金色郦珠,郦珠细细碎碎,发现清脆碰撞的绕梁声,是王后特有的凤冠。
沁阳国不仅连聘礼下了,也把璃月的嫁妆一并包了,看得秦氏眼珠子一直瞪起,瞪得老大。
沁惊鸿将礼单一一递给南宫立,南宫立笑得合不拢嘴,最后算了一下,光是黄金就价值十万两,别说其他那些贵重的衣饰和首饰,尤其是璃月的那套凤冠霞帔,光是打造就花了两万两黄金。
果然是手工精心鏠制的五彩飞凤霞衣,嫁衣上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冰蓝色凤凰,嫁衣尾部呈圆状散开,逶迤拖地,布料虽然是绸布,摸起来却软软的。
穿在身上不像其他嫁衣那样略显生硬,反而显得有些顺贴,腰上的腰带上扣着一圈明珠,莹莹发光,如暗夜星星点点的荧火虫。
袖子设计宽大,上面绣着飞凤与淡黄色的雪海棠,红底缎绣金纹,大气恢宏,庄严逶丽。
不知道哪个亲戚多事,看到璃月这么多聘礼,大声的咋呼起来,“刚才宣王的管家风劲不是说沁阳王只给未来王后五千两白银作为聘礼,说他要好好看看沁阳王是不是真的如此小气。还说真替七小姐不值,如果嫁给他们宣王,绫罗绸缎是她的、首饰珠宝是她的、官家画舫是她的。怎么这聘礼如此厚重,难道传闻是假的?”
话一说完,边上的风劲脸色攸地变得难看起来,面子也瞬间挂不住。
沁惊鸿淡淡抬眸,目光淡漠的看向众人,扬起俊削的薄唇冷声启音:“七小姐嫁给沁阳王,沁阳整个东西南北郡的土地是她的,沁阳太阳之东、月亮之西广袤的江河是她的,整座金碧辉煌的沁阳王宫是她的。传闻从来不可信,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个道理,相信大家都明白。”
沁惊鸿一说完,所有人都哗然起来,两者相比,凤劲的绫罗绸缎的官家画舫顿时被踩到地上,他原本想羞辱璃月,反被羞辱,脸色早就阴郁不定。
南宫幽若等人一直瞪大眼睛,羡慕、嫉妒、恨统统袭来,为什么沁阳给璃月下聘礼,却没给她下。
为什么她的聘礼是皇上下的,沁阳不给她下聘,是不是表示不承认她这个侧妃?
她的心揪得很痛,很痛,虽然自己也得了不少聘礼,可是和璃月的比起来,简直是九牛一毛。
她不服,为什么什么好的都归璃月,她要杀了璃月这个小贱人。
璃月淡然向沁惊鸿行了个礼,脸上挂着适当的笑容:“璃月多谢将军,将军辛苦了。”
说完,璃月从兜里拿出一块闪闪发光的水晶石,上面用一根细细的红线串住,水晶石呈棱形状,颜色通体为淡粉色,放在太阳光下,它会折射出紫色的光芒,很是耀眼。
递月将它递给沁惊鸿,轻声启音:“将军,我觉得比起金银珠宝来,石头更能让人想到长久。这是我回给王爷的礼物,还望你转交给他。”
“这个……可以认为是你自己准备的嫁妆吗?”沁惊鸿默然微笑,将这粒水晶石接了过来,淡然开口。
璃月温婉的点头,看得后边的人瞪大眼睛。
雪儿也惊讶的看着小姐,小姐竟然偷偷藏着这份嫁妆,而且不告诉她们,可见小姐心思有多细腻。
“七小姐,我这就命人快马加鞭,将你的这份心意呈给王弟。”
“多谢将军。”
璃月朝男子温婉下拜,样子云淡风轻,娴雅极致。
“呵呵,真是一团和气,看得老奴差点流眼泪了。”李禄生夸张的用袖子抹了抹眼角,然后把刚才端礼物的两名宫女招了过来。
两名宫女早就听到璃月就是未来王后,吓得瑟瑟发抖,生怕未来王后将不知天高地厚的她俩处决,可要知道,那天在布庄,她俩把王后奚落得很厉害。
璃月目光微凉,淡淡扫过两名宫女,吓得宫女们又抖了抖,额头直冒冷汗。
李禄生不明原因,忙睨了两名宫女一下,“还不把皇上赐给王后的嫁妆端过来?”
