㈠ 急尋鐵凝短篇小說<秀色>
秀色
鐵凝
沿太行山西麓一直向上,是個名叫秀色的村子。秀色山高路陡,樹木也欠茂,只聚集著幾十戶人家,可秀色有名。
秀色的出名,在於它的缺水。老輩子人說,遠自光緒年間,這里的水源就絕了。但是祖祖輩輩的秀色人就這么活下來了,他們無一戶遷徙,就那麼渴著自己,茫然而又孤傲地守著乾涸的家園,守著村裡惟一的一眼枯井。老輩子人說,這口井鬧日本那時候就是乾的。說它是井,不如說是個井的意思,一個曾經有水的象徵。秀色的人家就生活在水的象徵里。
吃水要走100里路下山去背,100里外的半山腰有一股蘆葦粗細的泉眼,是秀色人的命根子。秀色村裡的男人們背上半人多高的木桶,揣上干糧,日夜兼程地趕到泉眼。排隊,等水,從天亮等到天黑,在秀色的男人們是平常的事情。他們一個整天也沒人說話。他們閉住嘴,用耳朵聽著泉水,就彷彿枯乾已久的耳朵也需灌滿水聲。待到自己的木桶也終於滿得不能再滿時,他們會瘋了似地匍匐在泉眼上,敞開喉嚨再把自個兒灌個死去活來。然後他們背桶上身,騰出位置,或單獨,或搭伴地重返原路,日夜兼程地回到秀色。回程是艱辛的,水的重量自不必說,緊要的是水的金貴。男人屏息斂氣地在山路上跋涉,力爭不讓一滴水丟落在途中。跋涉令他們很快就耗盡了體內的水份,他們受著脊背上那水的誘惑,恨不能跳進桶里淹死自個兒。但因為他們是男人,他們想到了責任。他們至多會在歇腳時探頭桶內看一看這水的形狀,嗅一嗅這水的氣息。清亮的泉水照見了男人皴皺的臉,也似乎映出了一家人渴望的容顏。於是他們鼓起力氣,再次啟程,拔開精瘦的雙腿趕路。也有人家使毛驢下山馱水的,可更多的人家覺得不劃算。在秀色,多一個畜生與人爭水,就不如沒有這畜生。
水被男人長途跋涉背回家來,是要上鎖的。在秀色,值得上鎖的東西只有水。家家都有闊大的樺木水櫥,木桶安放進水櫥,水櫥用鐵鎖鎖住。三幾寸長的鐵鑰匙掛在一家之主的腰間,顯示著主人的尊嚴,也顯示著水的神聖不可侵犯。秀色人都知道那條與鄰人相處的規矩:借米借面不借水。外村人來秀色串親戚,也都知道不帶米不帶面只需帶水,水就是最珍貴的禮。大人拎個大瓦罐,小人拎個小瓦罐,拎著水瓦罐的親戚在秀色會被待為上賓。
秀色人使水也講究,一瓢水先是洗臉,再是洗菜,然後餾鍋。等鍋里的餑餑蒸熟,舀出餾鍋水或喂豬,或待到下頓飯再折回鍋里。
說到洗臉,那大半是姑娘家的事。娘兒們漢們是不洗臉的,他們已經沒有洗臉的概念。水的匱乏使姑娘們的眼睛失卻著光澤。她們面色暗淡,呼吸也不夠清爽,發辮荒草一樣糾纏在頭上。水的匱乏不僅截斷了秀色人的歡顏,還使秀色人即令在悲痛時刻也悲痛得不那麼徹底,不那麼專注。他們會在痛哭的高潮中猛地發現眼裡流出來的是水而不是淚,他們便想方設法讓眼中溢出的咸澀液體井然有序地再流進自己的嘴。而姑娘們大哭時更注重的是容貌的需要,她們不失時機地伸出雙手以淚洗面。以淚洗面之後的姑娘,容貌異常鮮靈,加之眼皮的微紅,鼻翼的微腫,上了艷妝一般,在村眉土眼的鄉親中間,閃電似的,煞是耀眼。悲痛在這時就退到了一個尷尬的角落。悲痛是什麼,還有比沒水更大的悲痛么?
