㈠ 《源氏物语》作者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日本古典文学中最著名的长篇物语小说《源氏物语》,大约成书于17世纪初期,它被公认为世界上最早出现的、完整的长篇散文体小说。但是这样一部伟大的作品,其作者的身份却是一个谜。
《源氏物语》作者之谜
《源氏物语》作为日本文学史上最早、最优秀的长篇小说,影响了整个日本的文学发展历程,人们将它誉为世界文学长廊中的经典作品。
虽然《源氏物语》是日本文学的奠基之作,但人们对这本书的作者知道得却很少,甚至连她的真实姓名都不了解。一般人们都将她称做紫式部,因为《源氏物语》中的女主人公紫姬为世人所熟悉,而且她的兄长曾担任式部丞一职,因此这个名字是将女主人公紫姬的姓氏紫及式部的官衔合在一起所得。她之所以不愿透露真实姓名,主要因为她是11世纪时日本晶子皇后宫中的一位女官。在当时贵族妇女除公主之外的名字,一般是不被公开的。尽管她的部分具体事迹和她的姓名仍然是个谜,但许多学者已在过去数百年间对她的生活方式和生平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其中部分资料,取材于《紫式部日记》。这部日记她写了四年之久,至今仍然完好地保留着,但其内容并不是十分明确。
紫式部出身于势力极大的藤原家族旁系的一个家庭。她大约在1000年与御林军军官藤原宣教结为夫妇,生有一女。但不幸的是,在结婚两年后她的丈夫就去世了。
年纪尚轻就成了寡妇的紫式部在家中静居,据说《源氏物语》就是在这时动笔的。她通过父亲的关系在1005年或1006年进宫做了女官,主要是为一条天皇19岁的皇后晶子讲解中国唐代诗人白居易的诗及《日本书纪》。1011年一条天皇驾崩之后,皇后晶子同她的侍女搬到了一个较小的宫殿居住。
《源氏物语》使许多文学工作者最不理解的一点,并不是作者的隐姓埋名,而是作者竟是一个女人。当时的日本妇女,即便是贵族也没有几个人能看懂文学著作,更别说执笔进行创作了。然而一名女子又如何能写出日本最早、最伟大的小说呢?不过,与有关紫式部的其他谜团相比,这点较容易解答。那个时代,汉文多是日本男人用来阅读、书写的,汉文在当时是标准文字。日文则只能用在日常琐务方面以及供女人使用,因此用日文书写的基本上都是女人。但即使如此,也曾经有人提出《源氏物语》的作者是个日本男人而并非女人,他只是假托女人的身份和口吻来写的,但这种说法并无任何证据可依,也无法让人信服。
同其他小说相比,丰富的想象力和庞大的规模是《源氏物语》的特色。全书大体围绕年轻皇子光源氏和他周围各色人物展开情节。有人推测,也许是丈夫死后,紫式部想要找点事做以便打发时间,于是便着手写《源氏物语》;随后她在入宫侍奉晶子皇后期间,仍没有停止写作。宫中的生活为她提供了丰富的写作素材,凭这一点也能推断出紫式部是一名女子,而且她的身份是晶子皇后宫中的女官。
尽管紫式部的身份正渐渐浮出水面,但有关《源氏物语》的许多细节问题依然是迷雾重重,比如紫式部的年龄,什么时候完成的《源氏物语》等问题还是无法确定,人们只能这样想,在距今大约一千年前,有一位日本少妇,坐到桌前,铺开纸张,提笔写下了“不知何朝何代……”
㈡ 《源氏物语》简介该书有何阅读价值
《源氏物语》是日本文学中一部古典名著。在十一世纪初,被誉为日本文学专的高峰。作者紫式部,属本姓藤原。《源氏物语》介绍了,通过主人公源氏生活经历和爱情的故事描述了当时贵族社会的腐败政治和淫逸生活。反映了这个时代的面貌和特征,揭露了贵族统治阶级种种黑暗和罪恶。
在文章中本作者在继承本民族文学的基础上,吸收了中国文学的优秀成果,运用了汉诗文白居易的诗句达九十余处之多且有《长恨歌》之作而成立还运用了大量的《礼记》、《战国策》、《史记》、《汉书》等中国古籍中的史实和典故并把它们结合在故事情节之中,所以具有浓郁的中国古典文学气息。
㈢ 你们怎么评价《源氏物语》小说