“什么,那是妹妹的?”南宫幽若心有所思,一不小心就问了出来,这么一问,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她脸上,她则羞得满面通红。
她刚才一直盯着这两名宫女手中的盒子,以为这些也是她的,没想到,是璃月的。
“王后娘娘,这颗……明珠价值万金,是北齐送的贡品,如果将它镶在凤冠上,会显得娘娘熠熠生辉。”
一名宫女说完,另一名接着打开手里的盒子,“王后,这是西凉进贡的衔珠蝴蝶金钗一支、南海珊瑚朝珠一串,皆是价值不菲,全是皇帝赐给娘娘的嫁妆。”
璃月漠然立在原地,没有开口,也没有命人去接,缄默不语,淡然挺立的样子,已带有浑然天成的王后贵气,令人不敢轻易靠近。
以为璃月会怪罪她们,两名宫女急忙“扑通”一声跪下,将礼物放到膝边,然后重重给璃月磕起头来:“求娘娘饶命,奴婢知错了,奴婢们那天不该瞧不起你,娘娘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奴婢们吧。娘娘菩萨心肠,奴婢们来生一定为娘娘做牛做马,死而后已。”
众人惊异的看着璃月,本以为璃月会处置这两个狗眼看人低的宫女,谁曾想,璃月漠然沉眸,清冷道:“都起来吧。”
“谢……谢娘娘。”两名宫女迅速起身,将礼物交给雪儿后,恭敬的退到边上。
“王后娘娘,皇上赞你聪慧贤淑,特赐两名宫女与你随嫁。”李禄生看了眼宫女堆,立即有两名模样娇俏,秀外慧中的宫女走了过来。
璃月抬眸一看,两名宫女步子十分轻灵,一名留弯弯的拱桥刘海,一名未留刘海,额头光洁。留拱桥刘海的宫女身着一袭紫色宫装,未留刘海的则着淡粉宫装。
两人脸上均带着甜甜的微笑,有刘海的脸上有两个小酒窝,两人年纪都约摸十七、八岁,很懂规矩和礼仪,一看就知是皇宫培养出来的。
“这位叫酒儿。”李禄生指着有酒窝的宫女,轻声道。
“这位叫宁儿。”
璃月眼底闪过一抹警惕,好好的,皇上赐宫女给她做什么?
这两人,莫不成是皇帝派来监视自己的?
看她们走路的步伐,轻快灵动,没有半点声音,这样的人,应该是有内力的人。
璃月淡然沉眸,冷冷道:“劳烦公公替我谢过皇上。”
聘礼仪式进行完,沁惊鸿由南宫立安排住在府上,因为他不能在昊云呆太长时间,所以明日一早就要接璃月出嫁。
明天璃月就要出嫁,看得柳姨娘泪嗒嗒一片,自始自终,她的目光都放在璃月身上,生怕璃月这一走,她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南宫家三姐妹比聘礼的消息也传遍整个银城,街上人们奔走相告,个个都说沁阳国的聘礼如何如何的珍贵。
还传,原本懦弱胆小的痴傻小姐,不仅变正常了,还嫁了个人人羡慕的大金主。
就算花痴小姐知书识礼,可她这命也太好了吧?银城多的不是名门闺秀,可是王后之痊偏偏是她,众多千金小姐人不服气,背地里议论璃月根本是个傻子,命好而已。
有的诅咒璃月三天就被休离,有的诅咒她一去就被害死,总之,看热闹的心态不一,有羡慕的,有忌妒的,有高兴的。
如此一派景象,真是男儿们捶胸,女儿们忌妒,恐怕要忌妒得几天吃不下饭。
银城一家有名的茶楼里,里面聚集了说书人、骚文墨客,才子佳人等。
所有人不在谈论一件事,就是今天南宫七小姐的聘礼,还有明天她出阁的事。
柳芊芊坐在茶楼一间厢房里,眉宇间是抹不去的哀愁,而她身侧,则坐着同样愁眉苦脸的云绿妆等几位贵阁千金。所有人皆是一身妍丽打扮,可是却无人欣赏。
“芊芊,你别难过了。宣王的心本来就不在你身上,为了得到南宫璃月,他想了好多办法,最终功亏一篑。本以为他娶不到南宫璃月,会娶你,没想到和南宫招弟搞在一起,那南宫招弟是出了名的嚣张跋扈,真恶心。”
云绿妆说完,赶紧替柳芊芊倒了一杯茶。
柳芊芊冷着一张脸,越想越气,“砰”的一声,将茶杯扔到对面,把茶杯砸得个稀巴烂,茶水溅了一地,恶狠狠阴沉着脸:“我早就知道他不是真心喜欢我,他之前和我在一起,都是因为我爹是丞相,他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人来招惹我?”
