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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女主角葉蓁蓁 2021-03-16 21:49:57

林如聽書

發布時間: 2021-03-04 11:50:35

Ⅰ 賈雨村當官需要賈政提攜,為何官位反比賈政更高

賈政的官雖然不大,但是賈家的勢力卻不小,賈政如果再步步高升,對皇權有著很大的威脅,所以皇上輕易不會給賈政陞官,而且賈政並非科舉出身,這都導致賈政仕途艱難,而賈雨村和賈政就不同了,賈雨村進士出身,人又善於經營,所以官職反而升得很快。

一、皇上顧忌到賈府的勢力,不會輕易讓賈政陞官

賈家到了賈政這一代,雖然已經沒落了,但是寧國府的重孫媳婦秦可卿死時,四王八公可以在沒有皇上旨意的情況之下,公開弔唁秦可卿,由此可見,賈家在四王八公這些舊勛貴中的影響力還是很大的。

賈雨村當初謀求復職,靠得是林如海推薦走的賈政的路子,賈政給賈雨村謀求的應天府知府之位,絕對動用了賈家的人脈資源,意在處理好薛蟠的人命官司案,賈雨村又憑借“葫蘆案”成功攀附上了王子騰,於是有了賈府和王子騰的助力,再加上賈雨村自己也是有一定的能力,所以賈雨村很快就升任了大司馬參贊軍機。

Ⅱ 冷子興,為何是紅樓夢中不可忽視的小人物

《紅樓夢》之所以能成為中國文學史的巔峰之作,言辭優美、構架宏大是一方面,人物刻畫精妙又是一方面,不要說金陵十二釵那樣的主角,最絕的就是每一個小人物都刻畫的活靈活現,都有自己存在的意義,可以說是草蛇伏線,一脈千里。

比如說,一個小人物,冷子興,他就是一個不起眼的古董商人,身份也好出場也好,都是極其微不足道的,甚至比不過賈府里的一個丫鬟婆子,但是他卻在整個紅樓夢中發揮了提綱挈領、穿針引線的重要作用。

曹公千古奇才,他對冷子興這個人物塑造的初衷上,足見其見微知著的本事,足見其下筆之大丘壑、大格局,初讀之人絕不會理會這個人物,但是只要你熱愛紅樓,反復研究拜讀,自然能細品出這個小人物在整本書中發揮的大作用,這個人物實在是不可小覷。

Ⅲ 紅樓夢16回

第十六回:賈元春才選鳳藻宮,秦鯨卿夭逝黃泉路
賈政生辰那日,有六宮都太監夏守忠降旨,特旨立刻宣賈政入朝,在臨敬殿陛見,賈赦等人只得趕快更衣入朝。賈母等合家人皆心中惶恐不定,過了大約兩個時辰,又喚賈母、王夫人等進朝謝恩,原是大小姐元春晉封為鳳藻宮尚書,加封賢德妃。賈母等聽了,方心神安定,喜氣盈腮,帶領邢王夫人、尤氏一共四乘大轎入朝,寧榮二府莫不欣然踴躍,言笑鼎沸不絕。秦鍾因老父氣死,病勢加重,所以寶玉仍然悵然如有所失,悶悶不樂。且喜黛玉平安歸來,寶玉才略有喜意。接著賈府眾人又聽說省親之事,於是連忙為元妃省親准備行宮,金銀銅錫以及土木磚瓦之物,搬運移送不歇。堆山鑿池,起樓豎閣,種竹栽花,引鑿泉水……賈府眾人皆為元妃歸省一事忙碌,不得閑暇。
且說寶玉因家中有此等大事,賈政不來問他的書而心中暢快不已。無奈秦鍾之病一日重似一日,也著實懸心,不能樂業。這一日,茗煙忽來報:「秦相公不中用了!寶玉唬了一跳,忙轉身回明賈母,然後去見秦鍾最後一面,以盡同窗之誼。到時秦鍾已發了兩三次昏了,寶玉一見,不禁失聲。李貴忙勸導,方忍住近前,見秦鍾面如白蠟,合目呼吸於枕上。連叫幾聲,秦鍾不睬。那時秦鍾魂魄已離身,聽得寶玉叫喚,求鬼神通融一下,無奈眾鬼不肯徇私,只好百般懇求,眾鬼一聽他要見的是寶玉,連忙放他回去見他一見,但秦鍾痰堵咽喉,不能出語,只翻眼將寶玉看了一看,頭搖一搖,聽喉內哼了一聲,遂溟然而游。寶玉痛苦不已。

