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有什麼故事很感人的。。要簡短點的,,,小小說
悲傷逆流成河——郭敬明 小小說
夏至未至——郭敬明
2. 推薦一片短小的文章
1、斷箭
不相信自己的意志,永遠也做不成將軍。
春秋戰國時期,一位父親和他的兒子出征打戰。父親已做了將軍,兒子還只是馬前卒。又一陣號角吹響,戰鼓雷鳴了,父親庄嚴地托起一個箭囊,其中插著一隻箭。父親鄭重對兒子說:「這是家襲寶箭,配帶身邊,力量無窮,但千萬不可抽出來。」
那是一個極其精美的箭囊,厚牛皮打制,鑲著幽幽泛光的銅邊兒,再看露出的箭尾。一眼便能認定用上等的孔雀羽毛製作。兒子喜上眉梢,貪婪地推想箭桿、箭頭的模樣,耳旁彷彿嗖嗖地箭聲掠過,敵方的主帥應聲折馬而斃.果然,配帶寶箭的兒子英勇非凡,所向披靡。當鳴金收兵的號角吹響時,兒子再也禁不住得勝的豪氣,完全背棄了父親的叮囑,強烈的慾望驅趕著他呼一聲就拔出寶箭,試圖看個究竟。
驟然間他驚呆了。一隻斷箭,箭囊里裝著一隻折斷的箭。我一直胯著只斷箭打仗呢!兒子嚇出了一身冷汗,彷彿頃刻間失去支柱的房子,轟然意志坍塌了。 結果不言自明,兒子慘死於亂軍之中。 拂開蒙蒙的硝煙,父親揀起那柄斷箭,沉重地啐一口道:「不相信自己的意志,永遠也做不成將軍。」
把勝敗寄託在一隻寶箭上,多麼愚蠢,而當一個人把生命的核心與把柄交給別人,又多麼危險!比如把希望寄託在兒女身上;把幸福寄託在丈夫身上;把生活保障寄託在單位身上…… 提示:自己才是一隻箭,若要它堅韌,若要它鋒利,若要它百步穿楊,百發百中,磨礪它,拯救它的都只能是自己。
2、生命的價值
不要讓昨日的沮喪令明天的夢想黯然失色! 在一次討論會上,一位著名的演說家沒講一句開場白,手裡卻高舉著一張20美元的鈔票。 面對會議室里的200個人,他問:「誰要這20美元?」
一隻只手舉了起來。他接著說:「我打算把這20美元送給你們中的一位,但在這之前,請准許我做一件事。」他說著將鈔票揉成一團,然後問:「誰還要?」仍有人舉起手來。他又說:「那麼,假如我這樣做又會怎麼樣呢?」他把鈔票扔到地上,又踏上一隻腳,並且用腳碾它。爾後他拾起鈔票,鈔票已變得又臟又皺。「現在誰還要?」還是有人舉起手來。「朋友們,你們已經上了一堂很有意義的課。無論我如何對待那張鈔票,你們還是想要它,因為它並沒貶值,它依舊值20美元。人生路上,我們會無數次被自己的決定或碰到的逆境擊倒、欺凌甚至碾得粉身碎骨。我們覺得自己似乎一文不值。但無論發生什麼,或將要發生什麼,在上帝的眼中,你們永遠不會喪失價值。在他看來,骯臟或潔凈,衣著齊整或不齊整,你們依然是無價之寶。」
提示:生命的價值不依賴我們的所作所為,也不仰仗我們結交的人物,而是取決於我們本身!我們是獨特的——永遠不要忘記這一點!
3、昂起頭來真美
別看它是一條黑母牛,牛奶一樣是白的。 珍妮是個總愛低著頭的小女孩,她一直覺得自己長得不夠漂亮。有一天,她到飾物店去買了只綠色蝴蝶結,店主不斷贊美她戴上蝴蝶結挺漂亮,珍妮雖不信,但是挺高興,不由昂起了頭,急於讓大家看看,出門與人撞了一下都沒在意。珍妮走進教室,迎面碰上了她的老師,「珍妮,你昂起頭來真美!」老師愛撫地拍拍她的肩說。
那一天,她得到了許多人的贊美。她想一定是蝴蝶結的功勞,可往鏡前一照,頭上根本就沒有蝴蝶結,一定是出飾物店時與人一碰弄丟了。自信原本就是一種美麗,而很多人卻因為太在意外表而失去很多快樂。
提示:無論是貧窮還是富有,無論是貌若天仙,還是相貌平平,只要你昂起頭來,快樂會使你變得可愛——人人都喜歡的那種可愛。
4、綠葉
為生命畫一片樹葉,只要心存相信,總有奇跡發生,希望雖然渺茫,但它永存人世美國作家歐;亨利在他的小說《最後一片葉子》里講了個故事:病房裡,一個生命垂危的病人從房間里看見窗外的一棵樹,在秋風中一片片地掉落下來。病人望著眼前的蕭蕭落葉,身體也隨之每況愈下,一天不如一天。她說:
「當樹葉全部掉光時,我也就要死了。」一位老畫家得知後,用彩筆畫了一片葉脈青翠的樹葉掛在樹枝上。最後一片葉子始終沒掉下來。只因為生命中的這片綠,病人竟奇跡般地活了下來。
提示:人生可以沒有很多東西,卻唯獨不能沒有希望。希望是人類生活的一項重要的價值。有希望之處,生命就生生不息!
5、飛翔的蜘蛛
信念是一種無堅不催的力量,當你堅信自己能成功時,你必能成功。 一天,我發現,一隻黑蜘蛛在後院的兩檐之間結了一張很大的網。難道蜘蛛會飛?要不,從這個檐頭到那個檐頭,中間有一丈余寬,第一根線是怎麼拉過去的?後來,我發現蜘蛛走了許多彎路--從一個檐頭起,打結,順牆而下,一步一步向前爬,小心翼翼,翹起尾部,不讓絲沾到地面的沙石或別的物體上,走過空地,再爬上對面的檐頭,
高度差不多了,再把絲收緊,以後也是如此。 提示:蜘蛛不會飛翔,但它能夠把網凌結在半空中。它是勤奮、敏感、沉默而堅韌的昆蟲,它的網製得精巧而規矩,八卦形地張開,彷彿得到神助。這樣的成績,使人不由想起那些沉默寡言的人和一些深藏不露的智者。於是,我記住了蜘蛛不會飛翔,但它照樣把網結在空中。奇跡是執著者造成的。
6、陰影是條紙龍
人生中,經常有無數來自外部的打擊,但這些打擊究竟會對你產生怎樣的影響,最終決定權在你手中。
祖父用紙給我做過一條長龍。長龍腹腔的空隙僅僅只能容納幾只蝗蟲,投放進去,它們都在裡面死了,無一倖免!祖父說:「蝗蟲性子太躁,除了掙扎,它們沒想過用嘴巴去咬破長龍,也不知道一直向前可以從另一端爬出來。因而,盡管它有鐵鉗般的嘴殼和鋸齒一般的大腿,也無濟於事。」
當祖父把幾只同樣大小的青蟲從龍頭放進去,然後關上龍頭,奇跡出現了:僅僅幾分鍾,小青蟲們就一一地從龍尾爬了出來。
提示:命運一直藏匿在我們的思想里。許多人走不出人生各個不同階段或大或小的陰影,並非因為他們天生的個人條件比別人要差多遠,而是因為他們沒有思想要將陰影紙龍咬破,也沒有耐心慢慢地找准一個方向,一步步地向前,直到眼前出現新的洞天。
7、成功並不像你想像的那麼難
並不是因為事情難我們不敢做,而是因為我們不敢做事情才難的。 1965年,一位韓國學生到劍橋大學主修心理學。在喝下午茶的時候,他常到學校的咖啡廳或茶座聽一些成功人士聊天。這些成功人士包括諾貝爾獎獲得者,某一些領域的學術權威和一些創造了經濟神話的人,這些人幽默風趣,舉重若輕,把自己的成功都看得非常自然和順理成章。時間長了,他發現,在國內時,他被一些成功人士欺騙了。那些人為了讓正在創業的人知難而退,普遍把自己的創業艱辛誇大了,也就是說,他們在用自己的成功經歷嚇唬那些還沒有取得成功的人。作為心理系的學生,他認為很有必要對韓國成功人士的心態加以研究。 1970年,他把《成功並不像你想像的那麼難》作為畢業論文,提交給現代經濟心理學的創始人威爾.布雷登教授。布雷登教授讀後,大為驚喜,他認為這是個新發現,這種現象雖然在東方甚至在世界各地普遍存在,但此前還沒有一個人大膽地提出來並加以研究。驚喜之餘,他寫信給他的劍橋校友--當時正坐在韓國政壇第一把交椅上的人--朴正熙。他在信中說,「我不敢說這部著作對你有多大的幫助,但我敢肯定它比你的任何一個政令都能產生震動。」 後來這本書果然伴隨著韓國的經濟起飛了。這本書鼓舞了許多人,因為他們從一個新的角度告訴人們,成功與「勞其筋骨,餓其體膚」、「三更燈火五更雞」、「頭懸梁,錐刺股」沒有必然的聯系。只要你對某一事業感興趣,長久地堅持下去就會成功,因為上帝賦予你的時間和智慧夠你圓滿做完一件事情。後來,這位青年也獲得了成功,他成了韓國泛業汽車公司的總裁。