“一个傻子都比我们嫁得好,凭什么?”
“我是嫡长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南宫璃月只是个庶出、小妾生的女儿,以前还是个傻子,站在街上人人都可以随便打巴掌的,现在竟然成了王后。还那么多聘礼,我都才一万两聘礼,她的命怎么就这么好?”
“同人不同命。现在我们地位都比她低,以后见到她都得向她行礼,也不知道她是修了几辈子才得来的。”
“最重要的是,一个被退婚的小姐都嫁得出去,还嫁的是昊云首富沁阳王,简直是一步登天,千古一奇。王后这地位,差一点就成皇后了。”
除了厢房里几位千金你一句我一句,茶楼里的世家公子和她们也差不多,个个都惊奇得把眼珠子瞪了出来。
一个曾经没人要的傻子,现在嫁得如此好,他们心里当然不平衡。
楼梯口处,一袭青色锦袍的风尘染在风劲的簇拥下走上来,一走上来,他就感受到众人鄙夷的目光,似乎所有人都在嘲笑他。
不仅别人嘲笑他,连他都在嘲笑自己。曾经他瞧不上眼的傻子,现在如此耀眼,地位比他还大,心里吃味得打紧。
“原来是宣王,宣王快过来坐。”一名世家公子看到风尘染,忙调笑着朝他打招呼。
风尘染冷哼一声,用力拂了拂袖子,冷冷坐到椅子上。
一坐下,店小二赶紧为他上酒,看着面前可以醉人的酒,他阴沉着脸,大叫道:“小二,这是什么酒?本王要最好的陈年稻花香,还不快呈上来?”
“是,王爷。”店小二嘴上说是,心里却冷冷唾了风尘染一口。
看来七小姐的选择是对的,嫁了个有权有势的沁阳王,他甚至有暗中支持七小姐,沁阳王才是她的真爱。
曾经抛弃七小姐的宣王只配和南宫招弟那种大饼脸在一起,他们除了虚伪、浅薄、做作,就只剩下恶心了。
风尘染正咕噜咕噜的灌酒时,柳芊芊和云绿妆们也正从厢房里走出来。
一出来,柳芊芊就看见满脸阴郁、脸色不好的风尘染。
呵,大概是被南宫璃月甩了,心情不好吧?
风尘染之前说要向去相府提亲,如今过了这么久,提亲的事他连说都没说,只给父亲打了个口头招呼,连个歉都不去相府道。
一想起这些,柳芊芊气得满脸愤恨,她抬眼看了看边上的小二,冷声道:“把掌柜的给我找来。”
“小姐,我这就去。”店小姐说完,一溜烟跑到楼下。
此刻,茶楼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柳芊芊脸上,正在灌闷酒的风尘染也不例外。
风尘染喝得满脸通红,醉醺醺的站起身,冷眼睨了柳芊芊一眼,“你来做什么?本王告诉你,本王不喜欢你,你再怎么求都没用。”
“呵!”柳芊芊冷笑一声,双手抱拳道:“本小姐凭什么不能呆在这里,难道这是宣王的地方?宣王未免太自信了,求你?我父亲早已给我定了门亲,对方家世显赫,品貌都比你强,哪有闲工夫求你。”
“你!你骗人,像你这种弱智,谁会要你?南宫璃月,你给本王提鞋都不配,本王恨你,恨死你了。”风尘染猛地怒吼,大掌“哗”的一推,将桌上的酒推撒到地上,溅进满茶楼是浓浓的酒味。
他觉得眼睛昏花,面前的女人一时间幻化为柳芊芊,一时间幻化为璃月,他都辨不清她们究竟谁是谁了。
原来风尘染把她当成了南宫璃月。
想到这里,柳芊芊觉得更加愤怒,右手猛地往门口指,“你给本小姐出去,出去!”