Ⅳ 中國第一間諜評書在線聽書

處沐浴在陽光下一樹樹璀璨的橙紅。橙紅間一群不知名的小鳥在嬉戲,三五隻白色的蝴蝶在枝椏縫隙間飛舞時而停駐在花蕾上小憩覓食,還有匆匆忙忙的小蜜蜂在花蕊里撲騰撲騰個不停。卻是動人春色不須多,萬綠叢中一抹橙紅,而這抹橙紅便是木棉花,初見,即芳菲了這一季春日,再無心去踏過別處。

Ⅳ 《紅樓夢》第十六回

《賈元春才選鳳藻宮秦鯨卿夭逝黃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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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元春才... : 且說秦鍾寶玉二人跟著鳳姐自鐵檻寺照應一番,坐車進城,到家見過賈母王夫人等,回到自己房中。一夜無話。至次日,寶玉見收拾了外書房,約定了和秦鍾念夜書。偏偏那秦鍾秉賦最弱,因在郊外受了些風霜,又與智能兒幾次偷期繾綣,未免失於檢點,回來時便咳嗽傷風,飲食懶進,大有不勝之態,只在家中調養,不能上學。寶玉便掃了興,然亦無法,只得候他病痊再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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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元春才... : 那鳳姐卻已得了雲光的回信,俱已妥協。老尼達知張家,那守備無奈何,忍氣吞聲,受了前聘之物。誰知愛勢貪財的父母,卻養了一個知義多情的女兒:聞得退了前夫,另許李門,他便一條汗巾,悄悄的尋了自盡。那守備之子誰知也是個情種,聞知金哥自縊,遂投河而死。可憐張李二家沒趣,真是「人財兩空」。這里鳳姐卻安享了三千兩。王夫人連一點消息也不知。自此,鳳姐膽識愈壯,以後所作所為,諸如此類,不可勝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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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元春才... : 一日,正是賈政的生辰,寧榮二處人丁都齊集慶賀,熱鬧非常。忽有門吏報道:「有六宮都太監夏老爺特來降旨。」嚇的賈赦賈政一幹人不知何事,忙止了戲文,撤去酒席,擺香案,啟中門跪接。早見都太監夏秉忠乘馬而至,又有許多跟從的內監。那夏太監也不曾負詔捧敕,直至正廳下馬,滿面笑容,走至廳上,南面而立,口內說:「奉特旨,立刻宣賈政入朝,在臨敬殿陛見。」說畢,也不吃茶,便乘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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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元春才... : 賈政等也猜不出是何來頭,只得即忙更衣入朝。賈母等合家人心俱惶惶不定,不住的使人飛馬來往探信。有兩個時辰,忽見賴大等三四個管家喘吁吁跑進儀門報喜。又說:「奉老爺的命,就請老太太率領太太等進宮謝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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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元春才... : 那時賈母心神不定,在大堂廊下佇候。邢王二夫人、尤氏、李紈、鳳姐、迎春姊妹以及薛姨媽等皆聚在一處打聽信息。賈母又喚進賴大來細問端底。賴大稟道:「奴才們只在外朝房伺候著,里頭的信息一概不知。後來夏太監出來道喜,說偺們家的大姑奶奶封為鳳藻宮尚書,加封賢德妃。後來老爺出來,也這么吩咐。如今老爺又往東宮里去了,急速請太太們去謝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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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元春才... : 賈母等聽了,方放下心來,一時皆喜見於面。於是都按品大妝起來。賈母率領邢王二夫人並尤氏,一共四乘大轎,魚貫入朝。賈赦賈珍亦換了朝服,帶領賈薔賈蓉奉侍賈母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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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元春才... : 寧榮兩處上下內外人等莫不歡天喜地,獨有寶玉置若罔聞。你道什麼緣故?原來近日水月庵的智能私逃入城,來找秦鍾,不意被秦邦業知覺,將智能逐出,將秦鍾打了一頓,自己氣的老病發了,三五日便嗚呼哀哉了。秦鍾本自怯弱,又帶病未痊,受了笞杖,今見老父氣死,悔痛無及,又添了許多病症。因此,寶玉心中悵悵不樂。雖有元春晉封之事,那解得他的愁悶?賈母等如何謝恩,如何回家,親友如何來慶賀,寧榮兩府近日如何熱鬧,眾人如何得意,獨他一個皆視有如無,毫不介意。因此,眾人嘲他越發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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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元春才... : 且喜賈璉與黛玉回來,先遣人來報信,明日就可到家了。