提示:人世中的許多事,只要想做,都能做到,該克服的困難,也都能克服,用不著什麼鋼鐵般的意志,更用不著什麼技巧或謀略。只要一個人還在朴實而饒有興趣地生活著,他終究會發現,造物主對世事的安排,都是水到渠成的。
8、永遠的坐票
生活真是有趣:如果你只接受最好的,你經常會得到最好的。 有一個人時常出差,經常買不到對號入坐的車票。可是無論長途短途,無論車上多擠,他總能找到座位。 他的辦法其實很簡單,就是耐心地一節車廂一節車廂找過去。這個辦法聽上去似乎並不高明,但卻很管用。每次,他都做好了從第一節車廂走到最後一節車廂的准備,可是每次他都用不著走到最後就會發現空位。他說,這是因為像他這樣鍥而不舍找座位的乘客實在不多。經常是在他落座的車廂里尚余若干座位,而在其他車廂的過道和車廂接頭處,居然人滿為患。他說,大多數乘客輕易就被一兩節車廂擁擠的表面現象迷惑了,不大細想在數十次停靠之中,從火車十幾個車門上上下下的流動中蘊藏著不少提供座位的機遇;即使想到了,他們也沒有那一份尋找的耐心。眼前一方小小立足之地很容易讓大多數人滿足,為了一兩個座位背負著行囊擠來擠去有些人也覺得不值。他們還擔心萬一找不到座位,回頭連個好好站著的地方也沒有了。與生活中一些安於現狀不思進取害怕失敗的人,永遠只能滯留在沒有成功的起點上一樣,這些不願主動找座位的乘客大多隻能在上車時最初的落腳之處一直站到下車。
提示:自信、執著、富有遠見、勤於實踐,會讓你握有一張人生之旅永遠的坐票。
9、心中的頑石
阻礙我們去發現、去創造的,僅僅是我們心理上的障礙和思想中的頑石。 從前有一戶人家的菜園擺著一顆大石頭,寬度大約有四十公分,高度有十公分。到菜園的人,不小心就會踢到那一顆大石頭,不是跌倒就是擦傷。兒子問:「爸爸,那顆討厭的石頭,為什麼不把它挖走?」
爸爸這么回答:「你說那顆石頭喔?從你爺爺時代,就一直放到現在了,它的體積那麼
大,不知道要挖到到什麼時候,沒事無聊挖石頭,不如走路小心一點,還可以訓練你的反應能力。」過了幾年,這顆大石頭留到下一代,當時的兒子娶了媳婦,當了爸爸。有一天媳婦氣憤地說:「爸爸,菜園那顆大石頭,我越看越不順眼,改天請人搬走好了。」 爸爸回答說:「算了吧!那顆大石頭很重的,可以搬走的話在我小時候就搬走了,哪會讓它留到現在啊?」 媳婦心底非常不是滋味,那顆大石頭不知道讓她跌倒多少次了。 有一天早上,媳婦帶著鋤頭和一桶水,將整桶水倒在大石頭的四周。 十幾分鍾以後,媳婦用鋤頭把大石頭四周的泥土攪松。媳婦早有心理准備,可能要挖一天吧,誰都沒想到幾分鍾就把石頭挖起來,看看大小,這顆石頭沒有想像的那麼大,都是被那個巨大的外表蒙騙了。
提示:你抱著下坡的想法爬山,便無從爬上山去。如果你的世界沉悶而無望,那是因為你自己沉悶無望。改變你的世界,必先改變你自己的心態。
3. 給我一些很感人的短篇感情故事
一天,一個男孩對一個女孩說:「如果我只有一碗粥,我會把一半給我的母親,另一半給你。」小女孩喜歡上了小男孩。那一年他l2歲,她l0歲。
過了10年,他們村子被洪水淹沒了,他不停地救人,有老人,有孩子,有認識的,有不認識的,惟獨沒有親自去救她。當她被別人救出後,有人問他:「你既然喜歡她,為什麼不救她?」他輕輕地說:「正是因為我愛她,我才先去救別人。她死了,我也不會獨活。」於是他們在那一年結了婚。那一年他22歲,她20歲。
後來,全國鬧飢荒,他們同樣窮得揭不開鍋,最後只剩下一點點面了,做了一碗湯面。他捨不得吃,讓她吃;她捨不得吃,讓他吃!三天後,那碗湯面發霉了。當時,他42歲,她40歲!
因為祖父曾是地主,他受到了批鬥。在那段年月里,「組織上」讓她「劃清界線、分清是非」,她說:「我不知道誰是人民內部的敵人,但是我知道,他是好人,他愛我,我也愛他,這就足夠了!」於是,她陪著他挨批、掛牌遊行,夫妻二人在苦難的歲月里接受了相同的命運!那一年,他52歲,她50歲!
許多年過去了,他和她為了鍛煉身體一起學習氣功。這時他們調到了城裡,每天早上乘公共汽車去市中心的公園,當一個青年人給他們讓座時,他們都不願坐下而讓對方站著。於是兩人靠在一起手裡抓著扶手,臉上都帶著滿足的微笑,車上的人竟不由自主地全都站了起來。那一年,他72歲,她70歲。
她說:「10年後如果我們都巳死了,我一定變成他,他一定變成我,然後他再來喝我送他的半碗粥!」 70歲的風塵歲月,這就是愛情。
4. 有沒有什麼短篇感人的愛情故事啊
女孩為什麼要淋雨
男孩和女孩是一對男女朋友,男孩很花心,但女孩對男孩很專情。女孩很愛雨天,也很愛淋雨。每當女孩跑出傘外淋雨時,男孩往往也想陪著她淋雨,但都被女孩給阻止了。男孩總是問:「為什麼你不讓我陪你一起淋雨呢?」女孩回答說:「因為…我怕你會生病…」男孩也常會反問她:「如果淋雨會生病的話,為什麼你還要去淋雨呢?」但女孩總是笑而不答。最後,往往是男孩拗不過女孩,而答應了她的要求。因為男孩只要看到女孩開心,就會感到快樂。但是幸福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男孩愛上了另一個女生。。。喜歡她的程度,更勝於女孩。有一天,當男孩和女孩一起吃飯的時候,他提出了分手的要求,而女孩也默默地接收。因為她知道,男孩就象一陣風,而風,是不會為任何人而停留。那天晚上,是男孩最後一次送女孩回家。在女孩家的樓下,男孩吻了女孩最後最後一次。男孩說:「真的很抱歉辜負了你,但是陪你一起淋雨的時刻,是我最快樂的時光。」女孩聽完,就哭了起來。男孩抱著她。許久之後,男孩說:「有一個問題我一直想問你很久了。為什麼你淋雨的時候,不讓我和你一起淋呢?」許久之後,女孩緩緩的說:「因為我不想讓你知道,我在哭泣。。。。。」
5. 感人的短篇故事!字數不能太多!
如果有一天將要離開這個世界,我希望最後的歸宿是在你的懷里。即使喝下奈何橋邊那碗遺忘前世的孟婆湯,
來生,我依然能夠帶著對你懷抱的記憶去找到你。
——題記
一
在新婚之夜,我突然問了丁宇這樣一個問題:「阿宇,我們總有一天會老去,直至死亡。如果可以讓你選擇,你希望自己最終的歸宿在哪裡?