这本书被誉为世界上第一本小说,据传成书于公元1010年,比《三国演义》、《水浒传》还早了三百多年,它被誉为日本的《红楼梦》。从某些方面而言,它恐怕也确实达到了《红楼梦》的艺术高度,但时间早了700多年,不得不令人惊叹。别的不说,单是看篇幅,这一千多页的文字哪怕单纯记流水帐也绝对是个巨大的水利工程,何况它还极具艺术水准,横空塑了座三峡大坝出来。就此看来,如果布鲁姆在《西方正典》说的那个写了《创世纪》、《出埃及记》和《民数记》的所罗门王宫廷女官“J”真实存在的话,该书的作者紫式部绝对可以与之并称为“文学祖母”。
因此,首先是时间距离为它蒙上了一层迷人的色彩,与读史书不同的是,你从中能够看到一个一千年之前的人所想所感,这是很诱人也很神秘的一件事情。就此说来,日本的小说传统与中国确实不同,我们向外,他们向内,我们无论传奇还是志怪,都深受“史”的影响,言情是慢慢才出现的,日本则一出手就是言情。本来言情应该留给诗歌,但日本人这么不遗余力地用小说来描写,似乎关于感情想说的实在太多。小说中也有统治阶级的政治斗争,但那好像只是由感情生活附带出来的,这不免令深受唯物史观影响的我们瞠目结舌。
源氏无疑是一个情种,用一部美国后现代小说的名字来称呼他恐怕更形象一些——情欲艺术家。他乐此不疲地投入这个危险的游戏,几乎到了上瘾的地步,从年轻到年老,从闲云野鹤到位高权重,一如既往,丝毫不见长进,虽然他屡次告诫自己要克制,要忍耐,要理性,但往往又不可自持。他在其中所得到的,大抵是苦比乐多,最终也死于思念,但他却又偏喜欢这种冒险和自虐的生活,他所迷恋的就是这种生活方式,追求的就是这个爱情游戏的形式,从这个角度来说,他确实像一个行为艺术家。如果说这个游戏的形式是“情”,那么它的内容就是“欲”,这把源氏从文艺界又拉向了凡间,他风雅多情,但每次感情的导火线又总是欲念。这就是这部小说的另一个诱人之处,它不带成见地(因为它就是起点)还原了情欲的这种本然状态,你可以说它浪漫,也可以说它写实,又可以说二者皆不是。日本人的“物哀”情结发端于这本小说,不过那不是“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乎”式的哲人感叹,而是发自于源氏对感情的失落和悲观,进而走向世界观的虚无。
这本书的描写无疑是细腻优美的,不过或许是自己读得太囫囵,加之翻译的缘故,我没有发现一些足以独立成体摘抄出来的精美段落。不过这事早已经有别人帮忙做了,博尔赫斯说紫式部的巨著比菲尔丁和塞万提斯的作品“更复杂,描写的文化更精致”,说塞万提斯局限于将白天和黑夜分开,而紫式部可以站在窗前望见“‘雪花飞舞后面的繁星’(见第十卷《梦桥》)”;她提到一座潮湿的长桥,说它在雾霭中“显得那样深远”;写一个妇人站在幕帘后面,看见一个男子走来,“尽管她十分肯定地知道,他看不见她,但她还是下意识地梳理了一下头发”。所有这些,皆非天纵之才不可写就,而且我怀疑以后也再没有人可以写出来了。其后的人写出来这样的文字,再也不会如紫式部这般真实切近,紫式部永远隔着雾霭站在他前面的长桥上,他离文学和生活水乳交融的时光已经越来越远了。
此外,这本书最令我喜爱,也最令我震撼的地方就在于它的体例,它每往前每一章,里面的人物就长了一岁,它就这样记录人们的岁岁年年,这令它读起来甚至具有了一种悲壮之感,尤其是源氏在书还没结束之时就已经自然死亡了,但小说还在继续,天下有几部小说是主人公在书还未终时就结束了,而小说还往前延伸了那么久的呢?这不是在读小说,而是在读生命。在阅读中,随着书页的一页页翻动,四季变幻,你确实能感到暖风和冷意,手中的书似乎变成了一个透明的鱼缸,里面色彩斑斓,秋叶夏花,最后又只剩明净的水。
最后用八个字来总结源氏的一生:“树大招风,情多累人”
㈣ 日本小说《源氏物语》这本书好看吗
《源氏物语》是日本的一部古典文学名著,对于日本文学的发展产生过巨专大的影响,是日本古典属文学的高峰,被誉为日本的红楼梦。在日本开启了“物哀”的时代。
作品的成书年代一般认为是在1001年至1008年间,是世界上最早的长篇小说。小说描写了日本平安时代的风貌,揭露人性与宫廷斗争,反映了平安时代的宫廷生活。
多年来,被丰子恺,林文月,乔红伟等翻译大师所翻译,其中,丰子恺译本和林文月译本阅读人群最多。
㈤ 源氏物语作者和简介
《源氏物语》 作者:紫式部 ,别名:藤原香子,藤原则子,(约973年—约1019年至1025年),日本平安时代著名女作家,中古三十六歌仙之一