寶玉聽了,方略有些喜意。細問原由,方知賈雨村也進京引見,皆由王子騰累上薦本,此來候補京缺。與賈璉是同宗弟兄,又與黛玉有師徒之誼,故同路作伴而來。林如海已葬入祖塋了,諸事停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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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元春才... : 賈璉這番進京,若按站走時,本該出月到家;因聽見元春喜信,遂晝夜兼程而進,一路俱各平安。寶玉只問了黛玉好,餘者也就不在意了。好容易盼到明日午錯,果報:「璉二爺和林姑娘進府了。」見面時,彼此悲喜交集,未免大哭一場,又致慶慰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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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元春才... : 寶玉細看那黛玉時,越發出落的超逸了。黛玉又帶了許多書籍來,忙著打掃卧室,安排器具;又將些紙筆等物分送與寶釵、迎春、寶玉等。寶玉又將北靜王所贈蕶苓香串,珍重取出來,轉送黛玉。黛玉說:「什麼臭男人拿過的,我不要這東西!」遂擲還不取。寶玉只得收回,暫且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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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元春才... : 且說賈璉自回家見過眾人,回至房中,正值鳳姐事繁,無片刻閑空。見賈璉遠路歸來,少不得撥冗接待。因房內無外人,便笑道:「國舅老爺大喜!國舅老爺一路風塵辛苦!小的聽見昨日的頭起報馬來說,今日大駕歸府,略預備了一杯水酒撣塵,不知可賜光謬領否?」賈璉笑道:「豈敢,豈敢!多承,多承!」一面平兒與眾丫鬟參見畢,端上茶來。賈璉遂問別後家中諸事,又謝鳳姐的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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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元春才... : 鳳姐道:「我那裡管的上這些事來!見識又淺,嘴又笨,心又直,人家給個棒槌,我就拿著認作針了。臉又軟,擱不住人家給兩句好話兒。況且又沒經過事,膽子又小,太太略有點不舒服,就嚇的也睡不著了。我苦辭過幾回。太太不許,倒說我圖受用,不肯學習,那裡知道我是捻著把汗兒呢!一句也不敢多說,一步也不敢妄行!你是知道的,偺們家所有的這些管家奶奶,那一個是好纏的?錯一點兒,他們就笑話打趣,偏一點兒,他們就『指桑罵槐』的抱怨。『坐山看虎鬥』,『借刀殺人』,『引風吹火』,『站乾岸兒』,『推倒了油瓶兒不扶』:都是全掛子的本事!況且我又年輕,不壓人,怨不得不把我擱在眼裡。更可笑那府里蓉兒媳婦死了,珍大哥再三在太太跟前跪著討情,只要請我幫他幾天。我再四推辭,太太做情應了,只得從命。到底叫我鬧了個馬仰人翻,更不成個體統,至今珍大哥還抱怨後悔呢。你明兒見了他,好歹賠釋賠釋,就說我年輕,原沒見過世面,誰叫大爺錯委了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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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元春才... : 說著,只聽外間有人說話。鳳姐便問:「是誰?」平兒進來回道:「姨太太打發香菱妹子來問我一句話,我已經說了,打發他回去了。」賈璉笑道:「正是呢。我方才見姨媽去,和一個年輕的小媳婦子剛走了個對臉兒,長得好齊整模樣兒。我想偺們家沒這個人哪。說話時問姨媽,才知道是打官司的那小丫頭子,叫什麼香菱的,竟給薛大傻子作了屋裡人,開了臉,越發出挑的標致了。--那薛大傻子真玷辱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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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元春才... : 鳳姐把嘴一撇道:「哎!往蘇杭走了一趟回來,也該見點世面了,還是這么眼饞肚飽的!你要愛他,不值什麼,我拿平兒換了他來,好不好?那薛老大也是吃著碗里瞧著鍋里的。這一年來的時候,他為香菱兒不能到手,和姑媽打了多少飢荒。姑媽看著香菱的模樣兒好還是小事,因他做人行事又比別的女孩子不同,溫柔安靜,差不多兒的主子姑娘還跟不上他,才擺酒請客的費事,明堂正道給他做了屋裡人。過了沒半月,也沒事人一大堆了!」一語未了,二門上的小廝傳報:「老爺在大書房裡等著二爺呢。」賈璉聽了,忙忙整衣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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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元春才... : 這里鳳姐因問平兒:「方才姑媽有什麼事,巴巴兒的打發香菱來?」