話甫一出口,我就後悔了。大喜的日子問這樣的問題,太煞風景了。
果然,丁宇沉默了。
我正想出言挽回時,丁宇卻開口了。
「如果有一天將要離開這個世界,我希望最後的歸宿是在你的懷里。這樣,即使要喝下奈何橋邊的孟婆湯,來生,我依然能夠帶著對你懷抱的記憶找到你。」
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神色。然而,丁宇的話中所透出的認真與堅決,卻讓我感覺到一股巨大的震撼沖擊著靈魂。
是的,那時,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丁宇是個性格很溫柔的男人。我不知是否因為這樣的性格阻礙了他,至今仍然在一家公司里當著一名普通的職員。當初結婚時,很多朋友都不理解我為何會選擇他,畢竟,他一個月的薪水僅及我的四分之一。然而我始終執著的認為那顆溫柔的心能撫平我每日的辛勞。
結婚大半年了,我們始終住在公司的一棟三層樓的小公寓里。雖然只是一套兩室一廳的小房子,可我們都沒有怨言,用丁宇的話說:「房子和麵包總有一天會有的。」盡管我也想住進一棟漂亮的房子中,但這個物價頗高的城市讓我只想先安排好每日的生活。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我漸漸感覺到了一種悲哀。我曾經相信平淡才是愛的真實內涵,可日復一日的相同生活模式,讓我開始心生厭倦。柴米油鹽取代了浪漫激情,婚姻開始呈現的乏味讓我對它未來的走向逐漸迷茫起來。
我多麼希望丁宇也能感覺到,或者這樣,他會做一些改變。但丁宇卻似渾然不覺,每日如常。丁宇的文筆不錯,還發表過一些小文章,所以,下班後總喜歡伏在桌上寫寫畫畫的。我想讓他能更多地把精力放在工作上,卻總未見成效。長久下來積累的對婚姻的迷惘和悲哀讓我的心逐漸麻木和封閉起來,再也感覺不到一絲丁
宇的愛。
許勇就是這個時候闖進了我的生活中。
公司搞了一次晚會,我獨坐在舞池邊品著紅酒,百無聊奈之際,一個中年男人邀請我跳支舞。
晚上已經有很多人來向我發出過邀請,但都被我以各種理由婉拒了。然而面前這個男人,似乎舉手投足間都散發出中年男性,特別是那種事業成功者特有的魅力,讓我無法拒絕。
樂曲聲中我和他輕輕擁舞在人群中。迷幻的燈光讓我一時間有些暈眩。他在我耳邊輕聲說到:「陳冉!對嗎?企劃部的。」
我小吃了一驚,抬眼望著他。這個男人個子不是很高,大概只有1米76左右,然而那股氣勢卻讓我不得不去仰視他。
「很奇怪是嗎?如果連手下員工的名字都不知道,我還怎麼混啊!」他輕佻的語氣卻使我心中一緊,疑惑下,我張口就問:「你是……」
恰在這時,一支舞曲結束了。他擁著我,附耳輕言:「我叫許勇。你是今天唯一一個和我共舞的女性。」說完,翩然離去,只留下我愣在那裡。
這個男人,就是我們公司的副總?而我,競是今晚舞會中唯一和他共舞的人?
一絲虛榮的滿足悄悄爬上了我的心頭。
回到家裡已是凌晨,推開家門,丁宇仍然在伏案疾書。見我回來,丁宇把書稿都收了,然後從廚房端了一碗面出來。
「老婆,累了吧?這碗是你最吃的……」
「雞蛋肉絲面,對嗎?」我打斷了他的話。丁宇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結婚這么久,他還是像剛戀愛那會一樣,經常用這個動作來表示他的不知所措。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打斷了他的話,但今天總覺得自己像做了賊似的,脫口又說:「你除了會寫寫字,下個雞蛋面,你還能做什麼呀?」
丁宇的臉色一下子變了。我有些愧疚地望著他手中那碗兀自熱氣騰騰的面,輕聲道:「對不起,宇,我可能是太累了。」
丁宇也把表情放鬆了,柔聲問我:「那,要不就早點休息?」
「嗯。」我點了點頭。
晚上睡覺時我頭一回背對著丁宇,當他自後抱住我時,我輕輕地掙了一下。
丁宇的手臂一僵,縮了回去。
我沒有說話,黑暗中,腦海里一直出現著許勇那渾厚而瀟灑的身形。
二
平淡的日子有持續了一個星期。
這天正好是周末。剛下班,許勇給我打來電話。我一點都不驚訝他是如何知道我的手機號碼的,畢竟,他是我的上司。
到家時丁宇興致盎揚地說兩人一起去湖濱公園,因為從今天起免費對遊人開放。我歉然說道晚上同事約著一起聚會。看得出丁宇很失望,但轉而他有笑說玩開心點。
皇倫飯店是本市一座很有名的四星飯店。能在這里經常出入的人非富即貴。剛到門口,就看見一身藏青色西服的許勇立在那裡。
我隨著許勇步入大堂時,被眼前的華貴震住了。迎面正中央是一個彩色噴泉,噴泉背後的一個小圓台上,一位優雅的女琴師正彈奏著舒緩的樂曲,兩邊的餐桌上,盡是一些衣著高檔時尚的男女。
下意識望了一眼自己那已是退出流行的著裝,我不禁暗生慚羞。
我們在大堂一株棕櫚樹後的空位上坐下。這個地方視線很隱蔽,坐著可以窺見整個大堂而從外面卻不容易看到裡面。
幾杯紅酒下肚,我逐漸放鬆了自己。許勇端著杯子,含笑問道:「知道我那天為什麼只請你跳舞嗎?」
我不解。
因為你獨自坐那的樣子打動了我。「我更是不解了。公司里美女如雲,我想自己並算不上最出色的。
「我挺羨慕你的丈夫。如果我有一位這樣美麗的妻子,是不會讓她在這樣的青春里把雙手變粗糙的」。
許勇話中的意思讓我有些慌亂。這樣一個充滿魅力的男人對你說著這種暗示性的話語,讓我突然有了一絲害怕。至於到底在怕什麼,在那一刻我自己也不明白。
我幾乎是有些掙扎地說道:「不,許總。我丈夫是個很稱職的男人。」
許勇竟然笑了出來:「你在自欺欺人!一個在幸福中的女人,是不該有你那樣無助而茫然的眼神!它讓你美麗的雙眼失去了應有的神采!」
在當時,這番話重重擊中了我的心事,我像一個孩子般伏在桌上哭了出來。半年多來的迷惘,被這個男人輕易的揭開了。
鋼琴樂的旋繞中,許勇的手撫上了我的頭發,耳畔,是許勇溫柔的訴說:「小冉,讓我來給你的生活重新注入光彩,好嗎?」
彷彿有一道旋渦將我吸了進去,我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那晚,我沒有回家。
一個男人,點燃了我的激情,將我帶入了那所——失樂園。
三
接下來的一個多月,我過的如同貴族一般富奢。我總是挽著許勇,如同一對熱戀中的情侶,出入各種高級社交沙龍中。這一切都是那樣的真實,我卻依舊恍惚如夢。
那晚我沒有回家,丁宇並沒有過多的追問。後來去了公司同事才告訴我說丁宇電話都打到她們那裡了。我知道丁宇已經明白我向他撒了謊,可是他為什麼沒有揭穿呢?不過我和許勇的關系是很隱秘的,而那些高級社交活動又是丁宇難以涉足的。
可丁宇卻比以前有了變化,回到家中只是寫東西,如果我不問他什麼他也免開金口。他的飄忽不定讓我更生厭煩,莫名的,兩人進入了冷戰。
丁宇每日開始獨自做飯,而我則和許勇在外面把日本料理法國大菜吃了個轉。只是在一次回家時,看見凌亂的廚房和桌上幾根火腿腸時,我的心中忽然有了一絲愧疚。
這天,我和許勇在一家商場里閑逛。這裡面都是一些高檔時裝,可以說是專為許勇這類人設的。我想自己應該不在這類人中,但是原始的虛榮卻被滿足了。
我漫不經心瀏覽著兩邊衣架上價格高昂的服裝時,許勇的腳步突然停了。我奇怪地望了他一眼,他卻沒有看我,只是說道:「那個男人一直在看著你。」
我順勢看去,身子一下子僵了,釘在了原地。