秀色人是名副其實地靠天吃飯。村口最窪處壘了個蓄水池,他們盼望夏日池中有雨水,冬季池中落白雪。雖然,這兩樣東西在秀色並不多見。下雨的日子是秀色人狂歡的日子,他們會傾巢出動,站在大雨中淋浴,娘兒們漢們一律半裸著自己。而後是搬出家中所有的器皿迎雨水進家。下雪的日子也是秀色人狂歡的日子,他們會傾巢出動,不分男女老幼地趴在雪地上,沒時沒晌地吞咽積雪。他們往往被雪撐脹了肚子,孕婦一般叉開腿歪坐在雪地上,吭哧唉喲地叫著,難受得不行。難受著,手卻止不住,手依舊大捧地往嘴裡塞著雪;難受著,才想起把吃不盡的漫坡大雪歸入村口那長年空曠的蓄水池。雪在池中結成了冰,村幹部便將冰塊砸碎,拿秤約著分給村民。有個叫李老哲的村長,文化大革命讓村人斗得不輕,罪名便是那年臘月村裡分冰塊,他倚仗權勢給自家多分了十斤。秀色村也搞過文化大革命。
秀色的名聲更遠了,方圓百里的村寨,那些當娘的嚇唬閨女時就說:「小丫頭片子再不聽話,長大把你嫁到秀色去!」秀色的現任村長李哲(李老哲的兒子)道:「除了沒水,我們什麼沒有哇?」有人就更顯尖刻地說:「連水都沒有,還能有什麼呢?」一句話噎得李哲羞愧難當。
連水都沒有,還能有什麼呢!這是咒語。那麼,該找水脈吧,該打井吧,該上縣、上省請打井隊吧。李老哲就從300里外的山前請來一個外縣打井隊,村人像皇上一樣地供著。男人們成群結隊地背上木桶遠征百里之外專為打井隊背水回來,盡他們吃喝洗涮;女人們則變著法兒地為打井隊琢磨秀色最好的飯菜。可是,只20天,他們便熬不住了。他們料定在這兒打不出水。在一個早晨,當秀色的男人們又一次成群結隊下山為打井隊背水的時候,打井隊就打算不辭而別了。對一個少了男人的村子,他們怎麼做就怎麼是。他們以為。
他們沒有想到,他們被幾個婦女截在了村口。為首的一個媳婦人稱張二家的,也不急也不惱,只張開臂膀沖著打井隊的頭把式說:「回去吧,嗯,你們走不了。」
外縣這走南闖北的打井隊,有土鬧兒的技術,更兼一身的匪氣,眼下卻一時想不好如何對付這幾個不慢不火的婦女。
他們退回到村裡。
當晚,張二家的砸開樺木水櫥的鐵鎖,將木桶里的存水揮霍一空,把自己洗了個通體透亮。那櫥中的水本是她家三口半個月的用項。另幾個與她有約在先的媳婦,也都砸了自家水櫥的鐵鎖,仔細洗過自己。然後,她們相跟著出了家門,涌進了打井隊的窩棚。
她們進得窩棚,像高空的霹靂,像溝壑里的野風,像亂墳崗上擦著荒草飛翔的幽靈。她們的突如其來和這突如其來的一身光彩令窩棚里的男人猝不及防。他們被嚇著了。直到張二家的又重復起早晨的話:「我說你們走不了就是走不了。」把式們才認出這便是早晨村口上那幾個蓬頭垢面的婦女。水把她們滌盪得如此奪目,像山妖,又好比叢林中面頰豐饒的仙女。
打井隊留下來了,又留在秀色20天。井架又支起來了,夯聲又響起來了。整整20天,秀色的女人晝夜出著大力,她們出著大力,思念著她們那背著水桶跋涉在山間也出著大力的男人。背水回來的男人們看看水櫥上砸落的鎖,看看女人的氣色,他們閉一閉眼,把心一橫,只拼了命似地去幫把式們打井。
女人籠絡了打井隊的精氣神,打井隊卻籠絡不了那深的水脈。他們在井身上使絕了力氣,秀色終是無水。
打井隊走了,走得自慚形穢。他們走南闖北給秀色揚名。他們說,在秀色打井是沒門兒,忘不了的是秀色的娘兒們呀,嘴熱,心熱,還有……
秀色的名聲更遠了。私下裡,人們傳播著秀色娘兒們的燙人之處;當著秀色人,就只說些李老哲貪污過十斤水的事。李老哲的兒子,現任秀色村長李哲聽見過這公開的調侃,也明悉那些私下的議論。他熟記在心的是那句咒語:連水都沒有,還能有什麼呢!