平兒道:「那裡來的香菱?是我借他暫撒個謊兒。奶奶瞧,旺兒嫂子越發連個算計兒也沒了。」說著,又走至鳳姐身邊,悄悄說道:「那項利銀,早不送來,晚不送來,這會子二爺在家,他偏送這個來了。幸虧我在堂屋裡碰見了;不然,他走了來回奶奶,叫二爺要是知道了,偺們二爺那脾氣,油鍋里的還要撈出來花呢,知道奶奶有了體己,他還不大著膽子花么?所以我趕著接過來,叫我說了他兩句。誰知奶奶偏聽見了。為什麼當著二爺,我才只說香菱來了呢?」鳳姐聽了,笑道:「我說呢,姑媽知道你二爺來了,忽剌巴兒的打發個屋裡人來!原來是你這蹄子鬧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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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元春才... : 說著,賈璉已進來了。鳳姐命擺上酒饌來,夫妻對坐。鳳姐雖善飲,卻不敢任興。正喝著,見賈璉的乳母趙嬤嬤走來。賈璉鳳姐忙讓吃酒,叫他上炕去。趙嬤嬤執意不肯。平兒等早於炕沿設下一幾,擺一腳踏。趙嬤嬤在腳踏上坐了。賈璉向桌上揀兩盤餚饌,與他放在幾上自吃。鳳姐又道:「媽媽很嚼不動那個,沒的倒硌了他的牙。」因問平兒道:「早起我說那一碗火腿燉肘子很爛,正好給媽媽吃,你怎麼不拿了去趕著叫他們熱來?」又道:「媽媽,你嘗一嘗你兒子帶來的惠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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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元春才... : 趙嬤嬤道:「我喝呢。奶奶也喝一鍾。怕什麼?只不要過多了就是了。我這會子跑了來,倒也不為酒飯,倒有一件正經事,奶奶好歹記在心裡,疼顧我些罷!我們這爺,只是嘴裡說的好,到了跟前就忘了我們。幸虧我從小兒奶了你這么大。我也老了,有的是那兩個兒子,你就另眼照看他們些,別人也不敢齜牙兒的。我還再三的求了你幾遍,你答應的倒好,如今還是燥屎。這如今又從天上跑出這樣一件大喜事來,那裡用不著人?所以倒是來和奶奶說是正經。靠著我們爺,只怕我還餓死了呢!」鳳姐笑道:「媽媽,你的兩個奶哥哥都交給我。你從小兒奶的兒子還有什麼不知他那脾氣的?拿著皮肉倒往那不相乾的外人身上貼。可是現放著奶哥哥那一個不比人強?你疼顧照看他們,誰敢說個不字兒?沒的白便宜了外人。--我這話也說錯了。我們看著是『外人』,你卻看著是『內人』一樣呢!」說著,滿屋裡人都笑了。趙嬤嬤也笑個不住,又念佛道:「可是屋子裡跑出青天來了。要說『內人』『外人』這些混帳事,我們爺是沒有的;不過是臉軟心慈,擱不住人求兩句罷了。」鳳姐笑道:「可不是呢。有內人的,他才慈軟呢;他在偺們娘兒們跟前才是剛硬呢!」趙嬤嬤道:「奶奶說的太盡情了,我也樂了,再喝一鍾好酒。從此我們奶奶做了主,我就沒的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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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元春才... : 賈璉此時不好意思,只是訕笑道:「你們別胡說了,快盛飯來吃,還要到珍大爺那邊去商量事呢。」鳳姐道:「可是別誤了正事。剛才老爺叫你說什麼?」賈璉道:「就為省親的事。」鳳姐忙問道:「省親的事竟准了?」賈璉笑道:「雖不十分准,也有八九分了。」鳳姐笑道:「可是當今的恩典呢!從來聽書聽戲,古時候兒也沒有的。」趙嬤嬤又介面道:「可是呢。我也老糊塗了!我聽見上上下下吵嚷了這些日子,什麼省親不省親,我也不理論;如今又說省親,到底是怎麼個緣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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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元春才... : 賈璉道:「如今當今體貼萬人之心,世上至大莫如『孝』字,想來父母兒女之性,皆是一理,不在貴賤上分的。當今自為日夜侍奉太上皇、皇太後,尚不能略盡孝意,因見宮里嬪妃才人等皆是入宮多年,拋離父母,豈有不思想之理?且父母在家,思想女兒,不能一見,倘因此成疾,亦大傷天和之事。所以啟奏太上皇、皇太後,每月逢二六日期,准椒房眷屬入宮請候。於是太上皇皇太後大喜,深贊當今至孝純仁,體天格物。因此,二位老聖人又下諭旨說:椒房眷屬入宮,未免有關國體儀制,母女尚未能愜懷。竟大開方便之恩,特降諭諸椒房貴戚,除二六日入宮之恩外,凡有重宇別院之家,可以駐蹕關防者,不妨啟請內廷鑾輿入其私第,庶可盡骨肉私情,共享天倫之樂事。此旨下了,誰不踴躍感戴?現今周貴妃的父親已在家裡動了工,修蓋省親的別院呢。又有吳貴妃的父親吳天佑家,也往城外踏看地方去了。這豈非有八九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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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元春才... : 趙嬤嬤道:「阿彌陀佛!原來如此。這樣說起,偺們家也要預備接大姑奶奶了?」賈璉道:「這何用說?不么,這會子忙的是什麼?」鳳姐笑道:「果然如此,我可也見個大世面了。