丁宇。
我一陣慌亂。這種以他的能力買不了的東西的地方是他從不涉足的,我做夢都沒有了到他竟然會出現在眼前。
丁宇的眼神和復雜,彷彿很多東西鉸在一起,那眼神,沒來由讓我心一痛。我拋開許勇,奔向丁宇:「丁宇,你聽我說……」
丁宇轉身跑了。
我頓在那裡,緊咬著下唇,望著他消失的方向,一動也不動。
許勇走過來,摟著我輕笑:「好了,別看了,我送你回家!」我斜了他一眼,心裡恨他還能笑的出來。就在那一瞬,我生出了一絲疲倦和後悔。我沒有回答,任由他將我送到家門口。
家中,丁宇正在狠命吸著一支又一支香煙。燈光中,屋裡彌漫著黃昏的嗆人的煙霧。只這一會時間,丁宇竟憔悴的似乎有些蒼老了。
我凝視著那張從相戀至今已五年的熟悉面容,眼眶有些濕潤了。
丁宇又狠一口煙,掐滅了煙火:「小冉,既然回來了就早點睡吧。」
他的語氣冷靜的大出乎我的意料。我湧起一股不安,問道:「你……你沒有什麼想問我的嗎?」
他搖了搖頭,露出一絲無奈而凄然的笑容出來:「不用了。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要好。」我咬了咬嘴唇,輕聲道:「阿宇,我……」
丁宇擺了擺手打斷了我的話,「小冉,別說了。我是真的不想聽了,你和他的事,我其實早知道了。」我頓時望著他,卻看見嘴角那絲苦澀:「別忘了,我的好多同學都混得比我好。我一直不相信他們說的,今天卻親眼看見。你和他在一起那種快樂的樣子,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過了。」
丁宇又點燃一支煙,深吸了一口,聲音已有些哽咽:「小冉,我很愧疚。」
我哭了了;原來,他並非心中沒有想法。我說:「阿宇,我們重新開始吧,好嗎?」
丁宇只吸著煙,冷冷地望著我。那蒼白的面容令我不敢逼視。
他的沉默,給了我清晰的答復。
四
一周後,我和丁宇把結婚證書換成了離婚證書。
走出法院的大門,我一時有些暈眩,彷彿一切都不是真的。
天氣晴朗,空氣中,也彌漫著一股異樣的味道。壓的厚重的烏雲似乎沉甸甸地壓在了心上。
我們都沒有說話。還是丁宇先開口:「走吧,回去把東西收拾一下,等他來接你。」
我聽了無話,全身卻空盪盪的,有種很強烈的失落。我想哭,是一種突然間的情緒。直到現在,這一切恍然如夢,而我竟不知身在何方。
回到那共同生活過的屋裡,我便收拾著自己的衣物。我想把存摺給丁宇留下,卻被他拒絕了。
外面,響起了急促的喇叭聲。
許勇來了。
我步到門口,深吸了一口氣,閉上了雙眼。這屋裡曾那樣熟悉的味道將從此陌生,而我的心情卻紛亂如麻,不知從何整理。
忽然,丁宇叫住我,遞給我一個盒子。我詢問的看者他,沒有接。他的表情又現出了往日那種急促:「這……這是送給你的。就算是個紀念吧!」
「謝謝!」我想打開,被他止住了。
「別看了,走了再看吧。或者,永遠別打開了。」
我又有一種想哭的沖動。
望了一眼窗外,天氣陰沉的可怕。雖然才下午五點多,卻已然如黑夜降臨。
懸掛的電燈莫名的搖晃起來,接著便熄滅了數秒鍾。我無緣無故打了個寒噤。
屋外喇叭聲又響起了。
燈又滅了。
忽明忽暗幾次後,燈泡掙扎著送來一次光明之後,徹底滅了。就在那一霎,我竟看見了丁宇臉頰上垂落的眼淚。
房屋劇烈的抖動起來。
一切是那麼突如其來。
僅僅是沉默了幾秒,屋外便如炸鍋般,人聲鼎沸,各種雜亂無章將我的驚恐推上了極致。
天花板上的牆皮簌簌地掉了下來。房屋的抖動更劇烈了。
我感到世界末日的來臨。
一雙有力的臂膀緊緊抱住我,低沉而鎮定的聲音響在耳邊:「小冉,別怕,我保護你出去,然後趕緊坐他的車走!」
就在說話的同時,屋外依稀傳來汽車發動聲。丁宇護著我,摸索著打開門,我大聲叫道:「許勇!許勇!」
沒有人回答。
房屋的抖動讓我已經站立不住了,許勇竟然不顧我而先行逃生更讓我全身冰冷,滿心都是被欺騙的絕望。
「喀喇」一生巨響,幾乎同一時間,我被丁宇用力推到一邊。黑暗中,一個重物壓在了我的腿上,劇痛下的我大叫了起來。接著便聽到丁宇悶哼的一聲。
我的恐懼支配了所有的思維,開始語無倫次:「那個混蛋!竟然先跑掉了!混蛋!」罵了半晌又一陣劇痛襲來,反而讓我從歇斯底里中清醒了過來。我試探著開始呼喚丁宇。
黑暗中,丁宇的聲音清晰地傳來:「我沒事。小冉,你有沒有怎麼樣?」
「我的腿被砸著了,動都動不了。」我的聲音里已有了哭腔,「那個xxx蛋,居然先逃掉了,混帳東西!」
丁宇沒有回答,半天,嘆了一口氣:「現在別說這些沒有用的話了。好歹我總陪著你啊。」頓了頓,他有些無奈: 「看來得等到明天才有人救我們出去,我的腿也被壓住了。」
這種地獄般的恐怖經歷我從未有過,疼痛和恐懼讓我已經無法正常思考了。
我覺得自己已經快崩潰了。
「小冉,丁宇叫我的時候聲音中彷彿有一點笑意:」還記得咱們結婚時,你問我的問題嗎?「
「……」
「你忘了?再好好想想啊。就是新婚之夜的時候。」丁宇的語氣還是那麼沉穩,我的心竟也安定了不少。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在這種危急時候提到這件事,但我還是老實回答了。
「你說,明天的報紙上會不會登一則新聞,題目……題目就是……地震中夫妻徇情雙亡?」丁宇的聲線顫抖著。我一慌,焦急地問道:「丁宇,你沒事吧?」在這無邊無盡的黑暗中,只有他才能讓我覺得安心。
「我……我真的沒事,你……還擔心我嗎?……咳咳……」一陣劇烈的咳嗽之後,是長久的悄無聲息。情急之下,我拚命掙扎著身子,腿上的劇痛瞬間沖擊著大腦,我一下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我悠然醒了過來。睜開眼,仍然是一片黑暗。恐懼如同一隻巨大的魔掌抓住我的身軀,我極度無助地大聲呼喚著丁宇。
良久,才聽到丁宇微弱的聲音:「小冉,我在……在這里,你……你還好吧?」
我終於痛哭出來:「阿宇,我……我怕……」
「別哭,別哭啊!」丁宇有些慌張,「我……我會陪著你,你別……別哭……」聽著他強做鎮定的安慰我,我的心彷彿被撕了一個大口。
「真的,別哭了。我……我以前不是說過,不管多……多危險,我都會在……在你身邊……」丁宇的氣息越來越急促。
「阿宇,你別嚇我,別嚇我!嗚……」我泣不成聲。
丁宇沒有回答。
我慌了,心頭狂跳。
「咳……咳……小冉,我……好想……睡……」
我的淚水如泉涌般不止:「不要,阿宇,你要堅持住,千萬別睡著!」
「呵……呵,我……我不睡…我要陪……陪著你……到天亮……」丁宇的氣息微弱地似在空起中飄盪。
一團火在我胸中燃燒起來,腦海中不斷出現以前我們相戀時和結婚後的場景。雖然總是那麼平淡,但現在我才發覺這種平淡竟是那麼真實和寶貴。我一直在自我悲哀,卻不明白自己所追求的幸福就孕育在這些平凡中。而我,直到這生死交關之時才發覺。
「小冉……我……好冷……,看來……我沒辦法……陪你了……」丁宇竟然還在自責!
「不!」我用盡力氣大叫:「我不許!阿宇,你說你要一直陪我的,我再也不會離開你,我想和你過完這輩子!你答應我啊!」
黑暗中,是無盡的沉默。冰冷的空氣里溢滿了死亡的氣息。
「對……對不起,小冉,我……我失信了……」
巨大的悔恨瘋狂地噬咬著我的心,那種鑽入骨髓的痛楚讓我無出發泄,淚水卻無法停止。我這才知道,這個用生命來拯救我的男人,是那樣深沉地愛著我。然而,他的愛竟是用生命才讓我真正明白!