《源氏物语》成书于公元1001-1008年之间,“物语” 是日本的文学体裁,它是世界上最早的长篇小说,是三千万日本家庭不朽的国民文学。
以日本平安王朝全盛时期为背景,通过主人公源氏的生活经历和爱情故事,描写了当时社会的腐败政治和淫乱生活。上层贵族之间的互相倾轧和权力斗争是贯穿全书的一条主线,而源氏的爱情婚姻,则揭示了一夫多妻制下妇女的悲惨命运。在贵族社会里,男婚女嫁往往是同政治斗争的手段,妇女成了政治交易的工具和贵族男人手中的玩物。
全书共五十四回,近百万字。故事描写了四代天皇,历70余年,所涉人物四百多位,其中印象鲜明的也有二三十人。人物以上层贵族为主,也有中下层贵族、宫女、侍女及平民百姓。
全书以源氏家族为中心,前两部描写了光源氏与众女子的种种或凄婉或美好的爱情生活;第三部以光源氏之子薰君为主人公,铺陈了复杂纷繁的男女爱情纠葛事件。
“源氏”是小说前半部男主人公的姓,“物语”意为“讲述”,是日本古典文学中的一种体裁,类似于我国唐代的“传奇”。较著名的还有《竹取物语》、《落洼物语》、《平家物语》、《伊势物语》等。《竹取物语》中辉夜姬的故事在日本更是妇孺皆知。
㈥ 《源氏物语》看丰子恺译本还是林文月译本好
以前回答过这个问题,现在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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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译本是第一个中译本的全译本,丰译本是大陆的第一个全译本,我们一般在网上讨论时使用的是丰子恺译本,尤其是八十年代初出版的那套。一说X册X页X行,自然而然就都能找到了。林译本和丰译本都是非常好的本子,但林译本是近一、两年才开始出现在大陆的本子,不像丰译本那么为人熟知。
也许是因为林文月是女性,丰子恺是男性的原因吧,林译本比丰译本的语气词要多得多。但不管是哪个译本,都不可能完全符合作者的原意,因为丰子恺先生和林文月先生翻译时所使用的底本不同,但都没是紫式部的手稿。另外,丰子恺和林文月生活的环境、背景、性别、阅历、语言习惯等外在因素也导致了他们的译本读起来给人的感觉不同,仅前十二回,丰译本中的语气词就比林译本少了52.3% 。
总之,如果有机会,我建议LZ这两个本子都能看看,都是不错的版本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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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须磨
再说源氏公子屡经不甚如意之事,遂感世路渺渺,不知何往。如若强作潇洒,
隐忍以行,又恐将更遭不测厄运。便欲暂离京都,避世须磨。此处自古即为名人异
士闲居之地,只是近世荒落下去,人迹罕至了。欲借往繁华之地,却有违避居常理。
远离京都,又怎能忘怀故土与难舍之人?源氏公子左右为难,一时竟举棋不定,没
了主张。
前后思量一番,心中愈发悲哀。虽然京都这地方令人生厌,可一旦离去,又实
在有些割舍不下。特别是那悲悲切切、愁眉紧锁的紫姬,委实叫他痛心疾首。往常
哪怕小别一二日,紫姬也寂寞不堪,他更是魂不守舍。何况此次分别,不知归期。
恰如古歌云:“离情别绪无穷尽,日夜翘盼再见时”。世事变化无常,此别或成永
诀,亦不得而知。真叫人寸断肝肠。有时又想:“不如让其暗中随行,可否使得?”
但携了柔弱无比的紫姬同行于惊风骇浪的荒凉海边,甚不相宜啊!他便打消此念。
孰知紫姬却道:“即便奔赴黄泉,奴亦要伴君同往。”她怨源氏公子优柔寡断。
平素花散里虽与源氏公子闹居甚少,然因清苦生涯全托公子拂照,故其悲叹亦
属情理之中。其余与源氏公子偶有一线,或曾往来而黯然神伤的女子更是不计其数。
已出家为尼的藤壶皇后,虽恐世人说三道四,于己不利,便事事慎微,然亦常
暗中传情于公子。源氏公子想道:“若平日能有这番柔情,我定不负你!”继而抱
怨地想:“我为其所受煎熬,定是前世孽缘吧!”