打井!他想。
媽的打井!他想。
請正兒八經的打井隊,媽的!他想。
李哲就去了縣水利局。從大躍進到今天,水利局長少說也換了十幾任,每一任局長都熟知秀色的事情。水利局沖著李哲嘬牙花子。這時一個新來的技術副局長人稱李技術的,專注地聽了李哲的講述,說:「秀色,好名字。」
李技術跟上李哲,花半個月的時間仔細勘查了秀色山脈的走向,找准了水脈。他說他料定秀色有出水的希望,他決定帶齊人馬上秀色打井。
早春時節,水利局打井隊進駐了秀色。李哲不讓打井隊住帳篷,把他們精心地散到戶里去。李技術被他安排在張二家的東屋。張二家的有個十七八的大閨女叫張品,是秀色的姑娘里出眾的人物。
男人們成群結隊地背上木桶遠征百里之外專為打井隊背水回來,供他們吃喝洗涮;女人們變著法兒地為打井隊琢磨秀色最好的飯菜。
李技術領導的打井隊卻不似從前的那一支。他們像秀色人一樣地憐惜水。他們不洗臉,也免卻了刷牙的習慣。
短短數日,李技術的臉也蒙上了塵垢,頭發老長,鬍子拉碴,與秀色人相差無幾了,扔到秀色人堆兒里,不好認他出來。
20天了,井是越打越深,人是愈來愈瘦,還是不見有水。村裡的氣氛漸漸地慌亂了,張二家的也有些沉不住氣,嘀咕著:莫不是,又到了從前經歷過的那關口?
張二家的對閨女張品說,一天天的不見出水,怕是留不住他們呢。張品說,從前娘是怎麼做來著。張二家的說,別提了,從前的娘。張品說,不提我也知道。可全村老幼,誰敢戳你們脊樑?張二家的說,你怎麼想?張品說,小學三年級,老師給我們講過一個詞:壯烈。張二家的說,什麼叫壯烈?張品說,娘,你不懂,你老了。
張二家的老了,張品不老,正是待放的花朵。再不見水,秀色就沒了指望了,她想。再不見水,她的青春也就滅了,她想。張品小學畢業,知道青春是什麼,更知道青春在秀色的位置,是次於水的。
晚上,張品望著正屋裡上了鎖的水櫥,對娘說:「叫我砸了它吧。」張二家的問她干什麼,張品低了頭說:「洗洗。」
張二家的明白了,卻不上手。
張品親手砸了鐵鎖,將水揮霍一空。
後半夜,李技術從井上回來了。爛泥似地和衣倒在炕上。井不出水,他也有些灰心。他翻身、嘆氣,嘆氣、翻身。這時炕角一陣蠕動,李技術驚問道:「誰!」「嚓」地一聲火柴響,燈龕里的油燈亮了,他終於看清了,這是房東的女兒張品。
李技術問張品為什麼在這兒,問著,他本能地跳下炕,背過臉。
張品不說話,索性拌落掉羊毛氈的遮掩。
李技術感覺到了她這抖落,也知道了此刻在他的炕上有一個赤裸的姑娘。這事實讓他意外,他只一味背著臉說:「你的衣裳呢?快穿起衣裳。」
身後的張品回話說:「今兒黑夜我沒有衣裳。」
有了第一句,就不怕再有第二句了。一直在炕角發抖的張品這時忽然鎮靜住了自己。她盤起腿,坐直了身子。她的身子映著油燈,襯在烏黑的牆上是如此巨大而又明媚;她那張從未見過天日的小臉,是方才那撒潑似的使水,才把它弄成這樣熠熠發光。她的呼吸是清潔的,她的嘴唇絲綢一樣可人,她的長發受了水的滋潤,無比柔韌地纏在肩上。她在勾引一個男人,光明磊落,直白放肆而又純凈無邪。她毫無經驗,心中只有信念。她要完成她娘那輩沒有完成的。她要活命,而水才是秀色人祖輩的命脈。她希望自己能夠擺布李技術,或者去受李技術的擺布。
李技術仍然背著臉說:「別胡來啊,沒有衣裳也要穿起衣裳!」
張品說:「胡來!我是胡來?」
李技術說:「不是胡來你為什麼這樣?」
張品說:「我為什麼這樣?就為了給你看看。我使盡了全家半個月的水,就為這。你敢不看一眼么?你還敢說胡來!」
李技術鬼使神差地轉過臉來。他詛咒著自己的軟弱,但他看見了他一輩子也沒見過的美好的東西。一個稱謂響雷似地滾過他的腦際:秀色!他的心中一陣陣痛楚,他退到門口,很快就又低了頭,只一連聲地對張品說著「快走快走!」