無盡的悲傷中丁宇似乎在自言自語,只是聲氣卻是極其微弱。
「如果……有一天……將……將要離開……這個世界,我希望……最後……的……歸宿……是在你……你的懷中,即使……即使……喝下……孟婆湯,我……我來生……還是……還是會……找到……」
任憑我如何大聲呼喚,卻再也聽不到丁宇的任何聲音。撕心裂肺的悔恨讓我徹底崩潰了。
冰涼透骨的寂暗裡,只有我無止無盡的悲傷。
不知過了多少個小時,我終於被人從殘垣斷壁中救了出來。
眼前,是我這一生永遠也不可能忘記的畫面。
一面坍塌的牆死死壓住了丁宇的大半個身子,只有左手臂和頭還在外面。在丁宇的身下,一大灘血漬早已變成褐色。丁宇的臉龐仍對著我躺倒的方向,掛著笑容,似乎正准備繼續安撫我的恐懼。蒼白如雕刻的臉上,是一雙永遠也睜不開了的雙眼。
我的胸口猶如被萬斤重錘擊中,一下子撲到他的旁邊,抱著他的頭,用盡了全身的氣力嘶喊道:「丁宇——」
聲音劃開了廢墟,卻換不回永遠沉睡的丁宇。
周圍的救護人員無不潸然淚下。
五
一個月後,當許勇手持鮮花出現在醫院時,被我當面把花仍到了他的臉上。病床邊,是一疊散落的文稿,是丁宇在工作之餘寫的一本《我愛我妻》,裡面,記述著我們自相戀以來所有的生活點滴。
我沒有罵許勇,我不想讓他卑劣的靈魂侮辱到我懷中的丁宇。
是的,我懷中的丁宇的——骨灰盒。
他說過,我的懷里是他最後的歸宿。
我要他下輩子還能找到我。
淚水一滴一滴掉落在黑色的盒子上。那裡面,是我一生唯一的記憶
6. 雷鋒短篇小故事 短 短短!!! ! ! !
雷鋒從安東回來,又在沈陽轉車。他背起背包,過地下道時,看見一位白發蒼版蒼的老大娘,拄著棍,背了個大權包袱,很吃力地一步步邁著,雷鋒走上前去問道:「大娘,你到哪去?」
老人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俺從關內來,到撫順去看兒子呀!」
雷鋒一聽跟自己同路,立刻把大包袱接過來,手扶著老人說:「走,大娘,我送你到扶順。」
老人高興地一口一個好孩子地誇他。
7. 亦舒的短篇小說,知道大意忘記了名字。
預言
預言--一
一
二OO四年。
大都會。
陳萼生坐中法合制的長征協和號飛機於當地時間晚上九點半抵達,航程已由十二小時縮為六個鍾頭.
年輕的她只攜帶簡單手提行李,打扮如普通學生,短發、衛生衫,卡其褲,戴一隻男裝大手錶。
一走進飛機場萼生便有一種奇特的感覺。
太靜了。
靜得不似中國人的地方。
萼生持加拿大護照,她來自西岸的溫哥華,經驗告訴她,凡是有華人聚集的地方,最大特色是吵嘈,不論來自哪一個省份,開口必定嘩,嗨、嗬、哎、呀、哩,充滿驚嘆,反正白人已幾乎撤離溫市,大家更可肆無忌憚表達豐富的感情。
此處沒有道理這么靜。
且秩序井然。
人們說話的時候,居然統統把身子趨向前,低聲講,絕不騷擾他人,全世界只有一種民族有這樣的習慣:英國人。
萼生抬起頭,看到「外國人」的牌子,排到那行去。
她前邊站著十來個人。
萼生有點緊張。
說真的,她還是在這里出生的呢。
這次回來,時間允許的話,她想到故居去看看,十二歲才離開的萼生對香江有頗深的印象。
輪到她了。
穿草綠色制服的移民局人員拾起頭示意她前去。
萼生用謙恭的身體語言,把護照打開,遞給櫃台後的年輕人。
人離鄉賤,萼生才不好意思像在自己國家那樣,嚼著口香膠糖,戴著耳筒錄音機吊兒郎當十問九不應,遇不開心事即時要見公務人員的上司。
年輕人向她笑笑.他有雪白的牙齒,隨手按動電腦,查她的記錄。「陳小姐,你以學生身份來旅遊?」一口英語發音準確得叫人吃驚。
「是。」萼生肅然起教。
「打算探親嗎?」
「沒有近親了。」
「可是,我們知道你有位舅舅同一位阿姨住在香江。」那年輕人抬起炯炯有神的雙目。
好傢伙,萼生不動聲色,仍用美國口音的英語說:「已經不熟悉他們,有空或許會見面。」
「陳小姐,歡迎你來香江,旅遊愉快。」
「謝謝你。」
年輕人又向她笑笑,轉過頭去招呼另一位旅客,帽子中央的一顆裝飾紅星閃了一閃。
萼生怔怔地走到行李檢查處。
他們什麼都知道,而且不介意讓旅客知道他們什麼都知道。行李經過輸送帶到達透視器前。
萼生聽到輕微嘟嘟響。
「小姐,請開啟行李。」
萼生立刻拉開手提包拉鏈。
「請問這是什麼?」
萼生連忙回答:「這是我健身用的一條橫杠。」
「謝謝你。」
萼生才轉身,就聽到檢查人員用普通話低聲置評,「他們只曉得玩玩玩。」沒料到旅客全聽得懂。
萼生不是不感慨的,人家說得對。
尤其是他們這一代,除了玩,還就是玩。
星期五提早兩個鍾頭下班,駕車出城,跳上風帆,便是一整個周末,非曬得龍蝦似不回家,星期一上班,肉體坐在會議室,靈魂還在海風中盪漾。
以她為例,從來沒有想過抱負、建設、創業。
小時候也問過母親:「媽媽,我長大該做什麼樣的人?」
母親亳不猶疑,「快活的人。」
那便是陳萼生的大目標。
步出飛機場才鬆口氣。
她打算乘旅遊車進市區,略為便宜點,一個小夥子卻前來兜搭,「五十塊美金,希爾頓,喜來登,五十塊美金。」
萼生笑了,這才象樣嘛,她還價:「三十塊。」
「小姐,按里數看錶,要八十塊。」
「四十元。」
「跟我來。」
萼生上了他小小半新舊豐田牌計程車。
那小夥子在倒後鏡看她一眼.「多久沒回來啦?」
「十三年。」
「呵,你走的時候,此地還由英國人管轄。」
人生地不熟,萼生決定說話小心些。
「飛機場搬是搬了,仍叫啟德,免召疑竇。」那小夥子異樣的活潑。
也沒有什麼稀奇,所有大都會計程車司機均是這種習慣。
萼生注意到道旁非常整潔,五月份天氣剛剛轉得溫暖,那風味,便有點像新加坡。
交通暢通,所有紅綠燈均愉快操作,萼生記得她小時候大都會的路面情況已達不堪地步,車子動輒貼著一步一步走,時聽得母親抱怨道.「單為這個,已經應該移民。」
這次她回來,睜大雙眼,張開耳朵,什麼都要仔細觀察。
母親不讓她來。
萼生只說往東南亞,最後一站是星洲。
可憐的母親,永遠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只聽得司機說:「我們擁有一個美麗繁華的城市,你說是不是?」
「是。」萼生承認。
道路與大廈都維修得無懈可擊,但是萼生微笑,經驗老到的人都知道,自飛機場往市中心這條外賓必經之路,修茸得美奐美侖,實屬必須,萼生這次來,是要揭發它的陰暗面。
她暗地裡磨拳擦掌。
「我們搞得比英國人更好,小姐你說是不是?」
萼生沒有回答,車子駛過兩道橋,兩條隧道,方抵達目的地,看看錶,才走了三十五分鍾。
「司機,這是假日酒店,我去喜來登。」
那滑頭的司機笑嘻嘻:「我明明聽你說假日。」
萼生哪裡肯饒他,「是嗎,我倆到派出所再說一遍。」
「好好好,這位小姐,我載你去,加多十塊錢。」
「你再講多一個字,司機,我倒扣你十元。」
那小子吐吐舌頭,迅速轉動車馱,駛往對面馬路,停在客人指定的酒店門口。
萼生結果還是數了五十塊給他,他千恩萬謝。
馬上有服務員過來替她開車門取行李。
這一天已經算很長,萼生叫一客三文治一瓶啤酒,淋過浴,便撥長途電話給母親報平安。
她覺得疲倦,倒在床上,沉沉入睡。
有人最善控制時差,有人不,她是後者。
往往睡醒已經是十多小時之後。
萼生第一個要求是看報紙。
坐在咖啡廳中,她同拿一中一西兩分早報。
穿小鳳仙裝束的女侍應滿臉笑容的給她取來咖啡吐司以及日報。
萼生全神灌注打開第一頁,她看到的大標題是「外資企業法實施細則,廣州外商吁盡快修訂」與「寧波被譽為東方鹿特丹,具備大規模投資環境。」
英文報圖文並茂:「上海允許外商設銀行建機場,買賣土地,規劃分三步,投資幾百億。」
萼生抬起頭,召來女侍應,客氣地說:「我想看普通的報紙,有本地新聞、副刊、影視版那種。」
換句話說,她看慣的溫哥華華文報刊。
女侍應稀罕地回答:「我們一向只有這兩份報紙。」
萼生不置信,「這兩份?」
「正是。」
「可是,我聽說,從前有數十份華文報!」
「從前?什麼時候?」女侍應駭笑。
萼生獃獃地,「沒事了,請給我加點咖啡。」
發生什麼事,其它的報紙呢?