源氏公子未对外宣布行期,仅带七八位亲近侍从于三月二十日后秘密离京。临
行前,亦仅写了缠绵悱恻、语气深长的几封信,悄悄送至几位挚友处,算是作别。
其文彩之厚重,仅因本人心绪低沉而无意记述,实为憾事。
行前二三日,源氏公子悄然到左大臣宫味。所乘为一陋朴的竹席车,外观甚似
传仆所用,行动之小心,令人怜爱。外人见之,犹如置身梦境。进人葵姬所居旧室,
顿觉好生凄凉!小公子的乳母及至今仍在的几位旧日持女,此次与源氏公子久别重
逢,无不欣喜异常,纷纷前来拜见。源氏公子神态颓唐,令学识浅陋的年轻侍女们
也悲叹世态炎凉,一时泪眼朦胧。小公子夕雾生得眉目俊秀,闻父亲到来,欢天喜
地跑了进来。源氏公子一见,说道:“多日不见,尚还识得父亲,真乖!”遂抱起
放于股上,甚是爱怜。左大臣亦至,与源氏公子会晤。
“我闻婿近来闲寂无趣,闭门不出,本拟前往访晤,叙聊当年旧事。惟老夫病
体不适,辞官还家,亦不再过问政事。倘以一老态之身,频出内外,颇恐世间传言,
说我怠公急私。虽已隐身遁世,不问世事,然权臣当道,实为可伸,故而闭门修身。
今闻爱婿管将别离, 年老之身睹视此等横逆,很是伤心。世途艰辛,无言以对2即
便天翻地覆,尚难料到。今逢此世,简直无以慰藉!”
源氏公子道:“此等罪孽,尽皆前世报应。究其原因,实咎由自取。身无爵位,
虽偶犯小过,亦当甘受国法。倘不自惩,而苟且存世,于外国亦为非法。况且我等
之人,据说还有流配边远军州的定例。罪当更重。若自恃无愧于心,泰然处之,实
虑后患无穷,或将身受重辱,也不得知。为防患未燃,特告之我将先行离京。”遂
将此举—一俱告左大臣。
在大臣既谈起往日清分,桐壶院及其对公子的无限护爱,不禁老泪纵横。源氏
亦只得陪泪相对。惟有小公子无忧无虑,时而愤依外祖父,时而亲见父亲。此情此
景,左大臣更为忧伤,叹道:“离世之人,我实难忘怀,至今尚有余悲。但倘此人
犹在,睹视此等横逆,不知何等悲切!今舍命而去,克却诸多愁苦,于我倒还安心。
只是此地尚幼,若长期绕于我等膝下,不能得亲父慈爱,例为痛彻之事。即便古人
触犯刑律,亦不当身遭如此重责。爱婿这不白之冤,想必是前世造孽。此等狱罚,
于国外亦有其例,然必有因可循。如今之事老夫不甚明白,理由何在,实在恼人介
在座亦有三位中将;与公子轮番把盏,至夜阑方散。是夜公子留宿于此。旧日
侍女威来伺候,共叙旧事。其间有一个名为中纳言君的,素日暗得公子宠幸,是日
其不便直言,然内心自是悲切。源氏公子见这番模样,心中亦暗暗怜悯。夜已入定,
众人尽皆安身息静,惟有这中纳吉君,正与公子隐隐私语。留宿此处,恐怕意在此
人吃。
天欲破晓,夜色尚浓,公子便准备启程。时值残月冷照,凄清萧索,院中樱花
盛期已过,枝头残红点点,凄艳可怜。雾渐笼罩,迷迷蒙蒙,浑然相融。这景致美
于秋夜。源氏倚靠屋角阑干,沉浸于美景之中。中纳言君许是亲来送别,打开边门,
托坐门沿。只听得公子道:“以往未曾料到,世间竟有如此变故!想起昔日欢颜岁
月,尽皆等闲度过,甚为可惜。此番别离,恐难再相会!”中纳言君缄默不答,惟
有吞声饮泣。
老夫人特派小公子之乳母宰相君,向源氏公子传一言:“老身本欲亲临与公子
晤谈,实因一时伤感,心绪纷乱,拟待心绪略定,再谋相见,岂知公子天色未晓便
要匆匆出行,实在出乎意料。只可怜这孩子尚在梦境,可否待其醒来相送?”源氏
公子闻之,泪盈满眶,遂吟道:
“远浦渔夫盐灶上,烟云更似鸟过山。”听来非为答诗。便对宰相君道:“天
明登程相别离,并非伤心至此。今朝之断肠,承蒙老夫人谅解。”宰相君道:“别
离二字,从何说起,且叫人闻之总觉愁苦。此番别离,实乃伤心之至!”说毕声泪
俱下,悲痛欲绝。源氏公子便央告其传言于老夫人:“小婿亦自有难言之隐,本欲
面禀于母亲大人,怎奈愤愤不平,难以言表。惟望见谅。幼儿正酣眠,吾不便见,
倘令见之,定使我恋恋难舍。惟有硬起柔肠,于此告辞吧!”