可恨我小幾歲年紀,若早生二三十年,如今這些老人家也不薄我沒見世面了。說起當年太祖皇帝仿舜巡的故事,比一部書還熱鬧,我偏偏的沒趕上!」趙嬤嬤道:「噯喲,那可是千載難逢的!那時候,我才記事兒。偺們賈府正在姑蘇、揚州一帶監造海船,修理海塘。只預備接駕一次,把銀子花的像淌海水是的!說起來--」鳳姐忙接道:「我們王府里也預備過一次。那時我爺爺專管各國進貢朝賀的事,凡有外國人來,都是我們家養活。粵、閩、滇、浙所有的洋船貨物都是我們家的。」趙嬤嬤道:「那是誰不知道的?如今還有個俗語兒呢,說:『東海少了白玉床,龍王來請金陵王。』這說的就是奶奶府上了。如今還有現在江南的甄家,--噯喲!好勢派!--獨他們家接駕四次。要不是我們親眼看見,告訴誰也不信的。別講銀子成了糞土,憑是世上有的,沒有不是堆山積海的。--『罪過可惜』四個字竟顧不得了!」鳳姐道:「我常聽見我們太爺說,也是這樣的。豈有不信的?只納罕他家怎麼就這樣富貴呢?」趙嬤嬤道:「告訴奶奶一句話:也不過拿著皇帝家的銀子往皇帝身上使罷了!誰家有那些錢買這個虛熱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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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元春才... : 正說著,王夫人又打發人來瞧鳳姐吃完了飯不曾。鳳姐便知有事等他,趕忙的吃了飯,漱口要走。又有二門上小廝們回:「東府里蓉薔二位哥身兒來了。」賈璉才漱了口,平兒捧著盆盥手,見他二人來了,便問:「說什麼話?」鳳姐因亦止步。只聽賈蓉先回說:「我父親打發我來回叔叔。老爺們已經議定了,從東邊一帶,接著東府里花園起至西北,丈量了一共三里半,大可以蓋造省親別院了。已經傳人畫圖樣去了,明日就得。叔叔才回家,未免勞乏,不用過我們那邊去,有話明日一早再請過去面議。」賈璉笑說:「多謝大爺費心體諒。我就從命不過去了。正經是這個主意,才省事,蓋造也容易;若采置別的地方去,那更費事,且不成體統。你回去說:這樣很好,若老爺們再要改時,全仗大爺諫阻,萬不可另尋地方。明日一早,我給大爺請安去,再細商量。」賈蓉忙應幾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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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元春才... : 賈薔又近前回說:「下姑蘇請聘教習,采買女孩子,置辦樂器行頭等事,大爺派了侄兒,帶領著賴管家兩個兒子,還有單聘仁卜固修兩個清客相公,一同前去。所以叫我來見叔叔。」賈璉聽了,將賈薔打量了打量,笑道:「你能夠在行么?這個事雖不甚大,里頭卻有藏掖的。」賈薔笑道:「只好學著辦罷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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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元春才... : 賈蓉在燈影兒後頭悄悄的拉鳳姐兒的衣裳襟兒,鳳姐會意,也悄悄的擺手兒佯作不知。因笑道:「你也太操心了!難道大爺比偺們還不會用人?偏你又怕他不在行了。誰都是在行的?孩子們這么大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大爺派他去,原不過是個坐纛旗兒,難道認真的叫他講價錢,會經紀去呢?依我說,很好。」賈璉道:「這是自然。不是我駁回,少不得替他籌算籌算。」因問:「這一項銀子動那一處的?」賈薔道:「剛才也議到這里。賴爺爺說:竟不用從京里帶銀子去。江南甄家還收著我們五萬銀子,明日寫一封書信會票我們帶去,先支三萬兩,剩二萬存著,等置辦彩燈花燭並各色簾帳的使用。」賈璉點頭道:「這個主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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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元春才... : 鳳姐忙向賈薔道:「既這么著,我有兩個妥當人,你就帶了去辦。這可便宜你。」賈薔忙陪笑道:「正要和嬸娘討兩個人呢,這可巧了。」因問名字,鳳姐便問趙嬤嬤。彼時趙嬤嬤已聽呆了,平兒忙笑著推他,才醒悟過來,忙說:「一個叫趙天梁,一個叫趙天棟。」鳳姐道:「可別忘了。我干我的去了。」說著,便出去了。賈蓉忙跟出來,悄悄的笑向鳳姐道:「你老人家要什麼,開個賬兒,帶去按著置辦了來。」鳳姐笑著啐道:「別放你娘的屁!你拿東西換我的人情來了嗎?我很不稀罕你那鬼鬼祟祟的!」說著,一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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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元春才... : 這里賈薔也問賈璉要什麼東西,順便織來孝敬。賈璉笑道:「你別興頭,才學著辦事,到先學會了這把戲。短了什麼,少不得寫信來告訴你。」說畢,打發他二人去了。接著回事的人不止三四起。賈璉乏了,便傳與二門上:「一應不許傳報,俱待明日料理。」鳳姐至三更時分方下來安歇。