她打開華南西報與香江日報內頁,全不見有母親說的精彩內頁。
移民後老媽時常感慨她至大的遺憾是不再有閱讀副刊的樂趣,海外華文報紙篇幅薄弱,未能滿足她。
這當然不是母親唯一的遺憾,其它的,不提也罷。
喝罷咖啡,萼生走到酒店的雜志報攤角落店去親自檢閱。
幾乎所有的外國報章雜志全部整整齊時陳列出來,包括老好國家地理與屋宇花園。
「本地的雜志呢?」
售貨員連忙禮貌地微笑;「在本地書店發售。」
萼生連忙出門去。
「推開酒店玻璃門」猜猜她見到誰,昨天接載她的司機小子,正手舞足蹈地向司閽大聲解釋些什麼,他顯然遇到了窘境。
萼生童心大發,咪咪嘴笑,叉著腰走過去。
那小子一見她,忽然理直氣壯,「喏」朝她一指,「陳小姐來了,我騙你作甚,她指定叫我這個時候來接她,你們這些人,一天到晚就是會狐假虎威。」
萼生馬上明白了,同司閽說:「確是我叫他來的。」
司閽說:「陳小姐,飯店的專車較為安全,你當心這個司機亂敲竹杠。」
「不怕,」萼生笑笑,「來,小劉,我們上車去。」
那司機立刻跑去把車子駛過來。
萼生上車,同他說:「送我到本市至大的書局去。」
「商務?」
「就是它。」
「是,陳小姐。」
救了他的賤命,一句多謝都沒有。
「有點悶熱,開開冷氣。」
「抱歉,陳小姐,這輛車沒空調。」他在倒後鏡里看著女乘客。
萼生問他;「尊姓大名呀。」
「你不是叫我小劉嗎?」原來真姓劉,「叫劉大畏。」
萼生嗤一聲笑出來,還大而無畏呢。
小劉不忿,「資本主義社會最講究階級觀念,司機的一切必然是好笑的。」
「我沒有那個意思。」
「算了,只要小費給得多,讓你取笑好了。」
「劉大畏,你在家看哪一張報紙?」
「我沒訂閱報紙,挺貴的,且本市沒有大新聞。
「這么大的都會,沒有新聞?」
「人人忙著做生意,發財,要不就象你這樣前來觀光游覽,有什麼新聞?」
「沒有劫案,沒有風化案?」
「本市的治安全世界一流。」
萼生點點頭,幾乎夜不閉戶,可是那樣?
「商務印書館到。」
「你在橫街等我。」
萼生跳下車進書店,店堂清靜寬大,萼生走到書架子前去,只見分門別類陳列著各種各樣工具書,應有盡有,光是字典就千餘種。
她問店員:「小說呢,有沒有小說?」
「請到這邊。」
萼生看見紅樓夢、水滸傳、西遊記。
「我找今人的作品。」
「那一格。」
萼生又看到魯迅、巴金、徐志摩。
「不,不是他們,是活著的,正在操作生產的寫作人。」
店員轉過頭來,「我們只得這些。」
「你有無聽說過岑仁芝這個寫作人?」
他搖搖頭,「沒聽說過。」
這時,萼生的聲線已經過高,有人咳嗽著走過來,問道:「什麼事?」
萼生只得說:「我找大字紅樓夢。」
「那是珍本,在地庫出售。」
「謝謝你。」
萼生額角已經冒出汗來,連忙離開書局,在轉角找到小劉的豐田車。
「小劉,」她怔怔地說:「我想買普及通俗書,你是否識途老馬?」
「你?」小劉大吃一驚。
「帶我去。」
小劉的車子風馳電掣駛離市中心,來到橫街窄巷一所舊樓停下。
他悄悄同客人說:「快要拆卸了,當局有氣象全新十年計劃,要使這個城市沒有一絲斑漬。」
他帶領客人上樓,電鈴按三長兩短。
有人來開門,小劉帶著她閃入。
萼生真不相信買本小說有這等陣仗,可是她馬上明白了,那屋主人隨即取出三兩本黃色雜志來示範。
「不!」萼生反而松一口氣,「不是這些。」
小劉愕然,「不是它們又是什麼?」
「有沒有岑仁芝小說?」
那人不耐煩的搖搖頭,表示聽都沒聽過。
小劉沒命價道歉,拉著人客離去。
「我不相信本市沒有報攤。」
「陳小姐,我幾乎給你累死。」
「帶我到報攤去。」
「今天算你包車,收一百塊。」
報攤上所有印刷品均與工業及各類生產品有關,統共沒有消閑的電影畫報婦女雜志。
萼生頹然。
竟全部失蹤了,那數之不盡,看之不完,胡天野地,精采萬分的閑書,統統哪裡去了?
「請送我回酒店。」
「午飯時間到了,陳小姐,一起去吃個漢堡如何?」
「小劉,你從哪裡來?」
「我?我是不折不扣香江出生的香江人,持香江身份證明書,你別以為我是土豹子。」滿委曲的。
「你幾歲?」
「廿二,怎麼樣?」小劉講話挑釁性甚強,證明他自卑。
這么年輕,難怪。
「你既然在本市長大,定對從前精採的連環圖畫書有印象,告訴我,它們都到哪裡去了?」
萼生沒想到她得到一個異常爽直正確的答案:「沒有市場,自然淘汰,紛紛停刊。」
「可是銷路一向最好的也是它們……」
「多久以前的事了?陳小姐,時移世易。」小劉揶揄她。
萼生說不出所以然,只覺事情有點蹺蹊。
到達快餐店,正是中午時分,顧客卻不擠,劉大長笑嘻嘻大刺剌坐下,專等白吃白喝,萼生走近櫃台,電光石火間,她明白那怪異的感覺從何而來了。
沒有孩子。
飛機場、酒店、馬路、書店,甚至快餐店裡,都看不到有孩子們。
萼生最喜歡孩子,最愛同他們搭訕、聊天,絕不輕易放過他們,愛煞他們的清脆笑聲,喜歡聽他們的獨有見解。
當下她不動聲色,買了食物,回到座泣。
小劉問她:「價格比起外國如何?」
萼生答,「稍貴,不離譜。」
「服務可佳?」
「一流。」
小劉象是滿意了,他為他居住的城市驕傲。
萼生一直注視門口,半晌,總算有兩名兒童由大人牽看手進來,她鬆口氣,但,慢著,他們是金頭發的洋童。
萼生雖在外國長大,父母亦從不蓄意促她學習中文,但母親書房中有的是寶貝,她對於古典名著並不陌生,這個時候,她忽然想起西遊記中一個故事來:一夜之間,城中所有孩童都被妖精攝走,去作煉丹用。
她臉色有點不妥。
市容實在太過整齊,機械化,無生氣,萼生唯一遇到堪稱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物,恐怕是司機劉大畏。
此刻他正狠吞虎咽地享受食物。
萼生注意到他袖口邊有污漬,但是整體外型對一個走單幫生意的年輕人來說,不過不失。
他送她回酒店,她數三十元給他,他鬼叫。
一進房間,萼生馬上撥電話給小舅舅。
「岑仁吉教授。」
「哪一位?」一位少婦的聲音。
「我是陳萼生,岑仁芝的女兒,岑教授是我舅舅。」
「萼生,我是小舅母,你在哪裡?」充滿詫異。
萼生報上酒店電話地址。
「你等等,我去叫教授來。」
去了頗有一點時候,萼生已趁空檔換下鞋襪,也許居室比較大,也許舅舅行動略慢,他總算來了,「萼生,真是意外之喜,今晚六點我開車來接你。」
「一言為定。」萼生放下話筒。
萼生本來還想找阿姨岑仁屏,但一早已經注意到她沒有通訊號碼,萼生寫了張便條,打算耽會兒寄出去。
她正要扭開電視,了解民生,有人敲她房門。
萼生啟門。
門外站著一男一女,兩個年紀都與她相仿,賣相奇佳,笑容滿面。
「陳萼生小姐?我們可否談談。」
萼生也笑,「可是我不認識你們。」
那位女生先取出證件,「我們是旅遊協會公共關系部的工作人員。」
萼生稀罕到極點,仍然客氣地說:「我想休息,我們不如改天閑聊。」
「十分鍾而已,陳小姐。」
萼生實在是好奇,於是示意他倆進房。
兩人端坐在沙發上,萼生則靠單人床邊,凝視他們。
他們穿著淺灰色制服,仍然笑容可掬,絲毫沒有尷尬的神情,開口便問:「陳小姐這次是獨行?」
萼生點點頭,「我一個人來。」
「真可惜,我們曾經多次邀請令堂岑仁芝女士回來觀光,均不獲要領。」
萼生早已提高警覺,「家母身體一直不大好。」
「許多老朋友都想見她呢,象周彥生、李華廈、張堪……都十分想念她。」
萼生客氣地答:「我會轉告家母。」