源氏公子临出门时,众侍女皆来目送。是时月薄西山,明辉渐转。谁见月光下
的公子,满面惆怅,神情甚为清美。即便虎狼见之,也会垂泪,况且这些侍女皆为
自幼亲近之人,自不必说了。何况公子容貌优雅,实令人激动万分。老夫人如此作
答:
“须磨烟云不近浦,疑是幽魂远相离!”哀思渐聚。源氏公子别后,满堂上下
皆泣不成声。
源氏公子返回二条院私邸,但见殿内侍女群集四处,似乎在恭候公子回归。人
人满面倦容,仿佛一夜未宿。尽皆叹惋家道中落,世事难料。平素亲近侍从,已全
无踪迹,定是为欲随从公子,而与亲友惜别去了。平素交情不深者,亦或貌合神离
之人,尽皆远避,惟恐得罪右大臣,日后留下把柄。昔日门庭若市,车水马龙;如
今凄凉冷清、只影随行。是时源氏公子方悟世态炎凉,人情淡薄,感慨犹深。见尘
埃覆盖,铺地欺席处处折叠,源氏公子不免想道:“如今我尚在家已这般荒凉,他
日离后,不知何等破败啊!”
径入西殿,但见方窗未并,许是紫姬正眺窗凝望,深育未眠。众待女及女童皆
在廊下小想,见公子回来,纷纷起身迎接。侍从们值宿装束,来回穿梭。源氏见此,
又不觉感伤:“只恐若干时日后,这些人皆难耐寂寞,匆匆散去吧!”素来不曾介
意,而今触目惊心。便对紫姬道:“昨夜辞行众人,误了时辰,故今晨迟归,想必
你没有胡思乱想吧!入住京都期间,目是难舍难离。远行之际,挂念之事,实在众
多,岂有闭门木出之理?想来世间,受人鄙薄,且遭唾弃,真是寒心。”紫姬仅答
道:“除此之外,哪还有更大的横祸呢!”其悲伤之状,自与他人有别。只因其父
兵部卿亲王向来与她疏离,自小便附依源氏,且其父近来甚俱权贵,久疏公子,此
次尤应前来宽慰。旁人见之,定然讪笑,紫姬亦深以为耻。遂想道:“当时不使父
亲知她下落,反倒落个干净。”
岂料紫姬之继母,兵部卿亲王的正室等人却传言:“此女正当红运,却忽逢横
祸,足见其命贱。凡对她关怀之人,生母、外祖母、夫婿等,尽皆抛她而去。”蜚
言传至其耳,着实感到心痛,自此便与娘家绝了消息。此后无依无靠,命运甚是寥
落!
源氏公子循循宽慰道:“倘我离京后,朝中仍不赦免,多年流离,即便深居岩
穴,定当遣众迎娶厮守。此刻携你同行,惟恐旁人指责。蒙罪在身,本不该见光明。
再任性而行,罪孽必更为深重。此生我虽无过失,然遭如此不幸,定是前世恶行所
致。且流刑携眷属,史无前例。此等旷世,命运多殒,尚恐祸殃枉加呢。”次日晨,
于日上三竿之时,众人随行,离京而去。
且说帅皇子及三位中将③来访。源氏公子换毕衣衫,欲见时,却道:“今我乃
无爵之人!”遂身着贵族素装,模样反倒俊雅。如今形貌稍减,却越发俊逸。欲整
鬓发,靠近镜台,望见其中瘦影,亦觉清秀可怜,便道:“如今我甚是衰老矣!果
真如镜中那般么?”紫姬泪眼源源,望望公子,愈加伤怀。只听得公子吟道:
“此身远戍须磨浦,留得镜影常伴君。”紫姬答曰:
“秀秀镜影若长在,菱花相视也慰心。”她喃喃自语,隐身于柱后,以掩泪迹。
见她这般娇柔无助,公子心中无限怜爱,顿觉平生所见女子,无一人能与之相媲。
帅皇子安慰源氏公子一番,至日暮方去。
再说那花散里亦为源氏公子之事操心无限,常寄帛书慰问,此乃情理之中。源
氏公子想:“事已至今,若不与其复见一面,她必恨我薄情。”遂定于当晚前去访
晤。却又难舍紫姬,故至夜深才出门去。源氏公子深夜来访,使丽景殿女御欢喜得
忘形,忙说道:“蒙大驾光临,实乃万幸,寒舍如今亦列入数中了!”其欣喜之情,
自不待言。此姊妹二人,平日甚是清寒,亏得公子多年荫庇。眼下哪府已极为寥落,
将来更是不堪设想。此时月光清幽,公子遥望院中景致,不禁陷入沉思。未来岩穴
生涯是何种景况呢?教人好不惆怅!