“辗本王出去?凭什么?”风尘染醉得东倒西歪,脸色微红,气愤的瞪着柳芊芊。
柳芊芊冷笑一声,咬牙一字一顿道:“就凭,我是这家茶楼的主人。”
听了柳芊芊的话,风尘染仰头大笑一声,“这家茶楼是你的?”
说完,他快速走到柳芊芊面前,右手一下子拎起柳芊芊的领子,将娇小的柳芊芊慢慢拎到半空,吓得云绿妆们赶紧给他求饶。
柳芊芊脸色也吓得惨白起来,生怕被风尘染拧了脖子,正要开口求饶,风尘染右手“咚”的一扔,把柳芊芊扔摔在地上,疼得她龇牙叫唤。
“来人,把这家茶楼封了。”风尘染冷喝一声,拿起只酒瓶就往楼下走,后面的风劲等人则迅速跟上。
夜晚,万籁俱静,月明星稀。南宫府灯火通明,张灯结彩。
明日就是璃月出嫁的日子,所以整个府里喜气洋洋,许多前来送亲的亲戚全都聚到花厅,等着一堵明天这出嫁的光彩。
如此阵势大的婚礼,真是百年难得一见,所有好多人准备了笔墨纸砚,准备适时观画,以作保存之用。
因为不得打扰新娘,琉璃苑里一片静谧,柳姨娘细心的给璃月整理东西,准备化妆工具等等。
大约半夜寅时就要为新娘化妆,光是化妆穿戴都要两个时辰,等装点好这一切,清晨辰时便出嫁。
行程大约要三天,因为途中要保护好新娘的车轿,所以走得很慢。如果快马加鞭,则只需一天半即可。
“小姐,这只月仙宫灯要不要随嫁带走?”雪儿提起那只漂亮的月仙宫灯,朝璃月温和的问道。
璃月略微思忖,目光细细的打量一下花灯,默然点头,雪儿立即将宫灯放到箱子里。
“小姐,老爷来了。”无心沉稳走进来,后面跟着一袭墨色锦衣的南宫立。
“奴婢给老爷请安。”雪儿、新来的酒儿、宁儿微微朝南宫立颔首。
璃月瞧了酒儿、宁儿一眼,冷声道:“你们退下,我即将远行,要和父亲谈谈心里话。”
“是,小姐。”雪儿躬身请安,身侧的酒儿、宁儿则愣在原地,似乎不愿意出去。
聪明的无心忙架着两人,轻声道:“两位妹妹跟我出去,别打扰王后和老爷叙父母之情。”
“是,姐姐。”听了无心的话,酒儿才暗中和宁儿使了个眼色,跟着无心走了出去。
下人们一退出去,南宫立便亲切的看着璃月,眼里是满满的惊喜和赞叹:“璃月,明天就是你出阁的日子,为父有几句心里话要和你谈。”
璃月恭敬点头,温柔道:“父亲请讲。”
“其实,为父知道你不是以前的璃月,你变了,变得耀眼,令人瞩目。”南宫立轻叹一声,继续道:“为父早就想过,无论你是不是以前的璃月,为父都会好好待你。以前都是为父亏欠了你们娘俩,你放心,以后我会好好对你娘亲。”
璃月心里轻轻微颤,眼前的南宫立眼里噙着泪,说话声音甚至有些颤抖,可见他是多么的紧张和激动。
也难怪,南宫家除了曾经出个南宫蕴一个传奇女子,就没再出现能光宗耀祖的女人。如今她能嫁到沁阳国去做王后,实在给南宫家长了脸,南宫立又怎会不激动。
只是,他的目光看起来很是真切,眼神的算计明显少了许多,鬓旁有几丝髯髯白发,看起似乎突然老了十岁。
此刻的南宫立不再是以前那个沉稳的大家主,变成了一个慈祥悔过的父亲。
他满面愧色,嗫嚅道:“去了沁阳国,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你现在的处境四面危机,随时有人想着害你。别说那些觊觎你地位的人,就连幽若,你也好多防防。幽若那孩子心眼多,自小遗传她母亲,绵里藏针,笑里藏刀,你可一定要防着她。还有沁阳王,沁阳太后,这些都是不容小觑的角色,他们每一个都不拿你当自己人,你一定要提防小心。”
“多谢父亲提醒,女儿知道了。”璃月朝南宫立露出一个难得的微笑,难得没有渗杂任何算计、干净的微笑。
南宫立叹了口气,抿了一口清茶,“还有,皇帝明面上是给你和沁阳王赐婚,实际上是要你做他的棋子。沁阳国里还有许多孤独寂寞的美人,她们全是皇帝赐的,可惜沁阳王很是精明,连看都不看她们一眼。几十名美人共住一个宫殿,里面尤为壮观,不知道每天在做些什么,沁阳王不宠她们,就有人经常闹自杀。离奇的是,近一百名女子,最近一个接一个的接连死去,最后只剩五十多个。听说她们整天以泪洗面,胆战心惊,就怕一不小心就死掉,为父真怕你也是一样的下场。”
“她们死得这么离奇,恐怕不简单。”听到这事,璃月惊得心都跳了起来,皇帝派的棋子,能有什么好下场?