「岑女士的才華是我們十分欽佩的。」
「她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
他們資料豐富,對答流俐,不像聊天,倒似啟播錄音機。
「陳小姐以學生身分旅遊?」
萼生一凜,點點頭。
「陳小姐不是在去年已經自卑詩省大學新聞系畢業了嗎?」
萼全欠欠身,自手袋中取出學生證,「我剛報名讀碩士班。」
那個年輕人笑說:「學無止境,信焉。」
「但是陳小姐彷彿也接過當地報章一宗采訪任務。」
萼生看著他倆,「旅遊協會的資科真詳盡。」她實在忍不住了。
「陳小姐是名人之後,行動當然惹人觸目。」
「太客氣了,家母退休經已超過十年,坊間統共找不到她的作品,恐怕已遭時代洪流淘汰,這樣經不起考驗,還稱什麼名人。」
這時男生朝女生打一個眼色,兩人分別掏出卡片擱茶幾上,說道,「已經佔用陳小姐不少寶貴時間,陳小姐若有事,隨時與我們聯絡。」
萼生送他們出去。
關上門只覺累得似與人打過架,她打開小冰箱取出汰凍啤酒,開了蓋,對著瓶咀就喝。
兩張卡片告訴萼生,那兩個人,男的姓胡,女的姓吳。
申請東來的時候,新聞科嚴教授已同她討論過:「你有沒考慮到身份會不方便。」
「廿一世紀,文明世界,沒有問題,不曉得有多少行家聚集那邊採集新聞。」
「她們的家長不叫岑仁芝。」
萼生笑:「一個人該做什麼就得去做什麼。」
嚴教授想了想,「我相信你會安全的。」
「我也這樣想。」
嚴教授鼎鼎大名,有生之年恐怕不能回國,他是著名離心分子,一直以來,並未入籍,只以工作證辦居留權,在加拿大住了十五年。
萼生用冷水敷臉,假寐一會兒。
朋友中數關世清最支持她,那小子比她更不堪,中文都說不好,卻教她「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以及幫她瞞著伯母:「木己成舟,徒呼荷荷」。
萼生到街上溜達。
觸鼻全是梔子花清香。
酒店在銀行區附近,街上停滿司機駕駛的豪華房車,想是在等老闆下班,好一個繁華景象。
她打聽可有包車願意載她住市郊,司機統統搖頭。
萼生瀏覽的目光忽然停在一處,忍不住莞爾。
她再一次看到了劉大畏這個人。
他正倚在車邊大口吃冰。
奇怪,通街不見小販、他手上那團可怖草綠色巨型棒冰從何而來,只見他嗒得津津有味,舌頭都變成綠色,一邊吃一邊與別的司機天南地北地窮聊。
不是不逍遙快活的。
敞著領子,過寬的長褲用一條舊皮帶束著腰頭,戴只假金錶,這傢伙為大都會的小人物寫生。
他分明做著違法勾當,可是誰會同他斤斤計較,於是在夾縫中寄生下來了。
劉大畏像中國抗日戰爭時期著名漫畫家張樂平筆下的角色三毛,只不過小劉已經成年。
精靈的他眼波一轉,顯然也看到了老主顧,連忙舉舉手,飛奔過馬路來。
他混身散發著愉快的汗酸味,「陳小姐,去哪裡?」
「我只在附近走走,對,你不用做生意?」
「兜了好幾轉了。」他把手在褲子兩邊擦擦。
「很賣力呀。」
「儲錢娶老婆。」他神氣地答。
萼生肅然起敬,好,有志向,不揩女人的油,願意負責任,這人不簡單。
但嘴裡卻笑笑說:「結婚才不用花線。」
「我可不想虧待意中人。」他神氣的說。
萼生忽爾感動了,沒想到這個小人物這樣懂得愛的真諦,如此為對方著想。
萼生聲音變得十分柔和,「她是一位標致的姑娘吧。」
劉大畏立刻翻出皮夾子,取過一張小照便遞給她看,萼生接過,小小彩照內與他合照的女孩於有張異常清秀的臉。
「她的戶籍在上梅。」小劉在一旁做註解。
這時萼生聽到一陣汽車喇叭聲,抬頭看去,一男一女坐在小轎車向她招手,她看看腕錶,離六點還有五分鍾,莫非是舅舅舅母。
萼生連忙將照片物歸原主,「有人來接我了。」
「明天用車鳴?」小劉這人永遠忘不了生意經,也許只有他肯唯利是圖,開長途車。
「明早十點正。」
萼生奔過去。
車中打扮時髦的婦女已經下車,「陳萼生?」一臉笑容,緊緊拉住外甥的手。
舅母能言善道,擅於客套,車廂中氣氛熱烈,萼生成年後從來沒有與他們見過面,卻沒有陌生的感覺。
車子朝山上駛去。
舅母一路介紹:「街名屋名都沒有大改,當然,用外國人命名的那些勢不能沿用,其餘照舊,皇後道公主道改作人民路也是很應該的。」
萼生不出聲。
「同你的記憶有點出入吧。」舅母看看她笑了。
萼生不知道怎麼形容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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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回一位大學同學是雲南曲答靖人,其父是曲靖駐軍的領導。據說曲靖不通鐵路(或者是鐵路不發達),人們出行和貨物運輸主要是靠長途汽車。事情是這樣發生的:一次一個曲靖長途運輸公司的司機在駕駛長途車時違章駕駛,結果發生了車禍,撞死了一名少女。這個少女是個山民,父親早亡,她一直和老母親住在山村裡,相依為命,本來這天少女是出來買東西的,卻不幸遇難,肇事司機溜之大吉。老母親痛不欲絕,到曲靖去告這個司機,可誰知肇事司機是個有門路的人,被害者又只是一個山村裡無依無靠的山民,於是肇事司機打通門路,最後的結果竟是讓肇事司機陪給老母親2000元了事。老母親眼看狀告無門,只好痛苦的回去了。幾天後,老母親莫名其妙的死在了家中。
所有的當事人都以為這件事情就這樣結束了,可KB的事情開始出現了。肇事司機所在的運輸公司是曲靖最大的運輸公司,有一個大院,象其他單位一樣,大院的門口是個傳達室,傳達室里值班的是個老頭。一天夜裡,老頭象往常一……
9. 求原創小說一篇,1000字左右~
郎溪河谷的那一邊,綠色的山岡連綿起伏。而這一邊則是一方砂土地,樹木稀疏,敝舊的長途車站緊挨著公路,在陽光下泛著白光。緊靠著車站的一邊,是一排籠罩在冬日長長的陰影中的房屋,一串串塑料片編成的門簾掛在灶間半敞著的門口,遮擋著零落的雪花還有門外的寒氣。那個小夥子和那個跟他一道的姑娘坐在房屋外面背風處的一張桌子旁。天氣真的非常冷,而從南方來的長途汽車還有三刻鍾才能到站。長途車在這個小小的車站停靠五分鍾,然後繼續行駛,開往杭州。
"咱們進去喝點什麼吧。"姑娘問。她脫掉頭上那頂小巧的絨帽,把它放在桌上。
"天冷得很,"小夥子說。
"咱們吃點什麼吧。"
"兩碗辣醬面,要現下的。"男人對著門簾裡面說。
"大碗的?"一個中年婦女半站半靠地在門口問,一邊磕著瓜子。
"一碗四兩,一碗二兩加荷包蛋。醬給的多點。"
那女人懶洋洋地進去許久,端出來兩碗面條和兩只竹碗墊。她把杯墊和面碗一一放在桌子上,乜斜眼珠看看那小夥子,又看看那姑娘。姑娘正在眺望遠處群山的輪廓。山在陽光下是灰綠色的,頂部覆著一層積雪;而四下里的鄉野則是一片灰褐色,在凜冽的寒風中枝茬遍地。
"它們看上去象一群盤在一起的大蛇,"她說。
"『群山糾墨』,我記得我們上學的時候學過這么一句話。"小夥子一氣吃下了半碗面條。
"我早就不記得了。"
"你肯定學過,"男人說。"我記得很清楚,上那課的時候我正好坐你後面。你不記得並不說明什麼問題。"
姑娘轉頭看看油膩的珠簾子。"他們在牆上貼了些什麼東西,"她說,"那上面寫的什麼?"
"雪菲力。大概是一種新出的飲料。"
"咱們嘗嘗吧?"