張品穩坐炕上,她說:「你不答應我就決不快走。」李技術問答應什麼。張品說答應我睡在你的炕上。李技術說那麼你睡,我走。張品問你往哪兒走。李技術負氣似地說:「往山下走,下山,回家!」
張品忽地竄到炕沿,她跪著,咬著牙說:「這才是你的心裡話。我早就看出來了,白搭!縱是把一村子人的心挖出來,也換不來你們給打一口井。白搭!該給的都給了,沒給的就剩我們這些閨女了,你……」
「你不能這樣,你不能!」李技術截斷張品的話,不忍再往下聽。
「你害怕了?」張品說,「你不敢要。你敢不要,怕是不行!」她說著,騰地站了起來。她赤子一般站在這狹小的炕上,油燈驟然間把她的影子放得如此巨大,鋪天蓋地,活像個自天而降的女巨人。李技術須仰視才能看清她那因憤怒而漲紅的臉。他從門口奔過來制止她,「坐下坐下!」他說。她就勢撲進他的懷,雙手箍住他的腰。他一陣緊張地掙扎,心在擂鼓。他激她似地喊著:「放手啊你,你怎麼是這樣沒有廉恥!」
李技術的話終於使張品鬆了手。她又退回到炕角的羊毛氈上。她說:「在沒有水的地方,你還指望誰有廉恥呢?」
李技術心中一驚:沒有水的地方,人們確是遲早要喪失廉恥的吧。
「可是,沒了廉恥,就有水了嗎?」李技術反問張品。並趁機再次退到了門口。他注視這個熱烈而邪性的姑娘,奇怪地發現自己已不像最初那樣慌亂。他們互相看著,張品又一次開始了她的進攻。「我要睡在你的炕上。」她說。
「我不能。」他說。
「為什麼他們都能就你不能?」她說。
「誰們?」他說。
「從前的打井隊,我娘那時候。」她說。
「我是……我是個……」
「你是個共產黨的幹部。」她說。
「你不相信共產黨?」他說。
「我就相信共產黨的幹部也是人。」她說。
「人和人不一樣。」他說。
「那你用什麼保證打不成井就不離村?」她說。
「我用共產黨的名義保證。」他說。
「從前的村長李老哲也是共產黨,他給自己家多分過十斤冰!」她說。
「李老哲的兒子李哲也是共產黨,不是他把我們領來了么。」他說。
「那是李哲。」她說,「誰知道你呢。」
李技術嘆了口氣,他很想跟張品講一講人類最基礎的社會文明——水利文明;他很想跟張品講一講遍及中美洲的瑪雅文化後來是怎樣毀滅在水的危機之中;他很想跟張品講一講漢字「刑」的起因,那本是奴隸社會因水的戰爭而起的啊。可是他嘆了口氣,只說:「我老家也是個缺水的地方,我爺爺和兩個姑奶奶都是渴死的。我知道水是什麼分量。」
天亮了,他們不再有話。李技術揉揉通紅的眼往外走。張品問他到哪兒去, 「打井!」他說。
隔了一天,李技術從張二家的東屋搬了出去,打井隊其餘人也從各戶搬了出去。他們在井邊搭了帳篷,吃住都在帳篷里。張二家的問張品:「這是怎麼啦?」張品聽著震耳的打井聲,對張二家的說: 「娘,你老了,你不懂。」
李技術率著打井隊瘋了似地打井。沖擊鑽狠狠地刺向井的深處,每刺一下李技術就在心裡說:這下是為張品的!這下是為張品的!這下是為張品的!這下還是為張品的!這下還還是為張品的!這下還還還是為張品的!他沒有想過這一下下地為著張品有什麼不妥。張品原本就是一村子的尊嚴,一村子的青春。九九八十一天,打井隊沒人下山回家;九九八十一天,他們終天把井打出了水。
是個初夏的艷陽天,秀色人得意忘形的日子。在出了水的井邊,他們先是對這井中的甜水又驚又怕,生怕這不過是土炕上的一場大夢。而後他們才放開肚量暢飲,他們讓這久違了的甘涼的水給醉得東倒西歪。他們抬起李技術,不斷地把他拋向半空。不斷在空中翻騰的李技術,這時候非常想在人群中找到張品。他弄明白了一件事:那個羞恥的晚上,羞恥的本不是張品,羞恥的該是他本人。他還感到了一點恐懼,他想著共產黨的打井隊若是給老百姓打不成井,最後渴死的不是自己又是誰呢!