恐怕,她也是这种下场,不行,她得想个办法保命。
南宫离掳了掳胡须,继续道:“据为父的探子来报,沁阳王宫每个人都很有心思,恐怕最干净的地方,就是沁阳王住的星月宫,别看沁阳王表面暴戾阴狠。其实,他比那些世家公子好太多,皇子们还小的时候,大多数不是去烟花柳巷就是喝酒赌博,唯有他喜欢在无忧湖舞剑、闻香品茗,一向洁身自好。据为父所闻,如果成为他的敌人,他会毫不留情的杀了你,如果成为他的爱人,他会毫不留情的杀掉要伤害你的人。”
南宫立走后,璃月一直沉浸在他刚才的那番话中,听他说起,沁阳王宫很恐怖。可是,这是她的宿命,她不得不这样选择。
如果不嫁,依风麟阴冷的性格,连累的将会是整个南宫府。
夜深人静,花厅那边还很是热闹,琉璃苑有一批宫女正去歇息,她们是明天要随璃月出嫁的宫女,璃月念着大家都辛苦,让另外的也去躺一个时辰,等寅时再起来给她化妆就成。
静谧的琉璃苑里,只剩璃月一个人岿然独坐,心里一直在思索,有没有什么办法逃过这一劫。
逃婚?这是万万不行的,如果她逃的,风麟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灭了南宫府,顺便把南宫府的财产纳入国库。
唯今之计,只有加强自己的实力,而且还得处处小心,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突然,璃月听到墙外有一阵轻灵的脚步声,急忙警觉的站起身,准备叫人。
就在这时,男子已经轻坠而下,身上隐隐还有股酒味。
原来是风尘染?璃月不动声色的站在原地,不打算叫人,如果把人叫来,人家误会她和风尘染有私情该怎么办?
现在最好的打算是把风尘染给“请”出去。
“是你?”璃月嘴角勾起一抹冷然的弧度,声音清如玉珠坠地。
轻风拂着风尘染一头乌黑的墨发,他面色红润,样子略为微醉,快步走到璃月面前,双手朝璃月伸去,璃月一个机灵避开,他则扑了个空。
“呵!”风尘染冷笑一声,语带讥诮,声音还有些抖,“凭你这样的女人,也能当王后?你有没有……自知之明。”
“我有,你没有。”璃月伸手向外指,作了个请他离开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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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不婚头
作者:夙云
简介:父母亲荒谬的婚姻令霍净佳不相信爱情也不要婚姻,然而,她非常喜欢小孩,希望孩子能填补她孤寂的心,所以她相中那个自家银行的万人迷男同事安在轩,趁他喝醉的时候,她偷偷跟他借了点怀孕的“材料”,因为他不仅学历高、长相帅,各方面条件皆佳,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是名即将外调海外的小职员, 最最令她安心的还有一点——他没啥吓死人的背景。如此一来,即便日后东窗事发,他也无法跟她抢小孩,毕竟她身为银行董事的孙女,后台怎样都比他硬啊!也幸好老天很帮忙,一次就让她顺利怀上了孩子,她开心地和女儿过了几年憧憬的美好生活,不料好景不常,孩子的爸竟然重新回来公司?!也罢,装镇定她很行的,偏偏这回她淡定不了,只因他竟摇身一变成了银行总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