一宿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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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元春才... : 次早,賈璉起來,見過賈赦賈政,便往寧國府中來,合同老管事的家人等並幾位世交門下清客相公們審察兩府地方,繕畫省親殿宇,一面參度辦理人丁。自此後,各行匠役齊全,金銀銅錫以及土木磚瓦之物,搬運移送不歇。先令匠役拆寧府會芳園的牆垣樓閣,直接入榮府東大院中。榮府東邊所有下人一帶群房已盡拆去。當日寧榮二宅雖有一條小巷界斷不通,然亦系私地,並非官道,故可以聯絡。會芳園本是從北牆角下引了來的一股活水,今亦無煩再引。其山樹木石雖不敷用,賈赦住的乃是榮府舊園,其中竹樹山石以及亭榭欄桿等物,皆可挪就前來。如此兩處又甚近,便湊成一處,省許多財力。大概算計起來,所添有限。全虧一個胡老名公--號「山子野」--一一籌畫起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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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元春才... : 賈政不慣於俗務,只憑賈赦、賈珍、賈璉、賴大、賴升、林之孝、吳新登、詹光、程日興等幾人安插擺布;堆山鑿池,起樓豎閣,種竹栽花,一應點景,又有「山子野」制度。下朝閑暇,不過各處看望看望,最要緊處和賈赦等商議商議便罷了。賈赦只在家高卧,有芥豆之事,賈珍等或自去回明,或寫略節,或有話說便傳呼賈璉賴大等來領命。賈蓉單管打造金銀器皿。賈薔已起身往姑蘇去了。賈珍賴大等又點人丁,開冊籍,監工等事。--一筆不能寫到,不過是喧闐熱鬧而已。暫且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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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元春才... : 且說寶玉近因家中有這等大事,賈政不來問他的書,心中自是暢快。無奈秦鍾之病日重一日,也著實懸心,不能快樂。這日一早起來,才梳洗了,意欲回了賈母去望候秦鍾,忽見茗煙在二門影壁前探頭縮腦,寶玉忙出來問他:「做什麼?」茗煙道:「秦大爺不中用了。」寶玉聽了,嚇了一跳,忙問道:「我昨兒才瞧了他,還明明白白的,怎麼就說不中用了呢?」茗煙道:「我也不知道,剛才是他家的老頭子來特告訴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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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元春才... : 寶玉聽畢,忙轉身回明賈母。賈母吩咐派妥當人跟去,「到那裡盡一盡同窗之情,就回來,不許多耽擱了。」寶玉忙出來更衣,到外邊,車猶未備,急的滿廳亂轉。一時,催促的車到,忙上了車,李貴茗煙等跟隨。來至秦家門首,悄無一人,遂蜂擁至內室。嚇的秦鍾的兩個遠房嬸娘、嫂子並幾個姐妹都藏之不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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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元春才... : 此時秦鍾已發過兩三次昏,易簀多時矣。寶玉一見,便不禁失聲的哭起來。李貴忙勸道:「不可。秦哥兒是弱症,怕炕上硌的不受用,所以暫且挪下來松泛些。哥兒這一哭倒添了他的病了。」寶玉聽了,方忍住,近前見秦鍾面如白蠟,合目呼吸,展轉枕上。寶玉忙叫道:「鯨哥,寶玉來了。」連叫了兩三聲,秦鍾不睬。寶玉又叫道:「寶玉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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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元春才... : 那秦鍾早已魂魄離身,只剩得一口悠悠餘氣在胸,正見許多鬼判持牌提索來捉他。那秦鍾魂魄那裡肯就去?又記念著家中無人管理家務,又惦記著智能兒尚無下落,因此百般求告鬼判。無奈這些鬼判都不肯徇私,反叱吒秦鍾道:「虧你還是讀過書的人!豈不知俗語說的:『閻王叫你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我們陰間,上下都是鐵面無私的,不比陽間瞻情顧意,有許多的關礙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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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元春才... : 正鬧著,那秦鍾的魂魄忽聽見「寶玉來了」四字,便忙又央求道:「列位神差略慈悲慈悲,讓我回去和一個好朋友說一句話就來了。」眾鬼道:「又是什麼好朋友?」秦鍾道:「不瞞列位,就是榮國公的孫子,小名兒叫寶玉的。」那判官聽了,先就唬的慌張起來,忙喝罵那些小鬼道:「我說你們放了他回去走走罷,你們不依我的話;如今鬧的請出個運旺時盛的人來了,怎麼好?」眾鬼見都判如此,也都忙了手腳,一面又抱怨道:「你老人家先是那麼雷霆火炮,原來見不得『寶玉』二字!依我們想來:他是陽間,我們是陰間,怕他亦無益。」那都判越發著急,吆喝起來。