他想著,掙脫了拋他上「天」的人。他躍上路邊一塊山石,一眼就看見了正仰面看他的張品。他腳下的山石松動了,他仰身折了過去,身後是萬丈懸崖。只一瞬間……任誰也找不到他了。
又過了兩年,秀色的名聲更遠了,千里之外竟有人來秀色的水井討水喝。都知道這是一口不絕的旺井,都知道這井裡的水養身又養顏。有專家鑒定過這水的成色,秀色人做起了水的生意,賣水進城了。村人說給水起個名兒吧,反正得注冊商標。李哲說秀色,就叫秀色。小學文化的張品說:「叫秀色,點兒,李。」
形成文字就是:秀色·李。
秀色·李是個不倫不類的水名,可秀色人聽起來並不一驚一乍,心裡都明鏡似的。
原作者 鐵凝
(《人民文學》1997年第1期)
㈡ 鐵凝最近新出的書有什麼
《笨花》鐵凝著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2006年1月
㈢ 有什麼好的短篇小說 推薦下(文學性不要太強)
東野圭吾《白夜行》。(長篇)《嫌疑人X的獻身》(這個是中篇,強推)
三毛《撒哈拉的故事》
鐵凝的短篇小說都不錯
霍桑《一個寓言》
科爾頓《小加爾德》
㈣ 鐵凝小說 第三性 閱讀
鐵凝寫過小說《第三性》嗎?
我搜了一下,似乎只有說「鐵凝稱自己最希版望的就是達到第三權性的寫作境界,她認為獲得第三性的視角會有一種超越之感。」沒有什麼信息表明鐵凝寫過一本叫《第三性》的小說,倒是提到了她是以小說《玫瑰門》開始探索以第三性視角寫作的。(鐵凝早在《玫瑰門》「寫在卷首」中提出了「第三性」視角;《笨花》出版時,她再度提到了它,並稱它能給自己帶來一種「超越感」。)
倒是台灣女作家郭良蕙有寫過一本《第三性》(原名《兩種以外的》後改名為《第三性》)。(1978年的《第三性》是探討同性戀之問題,是當時社會較為禁忌的話題。)
此外還有一本《第三性:薩特與波伏瓦》的文學傳記(波伏瓦是《第二性》的作者),作者是黃忠晶。這本書在題記中這樣解釋第三性的:「人類天然的性是第一性;歷史對女人的歧視是第二性;超越這兩者,薩特和波伏瓦以其一生的經歷和追求,在20世紀創造了嶄新的男女關系——第三性。」
不知是否能幫助你?