闲居西厢的花散里料公子行期渐近,定不会前来了,正暗自伤怀。岂料值此冷
月怜爱人憔悴之际,忽然幽谷传呜,锦衣飘香,源氏公子竟已悄然而入。她情不自
禁屈膝前行,投于公子怀中。二人相拥而语,自是无限感伤,不觉天已微明。源氏
公子叹道:“此夜何等短暂!这一别,能再相见否!昔日疏忽,闲度春岁,教我懊
悔不及,而今我又成为世人闲谈话资,更是心如刀割厂二人又忆诉些往昔岁月,至
四下里雄鸡报晓。公子为惮人耳目,忙起身辞别。
时逢残月西坠,花散里昔日常将此拟为与公子作别情景,适才又见,甚是忧戚。
月色静洒在花散里的深红衣衫上,恰如古歌所言:“袖下明月光,亦似带泪颜。”
她便赋诗:
“孤陋衣袖暗月中,更断清光复相临。”源氏公子闻此哀怨之词,已是怜悯万
分,惟有相劝,于是答道:
“夜月明暗皆有时,人间沉浮何必忧?遥瞻前景,渺茫难卜。斩却忧疑之泪,
犹思绪黯然。”言毕,于晖光晨庵中挥袖而别。
源氏公子返回二条院,收拾行囊,邀召素来亲近且不畏权臣的忠仆,于府内上
下—一布置,分管馆舍事务。并于其中挑选数人,同赴须磨。且所用器件,仅备寻
常必需之物,亦不加修饰,务求俭朴。附带些必要的汉文典籍。装白香山文集的箱
子及一素琴,皆并带附。其余奢华富丽的物件及服饰,一律省却。宛若一山野俗民。
府内持从人等及所有事务,一并托与紫姬调从。府库庄园、牧地及各处券契,
仅由紫她保管。此外众多企康及藏室,则由一向亲近的少纳言乳母率亲信家丁管理,
另嘱托紫姬适时协调。公子房内所宠待女中务君、中将人等,昔日虽怨公子情薄,
但亦可时时见面,尚以慰藉。自此失却倚托。再有何闲情?个个粉颈低垂,颓然不
语。源氏便对众人道:“总有一日,我平安而返。惟愿等候的都供职于西殿吧!”
命左右人等皆迁居西殿。源氏又据各人身份赐予物品,以作纪念。小公子的乳母及
花散里,自另获精品。其余众人日常用度,亦皆安排周全。
源氏公子顾念不已,修书一封送与眈月夜。信中道:“近来芳音沉寂,原属情
理之中,惟我行将别离,苦恨实是难喻。正是:
往日相思徒流泪,今却化作祸水源。这等子虚乌有之事,我却木可避舍。”深
恐途中被人开启,故简短附言。
俄月夜看罢其信,已是悲恸不绝。虽强自忍耐,然双袖难掩滚滚热泪。嘤嘤咽
咽夏道:
“身若水泡浮泪河,未及相逢已先消。”笔迹甚为散乱,却别有风趣。源氏公
子为临别前不能再会此人一面,惋惜不已。但又自虑:那边与弘徽殿太后都是一派,
痛恨自己的定然不少,这陇月夜想必亦存顾忌。于此只得打消再会之念。
明日便是行期。是夜,源氏公子向北山进发,前往拜别桐壶院之墓。其时东方
欲晓,月朗星稀。拜墓尚早,遂先去参谒师陆藤壶皇后。皇后安排源氏公子在帘前
坐下,隔帝与他交谈。两人心意相通,自是深情无限。皇后首先提及皇太子的未来,
表示出深切的关怀。这皇后容貌秀美,丰姿仍旧。源氏公子往日受她冷遇,此时百
感交集,欲对她略申怨恨之情,然今日旧事重提,定会使她伤心不已,自己亦愈发
烦恼,便忍了怨情,只说道:“我行至此般地步,实因犯下一桩违心之事,甚感不
安。我身不足情,惟望太子顺利即位,于愿足矣。”此乃至诚之言。
源氏公子一番恳切之谈,使得藤壶皇后一时心乱如麻,无言以对。一想及前后
繁杂之事,公子便伤心至极,止不住掩面而泣,那神情凄艳无比,许久才收泪道:
“而今我即将前往拜墓,不知母后有何吩咐?”藤壶皇后心中悲伤不已,一时不能
应答,只强作镇定。吟道:
“生者相别死者离,徒然焚修治残生。”她心烦意乱,百感交集,只觉意犹未