男人朝著珠簾內喊了一聲"喂"。那女人從里間走了出來。
"一共是六塊五。"
"給我們再來兩瓶雪菲力。"
"只有冷的了。要嗎?"
"我不知道,"姑娘說。"冷凍過以後還好喝嗎?"
"好喝。"
"好,那來兩瓶冰的。"
"這汽水酸酸甜甜的好象梅子,"姑娘說,一邊放下汽水瓶。
"樣樣東西都是如此。"
"是的,"姑娘說,"樣樣東西都是酸酸甜甜的象梅子。特別是一個人盼望了好久的那些東西那些事情,簡直就象草莓一樣。"
"誒,別說了。"
"是你先說起來的,"姑娘說。"我剛才倒覺得挺有趣的。我剛才很開心。"
"好吧,咱們就想法再開心一下吧。"
"行啊。我剛才就在想呢。我說這些山看上去象一堆盤在一起的蛇。這比喻難道不好么?"
"很妙。"
"我還提出嘗嘗這種從沒喝過的汽水。咱們不就做了這么點兒事嗎——看看風景,嘗嘗沒喝過的飲料?"
"我想是的。"
姑娘又眺望遠處的群山。
"這些山美極了,"她說。"看上去並不真象一堆蛇。我剛才只是說,透過樹木看去,山的表面是曲曲彎彎的,上面還有一層雪。"
"咱們要不要再來一瓶?"
"好啊。"
一陣冷風把珠簾吹得拂到了桌子。
"這汽水涼絲絲的,味道挺不錯,"男人說。
"味道好極了,"姑娘說。
"那實在是一種很簡單的工作,阿秀,"小夥子把玩著手中的打火機,一邊說。"甚至算不上什麼很辛苦的活計,雖然都是在晚上。"
姑娘注視著桌腿下干硬的凍泥地。
"我知道你不會很在意那些方面的,阿秀。真的沒有什麼大不了。只要陪著客人去跳幾圈就可以了。"
姑娘沒有作聲。
"我會陪你一起去上海,而且一直呆在你身邊,和你住在一起。他們花上幾天工夫教教你,然後就一切都可以了。你的悟性很好,記得以前美術課的張老師是怎麼誇贊你的嗎?"
"那以後咱們怎麼辦?"
"以後我就一直陪著你啊,在上海,就象從前在老家時候那樣。"
"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的呢?"
"我家隔壁李姐的妹妹前幾天過來了,她就在上海做陪舞生意。照她說,一個月一般好賴都能掙到兩三千塊錢,還不用很吃力。"
姑娘看著珠簾,伸手抓起兩串珠子。
"那你以為我會去做這種活兒嗎?在晚上陪著陌生人跳舞?"
"我知道這不成問題。你不用害怕的。我聽李姐的妹妹說,他們這行現在很吃香,客人一般也很客氣,出手大方的人很多。"
"我也認識許多小姐妹做這活兒的,"姑娘說。"晚上陪人跳舞,白天睡覺或者逛大街,都照樣過得很開心。"
"好吧,"男人說,"如果你不想做,也不必勉強。如果你不想做的話,我不會勉強你。不過我知道這種工作是很輕松的。"
"你真的希望我去做嗎?"
"我以為這是再好不過的工作。看看你現在才掙多少?我們還差好幾萬才能蓋起新房呢,這樣就能少辛苦幾年。不過,如果你自己不是真心想做,我也絕不勉強。"
"如果我去做了,你就會高興、事情又會象從前那樣、你會愛我就像以前常說的那樣——是嗎?"
"我現在就愛著你。你也知道的,我一直愛你,從你第一天和我同班的那天起。"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如果我去做了,那麼倘使我說某某東西象一堆大蛇,就又會和和順順的,你又會喜歡了?"
"我會非常喜歡的。其實我現在就喜歡聽你這么說,只是心思集中不到那上面去。心煩的時候,我會變成什麼樣子,你是知道的。"
"如果我去做這種晚上陪別的男人跳不知什麼名堂的舞的時候,你就不會再心煩了?"
"我不會為這事兒煩心的,因為李姐會幫你把一切安排妥當的;我已經和她談過一次了,她說她會好好照看你的。"
"那麼我就決定去干。因為我對自己毫不在乎。"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對自己毫不在乎。"
"不過,我可在乎。"
"啊,是的。但我對自己卻毫不在乎。我要去做這種該死的工作,陪著猥瑣的男人在黑黢黢的舞廳里一邊傻笑一邊扭腰,完了以後就會萬事如意了。"
"如果你是這么想的,我可不願讓你去做這工作。"
姑娘站起身來,走到車站房子的盡頭。公路對面,在那一邊,郎溪河兩岸是農田和樹木,覆著一層破絮般的殘雪。遠處,在河的那一邊,便是起伏的山巒。一片鉛灰色的雲影掠過糧田;透過樹木,她看到了凍結的河面。
"我們本來可以盡情欣賞這一切,"她說,"我們本來可以舒舒服服享受生活,但一天又一天過去,我們越來越不可能過上舒心的日子了。"
"你在說什麼?"
"我說我們本來可以舒舒服服享受生活中的一切。"
"我們能夠做到這一點的。"
"不,我們不能。"
"我們可以擁有整個世界。"
"不,我們不能。"
"我們可以到處去逛逛。"
"不,我們不能。這世界已經不再是我們的了。"
"是我們的。"
"不,不是。我有時候覺得,我在你的世界裡只是某個小部件,或者一塊橡皮泥。"
"但我從來沒有強迫你去做這些事情啊,我只是不忍心看著你每天辛辛苦苦在縫紉機上面趴10多個小時,沒有休息也沒有周末,然後每個月只能拿到一千出頭的工錢。"
"現在是一千二,春節前又漲了一次。現在我是我們廠里工資最高的縫紉工。那個女老闆很看得起我,她給我發紅包的時候說過完節還會再給我開心一下。"
"呵,咱們等著瞧吧。"
"我寧願做個辛勞的女工。我掙的錢每一分錢都光明正大、問心無愧。"
"回到背風處來吧,"他說,"我的錯,我不應該有那種想法。"
"你什麼錯也沒有,"姑娘說,"我照樣愛你。"
"我真的不希望你去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
"或者任何讓我吃苦受累的活計,"她說。"我知道。咱們再來杯熱的飲料好嗎?"
"好的。但你必須明白--"
"我明白,"姑娘說。"咱們別再談這事了好不好?"
他們在桌邊坐下。姑娘望著對面乾涸的河谷和冰凍的群山,小夥子則看著姑娘和桌子。
"你必須明白,"他說,"如果你不想做這差使,我並不硬要你去做。我甘心情願為了你好,如果你能明白的話。"
"難道我不明白嗎?現在我的工資固然不怎麼高,但是咱們總可以對付著過下去吧。"
"這我自然也明白。但我什麼都不在乎,只愛你一個。隨便什麼別的人或者什麼事情。不過呢,我知道那工作的確是非常便當的。"
"你當然知道它是非常便當的。"
"隨你怎麼說好了,但我的的確確知道就是這么回事。"
"你現在能為我做點事兒么?"
"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情。"
"那就請你,請你,求你,求你,求求你,求求你,千萬求求你,不要再講了,好嗎?"
他沒吭聲,只是望著車站那邊靠牆堆著的旅行包。敝舊的包上歪歪斜斜的貼著他們的名字。
"但我並不希望你去做你不喜歡的工作,"他說,"盡管那工作很賺錢。"
"你再說下去的話,我可要尖聲叫了。"
那女人端著兩杯熱茶撩開珠簾走了出來,把杯子放在濕漉漉的杯墊上。"十一塊,"她說。
"她說什麼?"姑娘問。
"她說我們的飯錢加飲料一共11塊錢。"
姑娘對那中年女人愉快地一笑,表示感謝。
"我還是先把旅行包弄到車站那邊去吧,待會付錢,"男人說。姑娘對他笑笑。
"行。放好了馬上回來,咱們一起把茶喝光。"
他拎起兩只沉重的旅行包,繞過車站把它們拎到公路邊上。他順著公路朝著長途汽車開來的方向望去,但是看不見那班車。他走回來的時候,穿過小賣部,看見候車的人們都圍著櫃台在吸煙。他也湊上櫃台吸了一支牡丹,同時打量著周圍的人們。他們都稍安毋躁地等著汽車到來。他撩開珠簾子走了出去。她正坐在桌子旁邊等著,對他投來一個微笑。
"你覺得好些了嗎?"他問。
"我覺得好極了,"她說。"我又沒啥毛病咯。我覺得好極了。"
他們站起身,走向公路。去往杭州的長途汽車正在氣喘吁吁的靠站,裹挾起一地的塵土和雪漬。
——我寫的,定名為《群山糾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