㈤ 鐵凝短篇小說秀色收集在那部文集中
她有一本《秀色》同名小說集,里邊就收集了這篇小說,是1997年由雲南人民出版社出版的。
㈥ 在鐵凝的《哦,香雪》講述了怎麼的一個故事
《哦,香雪》是一篇抒情意味濃厚的短篇小說,也是鐵凝的成名作。小說以北方小山村台兒溝為背景,敘寫了每天只停留一分鍾的火車給一向寧靜的山村生活帶來的波瀾。 作品重點寫了香雪的一段小小的歷險經歷:她在那停車的一分鍾里踏進火車,用四十個雞蛋,走三十里夜路,換來了一個帶磁鐵的泡沫塑料鉛筆盒。 作者極力在「一分鍾」里開掘,細致入微地描寫了香雪等一群鄉村少女的心理活動,表達了姑娘們對山外文明的嚮往,以及擺脫山村封閉落後貧窮的迫切心情,同時表現了山裡姑娘的自愛自尊和她們純美的心靈。 文章構思精巧,語言精美,心理描寫細膩。作者以清新婉麗的筆調,將小小的生活場景詩化,創造了空靈、蘊藉的藝術境界;同時又在這純凈的境界中寄寓了嚴峻的思考:那淳樸、淡遠的美是迷人的,令人不由自主地去欣賞和贊美,但她恰恰又是與貧窮聯系在一起,在時代列車的呼嘯聲里,她還能保留多久呢?香雪和她的夥伴們,連同整個台兒溝,在走向新生活的路途將會經歷怎樣的變故呢?小說於淡雅中飽含詩情,筆墨所至,大自然的一切均被賦予了生命和靈性。 小說更深刻的意義在於借台兒溝的一角,寫出了改革開放後中國從歷史的陰影下走出,擺脫封閉、愚昧和落後,走向開放、文明與進步的痛苦與喜悅。 《哦,香雪》是新文學史上極具歷史文化意識的鄉土文學作品,作者堅守著詩意化的美學理想,使得他對其筆下的鄉土中國的某些區域一方面深情地眷戀和詠唱,歌唱閉塞、貧瘠、落後的環境中的詩意,尤其是洋溢在其中的人性美和人情美,另一方面又對鄉土人生進行了理性的批判,呈現出二重矛盾心態。另《哦,香雪》一書收錄了短篇、中篇精品文章。 《哦,香雪》被收入上海地區高級中學語文課本,並被改編成同名電影。
㈦ 想像以下鐵凝的小說中哦,香雪以後的生活
當夜的衣角被初醒的陽光掀開一角時,當跳動的小溪又開始用心唱著專屬它個人的愛情進行曲時,當如雪的陽光輕盈地鋪在這個寧靜的世界時,這個沉睡的村莊出現了一個清澈的身影,她是那樣的欣喜與激動,輕柔若水的眼眸,輕點著四周的真實。百靈的歌聲掛在山腰的枝上,顫動。一串腳印彷彿叩著音韻從一首雨季中走出。
昨晚還真挨了娘的罵,愚蠢的她差點騙不過娘淳樸的眼神,好在有鳳嬌的幫忙,娘才相信這是一個可以使一切順利的「寶盒子」。
現在香雪可以理直氣壯地拿出她的自動鉛筆盒了。那兩朵潔白的馬蹄蓮在綠色的柔和中清潔地開著。
她的同桌盯著那隻自動鉛筆盒,似乎忽然明白了什麼,她們故意地問:「這個從哪兒來呢?」
她歡喜認真地回答:「我用四十個雞蛋換來的。」
她們恍然大悟似的:「哦——」
香雪的心很滿,同學們再也不會有意識地提問了。
整個下午,香雪一直在滿足和充實中度過,她一如既往地等待火車,尋找那個給她「寶盒子」的人。
可是意外就這樣不知不覺中降臨了,就在她和別人做買賣時,她還沒來得及找零錢給某位顧客,列車開動了。無情的列車拋下香雪,一路狂奔。香雪下意識地跟著跑,書包在背後不停地甩,就像一匹受傷的野馬。「啪嗒」鉛筆盒掉下,彈起,又掉下,落進鐵軌中,被列車狠很地壓過去,就像瓷碗遇到石頭那樣,毫不留情,支離破碎,遍體鱗傷。那兩朵潔白的馬蹄蓮被刮出一塊塊黑乎乎的漆,就像台上的跳樑小丑,班駁不堪。
列車終於在她的視野中徹底消失了。她似乎聽到在心底的某處有個固體破裂的聲音,眼前一片空曠,那個叫做委屈的分子又來打擾她。香雪一個人蹲在鐵軌旁。淚水不聽話地往下掉,她任由那憂傷的色彩籠罩著她,空曠的山谷,黑白的小路,還有那四周的小樹林,也都在靜默著。