Ⅵ 紅樓夢16回,是什麼

第十六回 賈元春才選鳳藻宮 秦鯨卿夭逝黃泉路
話說寶玉見收拾了外書房, 約定與秦鍾讀夜書.偏那秦鍾秉賦最弱,因在郊外受了些風霜, 又與智能兒偷期綣繾,未免失於調養,回來時便咳嗽傷風,懶進飲食,大有不勝之狀, 遂不敢出門,只在家中養息.寶玉便掃了興頭,只得付於無可奈何,且自靜候大愈時再約.
那鳳姐兒已是得了雲光的回信, 俱已妥協.老尼達知張家,果然那守備忍氣吞聲的受了前聘之物. 誰知那張家父母如此愛勢貪財,卻養了一個知義多情的女兒,聞得父母退了前夫, 他便一條麻繩悄悄的自縊了.那守備之子聞得金哥自縊,他也是個極多情的, 遂也投河而死,不負妻義.張李兩家沒趣,真是人財兩空.這里鳳姐卻坐享了三千兩,王夫人等連一點消息也不知道.自此鳳姐膽識愈壯,以後有了這樣的事,便恣意的作為起來.也不消多記.
一日正是賈政的生辰,寧榮二處人丁都齊集慶賀,鬧熱非常.忽有門吏忙忙進來, 至席前報說: "有六宮都太監夏老爺來降旨."唬的賈赦賈政等一幹人不知是何消息, 忙止了戲文, 撤去酒席,擺了香案,啟中門跪接.早見六宮都太監夏守忠乘馬而至,前後左右又有許多內監跟從.那夏守忠也並不曾負詔捧敕,至檐前下馬,滿面笑容,走至廳上,南面而立,口內說:"特旨:立刻宣賈政入朝,在臨敬殿陛見."說畢,也不及吃茶, 便乘馬去了.賈赦等不知是何兆頭.只得急忙更衣入朝.
賈母等合家人等心中皆惶惶不定, 不住的使人飛馬來往報信.有兩個時辰工夫, 忽見賴大等三四個管家喘吁吁跑進儀門報喜, 又說"奉老爺命,速請老太太帶領太太等進朝謝恩" 等語.那時賈母正心神不定,在大堂廊下佇立,那邢夫人,王夫人,尤氏, 李紈,鳳姐,迎春姊妹以及薛姨媽等皆在一處,聽如此信至,賈母便喚進賴大來細問端的. 賴大稟道:"小的們只在臨敬門外伺候,里頭的信息一概不能得知.後來還是夏太監出來道喜, 說咱們家大小姐晉封為鳳藻宮尚書,加封賢德妃.後來老爺出來亦如此吩咐小的.如今老爺又往東宮去了,速請老太太領著太太們去謝恩."賈母等聽了方心神安定, 不免又都洋洋喜氣盈腮.於是都按品大妝起來.賈母帶領邢夫人,王夫人,尤氏,一共四乘大轎入朝.賈赦,賈珍亦換了朝服,帶領賈蓉,賈薔奉侍賈母大轎前往.於是寧榮兩處上下里外,莫不欣然踴躍,個個面上皆有得意之狀,言笑鼎沸不絕.
誰知近日水月庵的智能私逃進城, 找至秦鍾家下看視秦鍾,不意被秦業知覺,將智能逐出,將秦鍾打了一頓,自己氣的老病發作,三五日光景嗚呼死了.秦鍾本自怯弱 ,又帶病未愈,受了笞杖,今見老父氣死,此時悔痛無及,更又添了許多癥候.因此寶玉心中悵然如有所失.雖聞得元春晉封之事,亦未解得愁悶.賈母等如何謝恩,如何回家 , 親朋如何來慶賀,寧榮兩處近日如何熱鬧,眾人如何得意,獨他一個皆視有如無,毫不曾介意.因此眾人嘲他越發呆了.且喜賈璉與黛玉回來,先遣人來報信,明日就可到家, 寶玉聽了,方略有些喜意.細問原由,方知賈雨村亦進京陛見,皆由王子騰累上保本, 此來後補京缺,與賈璉是同宗弟兄,又與黛玉有師從之誼,故同路作伴而來.林如海已葬入祖墳了, 諸事停妥,賈璉方進京的.本該出月到家,因聞得元春喜信,遂晝夜兼程而進,一路俱各平安.寶玉只問得黛玉"平安"二字,余者也就不在意了.