尽。源氏公子答道:
“初送死者伤未尽,今又生离愁恨憎。”晓月隐没后,源氏公子便前往谒陵。
只有五、六位亲近的仆役随同;没有车驾,皆骑马前往。想昔日仪仗盛势,真是今
不如昔,一落千丈。随从者皆愁眉苦脸。其中一兼藏人职的乃伊豫介之子、纪伊守
之弟,曾任右近将监,是年本应加爵,却因资茂拔楔时曾作公子随从而被剥夺了官
爵,很是失意,只得随公子远赴须磨。此刻于谒陵途中,望见贺茂神社下院,便忆
起于投楔那日的盛况,顿时感慨万端,遂翻身下马,将源氏公子的马头拉住,吟道:
“葵花艳时同辇游,社神今日也是恨。”源氏公子亦有同感。想当初他是何等
风流倜傥,出众超群阿!”便觉莫名歉疚。于是跳下马来,膜拜神社,告别神明。
并吟诗道:
“身虽远离浮名在,是非自有神明断。”这右近将监原来多愁善感,听罢此诗,
亦觉正合心意,心想这公子委实可亲可爱。
源氏公子于皇陵前跪下,父是生前的种种情状—一浮现于眼前。想到这位至尊
元上的明主,也已与世长辞,不复相见,亦不能再听到他的教诲了。公子心中无限
思念与痛楚,千言万语涌上心头,止不住泪水长流。又忆起父皇临终前谆谆的遗言,
实在是深谋远虑啊!
墓道上杂草丛生。公子起身,踏革前行,也顾不得晚露沾农了。其时乌云遮月,
阴冷凄凉,树影婆婆。公子欲离墓辞别,却迷失了方向,只得退回,稽首再拜。但
觉父皇面容,清晰可见,不禁毛骨悚然。遂吟诗道:
“皇灵芝知应同悲,明月解人已入云。”返回二条院,天已大亮,公子随即又
写信与皇太子道别。此时王命妇正在宫中代替藤壶皇后看护太子,源氏公子便将信
转交与她。信中道:“离京在即,不能再访,还望体谅。惜离伤别,见此便知,善
为致意。”正是:
“维隐只因时运尽,春来花发返都无?”此信附系一枝已调零了的樱花上。王
命妇遂将信送与皇太子,并对他说明信中情由。皇太子年事尚幼,亦觉此事郑重,
便认真阅读。王命妇问道:“办何回信呢?”皇太子答道:“对他道:‘一刻不见,
便觉思念无限。此次远别,如何熬煎?”’王命妇想:“这答词未免太简便了。”
顿觉这孩子好生可怜。又忆起源氏公子与藤壶皇后荒唐的恋情及诸多伤心之事。心
想:“此二人本可安然度日,只因作茧自缚,以致苦不堪言。然而我也脱不了干系,
当初怎么充当了牵线的角色?细想起来,追悔莫及啊户便在复信上说道:“拜读来
书,甚觉无言达意。已将尊意启奏太子。其伤心之状。难以言喻。…”此信许是心
情恼乱所致,有些不着边际。又附一诗:
“匆匆花事开又谢,明春愿君返京华。一遇时机,必心想事成。”之后又向宫
人谈及公子的情状,满堂皆泣不成声。
凡与源氏公子有一面之交的人,见其今日郁郁寡欢,无不扼腕叹息;至于平日
朝夕伺候之人就更不必言了。甚至连公子素不相识的做粗活的老婆子和洗刷马桶的
仆役,也因一向深蒙公子思顾而依依不舍,为不能再见他而悲哀。满廷百官,皆关
注此事。公子自七岁起就与父皇朝夕相处,奏请之事,无不准允。故此百富多蒙公
子思德,无不心存感激。公卿、弃官等虽身分高贵,然仰仗公子之力者亦为数不少。
其余各等官员,更是数不胜数。当中也有些人,并非不知思德,怎奈眼下权臣专横,
不得已而心存顾忌,不敢亲近公子。总之,与公子有关联之人,皆为他的离去深深
痛惜。他们私下议论有司之偏执,但转而一想:舍身前去慰问,于源氏公子有可移
益?遂佯装不知。源氏公子正当失意,便感人情冷薄,世态炎凉,心中愈发哀伤。
临行之日,公子与紫姬平静谈心至日暮,按例于子夜启程。公子身着布衣便服,