娘一定很生氣,好不容易換回的「寶盒子」,就這樣煙消雲散了,該如何向她解釋,娘會認為香雪不能一切順心如意,不能上大學,不能坐上火車到處跑,不能要什麼有什麼,別人也瞧不起娘,娘不會相信了,因為香雪騙了娘。
過了好久,她停止了哭泣,回過神來,清泉似的月光瀉在地上,照亮了大地,也照亮了這個孤單的身影。
微風徐徐吹來,傾訴著它的秘密,小溪的歌唱也高昂起來,它歡騰地向前奔跑,香雪站起身,抬頭看著頭頂的月亮,又望著前邊一直延伸到遠方的鐵軌,低頭撫摸著剛剛經歷了一場車禍的「寶盒子」,想到娘心疼的目光,想到同學們懷疑的眼神,她扶起被淚壓彎的睫毛,站起身,踏著濕嫩的草香,越走越快,明天她要告訴娘,是她騙了她,她要告訴她,她一定會再拿一隻新的自動鉛筆盒,一隻真正的「寶盒子」回來,明天她也要告訴她的同學們,她也有一隻鉛筆盒。
一個明媚的早晨,一束夾有茉莉花香的陽光射過透明的玻璃,灑在課桌上,一隻木製鉛筆盒挺立在書桌中間,沒有羞澀,沒有畏縮,在一陣噠噠聲中獨一無二地立在那兒……
㈧ 鐵凝1982年出版的成名作中哪篇獲得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
1982年發表短篇小說《哦,香雪》
描寫一個農村少女香雪在火車站用一籃雞蛋向一個女大學生換來一隻渴望已久的鉛筆盒,表現了農村少女的純朴可親和對現代文明的嚮往,作品獲當年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
㈨ 鐵凝短篇小說 哦,春雪 主題思想是什麼
不是《哦,春雪》,而是《哦,香雪》。
《哦,香雪》的主題思想:
《哦,香雪》描寫的是香雪們天真爛漫、活潑向上的純美形象,再現了山裡姑娘的自愛自尊和她們對文明的追求,給人以生命美的啟迪。
《哦,香雪》是鐵凝的代表作,於1982年獲得全國優秀短篇小說及首屆「青年文學」創作獎。
一、內容梗概:
小說以一個北方偏僻的小山村台兒庄為敘述和抒情背景,通過對香雪等一群鄉村少女的心理活動的生動描摹,敘寫了每天只停一分鍾的火車給一向寧靜的山村生活帶來的波瀾,並由此抒發了優美而內涵豐富的情感。作品主要描寫了香雪的一段小小的歷險經歷:她在那停車一分鍾的間隙里,毅然踏進了火車,用積攢的四十個雞蛋,換來了一個嚮往已久的帶磁鐵的泡沫塑料鉛筆盒。為此,她甘願被父母責怪,而且一個人摸黑走了三十里的山路,這對一個平時說話不多,膽子又小的山村少女來說,需要極大的勇氣。作者還有意交代了香雪這一舉動的心理動力,那就是對山外文明的嚮往,對改變山村封閉落後、擺脫貧窮的迫切心情,還有山裡姑娘的自愛自尊。以清新雋永的筆調表現了一個在閉塞山村中生活的少女香雪對都市文明的嚮往,具有濃郁的鄉土氣息。
二、寫作背景:
文化大革命時期,政治性、階級性成了人唯一屬性和文藝批評的唯一標准,人道主義完全被驅逐出文藝創作的領域。文化大革命結束後,人道主義才又在中國興盛起來。鐵凝的小說《哦,香雪》正是產生於這個時候,小說借台兒溝的一角,寫出了改革開放後中國從歷史的陰影下走出,擺脫封閉、愚昧和落後,走向開放、文明與進步的痛苦和喜悅。
三、作品鑒賞:
《哦,香雪》,標題清新可人,富有詩意。鐵凝的作品,擅長捕捉人物的細微心理活動,並以精妙的語言傳達作家敏銳而細膩的藝術感覺。《哦,香雪》是這方面的代表作。1982年發表後,獲當年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
《哦,香雪》以一個偏遠的小山村作為故事展開的背景。小小的台兒溝是一個閉塞、孤獨、貧窮的角落,那兒的人們過著幾乎是封閉式的生活。他們隱藏在大山的皺褶里,無從知曉山外的世界。然而,前進著的生活浪潮終究會沖擊每一個角落。火車開進了深山,也就為深山中的人們帶來了山外的新鮮事兒。在台兒溝停留一分鍾的火車打破了山村往昔的寂靜,撥動了山村人平靜的心,帶來了山外陌生新鮮的氣息,誘發了山村人的不安與渴望。正是這短暫的一分鍾,為山村人、特別是青年人提供了觀察、了解山外天地的可貴時機。作家寫山村姑娘們為那一分鍾而急急吃飯、細細打扮的一段,寥寥幾筆,卻傳達出多麼豐厚的生活意蘊:現代生活的強大誘惑力、山村姑娘們奔向現代文明的急切與真誠……
17歲的香雪總是第一個出門。巨大的火車使她興奮也使她恐懼的描寫,極生動地表現了村姑的好奇與純朴混雜在一起的微妙心緒。她的夥伴們感興趣的是乘客的首飾和漂亮的乘務員,香雪卻與眾不同——她注意的是乘客的書包,她關心的是北京的大學要不要小山溝的人。尤其是那個帶磁鐵的泡沫塑料鉛筆盒,幾乎牽動了她的全部注意力。她因此而與眾不同。作家著意刻劃香雪求知的渴望,便為這位村姑增添了一層清純脫俗、積極向上的光彩。香雪是小山村唯一的初中生。她因貧窮而被公社中學的同學所歧視,又因為這歧視而萌生了走出貧窮的決心。這樣,香雪的清純中又透出了剛毅。
作家通過一個細節展示香雪內心情感的單一與豐富:鉛筆盒。她那木製的鉛筆盒使她面對同學的泡沫塑料鉛筆盒而自卑;她猜測那泡沫塑料鉛筆盒的價錢值多少雞蛋的一段描寫,揭示了她的純朴與可愛;而她最後在火車上以一籃雞蛋換一位大學生的鉛筆盒,並因此而不在乎被火車多拉了一站、不畏懼多走三十里夜路的那一段情節,和她因為鉛筆盒而感到充實、感到無畏的心理活動,都使她的性格塑造完美了、升華了。香雪的舉動是真誠自然的,只有像她這樣的既渴求知識而又純朴天真的山村少女才會有如此的勇氣與行為。她的追求是如此具體、微小,卻又是如此豐富、廣大。在香雪的委屈與希望、膽怯與執著、羞澀與果敢的交替轉換中,作品展示了山村少女美好的內心世界,反映了感情與理智、歷史與現實的豐富內涵,暗示了一種古老陳舊生活方式與觀念的逐步解體,傳達了新一代對於知識的渴求,對於尊嚴的維護,對於現代文明的熱切呼喚。一個山村少女的清純、朴實、執著、熱情,都通過鉛筆盒這個細節層次分明地展現在讀者的面前。
小說的基調是明凈、清新、委婉動人的。小說構思精巧,以短短的篇幅包容了豐富的內涵。作品沒有著筆於轟轟烈烈的大場面,也未設置激烈的矛盾沖突,更無曲折離奇的故事情節,它只是捕捉住瞬間,擷取幾個小小的生活場景,將藝術描寫聚焦在人物身上。細致入微地描繪她們的心理變化與情感波瀾,由此折射出生活的新舊嬗替。小說筆調清新婉麗,文字鮮活靈動,風格淡雅別致,意境回味悠長,具有詩情畫意之美。不僅香雪的追求充滿詩意,甚至村姑們對首飾和乘務員。的嚮往也饒有詩意,甚至那些沒有生命的物件,作者也賦予它們以靈氣——試探著前進的鐵軌、羞澀地畏縮著的小木盒、群山像母親的胸脯、樹葉在夜風中歌唱、小溪歡騰地迅跑……這樣,既烘託了全篇的詩意,又展示了作家的童心。
現代文明沖擊傳統人生,許多作家筆下都是浮躁的悲劇——路遙的《人生》、賈平凹的《浮躁》、張煒的《柏慧》……莫不如此。作家們欲為人類喚回傳統美德、古樸風景的情懷,不難理解。而這篇《哦,香雪》卻寫出了傳統人生對現代文明的渴望與追求,寫出了一首希望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