行装甚是简陋。对紫姬道:“明月升空,我该出发了。你且走出门目送吧。今此一
别,定会堆积千言万语,无以倾述。以往偶尔小别一二日,亦觉郁仰不堪呢!”便
卷起帘子,劝其到廊下。此时紫姬伤心不已,只得强忍眼泪,膝行而前,依着公子
坐下。月光之下,更显得丰姿绰约。源氏公于想:‘躺我就此长辞,将她一人丢在
这无常之世,不知其境渡将何等苦楚啊!”更觉难舍难分。但见紫姬已悲痛难禁,
若再言此话,定然使她愈加伤心,便故作泰然自若,吟道:
“身心若怀终身警,此番生离何足论。分离不会太长。紫姬答道:
“痴心欲舍妾身命,应得行人片刻留。”源氏公子见她如此痴心重情,久久不
忍离去。但恐天明后人多目杂,行动不便,终于硬着心肠启程。
赴江途中,紫姬的形貌始终不散,令公子惆怅不已。暮春昼渐增长,加之顺风
而下,申时许使抵达须磨浦。旅程虽不长,只因素无经验,颇有新奇之感,便觉悲
喜交加。途中经过一地,名日大江殿,荒凉异常,只剩几株松树。源氏公子即是赋
诗:
“屈原忠名垂千古,今朝别客叹渺茫。”海边波浪迭荡,源氏公子触景生情,
遂吟唱古歌:“行行渐觉离愁重,却羡波臣去复回。”此歌原本家喻户晓,但于此
情此景,却颇为相宜。诸随从听了无不动容。再回首,但见云雾朦胧,群山隐约可
见,恰如白居易诗中所言。而自己正是“三千里外远行人’了。及此,眼泪便如浆
水般渗出。源氏公子又吟诗道:
“遥遥故乡云山隔,仰望也应共此天。”即景伤怀,好不辛酸。
此次源氏公子在须磨的住处,与从前流放于此而吟“寂寞度残生”的行平中纳
言的住处相距甚近。海岸稍远处,是幽静而荒凉的山地。自墙垣及种种房屋设施,
均别具一格,与京中遇然相异。那茅草屋及芦苇亭,别致雅趣,与四周环境浑然相
融。源氏公子想道:“此地与京中有着天壤之别,倘不是流放来此,倒另有情调呢!”
于是忆起昔日的种种浪漫行径。
源氏公子召来附近领地里的吏目,命其建造住所。并将同来的良清视作亲近家
臣,负责实施公子意旨而指挥吏目。如此这般,令公子感慨万分。不久,房屋便拔
地而起。又命加深池水,增栽庭水,心便渐渐平静下来,但亦如在梦中一般。这摄
津国的国守,以前是公子亲信的从臣。此人不忘旧情,不时暗中加以照顾。这住处
便日日人来人往,热闹起来。但终不似以前有情意契合的知音,仍觉远离他乡,心
情亦郁结难解。岁月无情,前途未卜。
安定旅居,已逢梅雨时节。往事纷至沓来,又思念京中亲人:“紫姬必愁苦不
堪;太子近况如何;小公子夕雾照旧无忧无虑,嫁戏度回吧?”此外心中挂念之人
还很多,便—一写信,派人送往京都。其中给二条院紫姬及师姑藤壶皇后写信时,
常因泪眼模糊而一度搁笔。与藤壶皇后的信中,附有一诗:
“无限愁容迁须磨,松岛渔女意如何。愁叹不已,而今瞻前顾后,一片黑暗,
正是‘忆君别泪如潮涌,将比汀边水位高!”’
第四十二章 云隐
依据小说中故事情节的发展,该章应写源氏之死,但此章却只有题名而无正文,
因此也没有述及源氏死去的时间。作者何以如此?普遍的看法是:书中前面部分已
描述了许多人的死,其中主要人物紫夫人之死,描写得尤为沉痛。如果再续写主人
公源氏之死,身为女性的作者本人恐是没法忍受那种悲苦的。因此仅以题名“云隐”
向读者暗示,让读者自己去想象。
㈧ 读不下去《源氏物语》这一类的名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不读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