好容易盼至明日午錯,果報:"璉二爺和林姑娘進府了."見面時彼此悲喜交接,未免又大哭一陣,後又致喜慶之詞.寶玉心中品度黛玉,越發出落的超逸了.黛玉又帶了許多書籍來,忙著打掃卧室,安插器具,又將些紙筆等物分送寶釵,迎春,寶玉等人.寶玉又將北靜王所贈йк香串珍重取出來, 轉贈黛玉.黛玉說:"什麼臭男人拿過的!我不要他."遂擲而不取.寶玉只得收回,暫且無話.
且說賈璉自回家參見過眾人, 回至房中.正值鳳姐近日多事之時,無片刻閑暇之工, 見賈璉遠路歸來,少不得撥冗接待,房內無外人,便笑道:"國舅老爺大喜!國舅老爺一路風塵辛苦. 小的聽見昨日的頭起報馬來報,說今日大駕歸府,略預備了一杯水酒撣塵,不知賜光謬領否?"賈璉笑道:"豈敢豈敢,多承多承."一面平兒與眾丫鬟參拜畢,獻茶.賈璉遂問別後家中的諸事,又謝鳳姐的操持勞碌.鳳姐道:"我那裡照管得這些事! 見識又淺,口角又笨,心腸又直率,人家給個棒槌,我就認作`針'.臉又軟,擱不住人給兩句好話,心裡就慈悲了.況且又沒經歷過大事,膽子又小,太太略有些不自在 , 就嚇的我連覺也睡不著了.我苦辭了幾回,太太又不容辭,倒反說我圖受用,不肯習學了. 殊不知我是捻著一把汗兒呢.一句也不敢多說,一步也不敢多走.你是知道的, 咱們家所有的這些管家奶奶們, 那一位是好纏的?錯一點兒他們就笑話打趣,偏一點兒他們就指桑說槐的報怨.`坐山觀虎鬥',`借劍殺人',`引風吹火',`站干岸兒',`推倒油瓶不扶',都是全掛子的武藝.況且我年紀輕,頭等不壓眾,怨不得不放我在眼裡. 更可笑那府里忽然蓉兒媳婦死了,珍大哥又再三再四的在太太跟前跪著討情,只要請我幫他幾日, 我是再四推辭,太太斷不依,只得從命.依舊被我鬧了個馬仰人翻,更不成個體統, 至今珍大哥哥還抱怨後悔呢.你這一來了,明兒你見了他,好歹描補描補, 就說我年紀小,原沒見過世面,誰叫大爺錯委他的."正說著,只聽外間有人說話,鳳姐便問:"是誰?"平兒進來回道:"姨太太打發了香菱妹子來問我一句話,我已經說了,打發他回去了."賈璉笑道:"正是呢,方才我見姨媽去,不防和一個年輕的小媳婦子撞了個對面,生的好齊整模樣.我疑惑咱家並無此人,說話時因問姨媽,誰知就是上京來買的那小丫頭, 名叫香菱的,竟與薛大傻子作了房裡人,開了臉,越發出挑的標致了.那薛大傻子真玷辱了他. "鳳姐道:"噯!往蘇杭走了一趟回來,也該見些世面了,還是這么眼饞肚飽的. 你要愛他,不值什麼,我去拿平兒換了他來如何?那薛老大也是`吃著碗里看著鍋里' 的,這一年來的光景,他為要香菱不能到手,和姨媽打了多少飢荒.也因姨媽看著香菱模樣兒好還是末則,其為人行事,卻又比別的女孩子不同,溫柔安靜, 差不多的主子姑娘也跟他不上呢, 故此擺酒請客的費事,明堂正道的與他作了妾.過了沒半月, 也看的馬棚風一般了,我倒心裡可惜了的."一語未了,二門上小廝傳報:" 老爺在大書房等二爺呢."賈璉聽了,忙忙整衣出去.
這里鳳姐乃問平兒: "方才姨媽有什麼事,巴巴打發了香菱來?"平兒笑道:"那裡來的香菱,是我借他暫撒個謊.奶奶說說,旺兒嫂子越發連個承算也沒了."說著,又走至鳳姐身邊,悄悄的說道:"奶奶的那利錢銀子,遲不送來,早不送來,這會子二爺在家 ,他且送這個來了.幸虧我在堂屋裡撞見,不然時走了來回奶奶,二爺倘或問奶奶是什麼利錢,奶奶自然不肯瞞二爺的,少不得照實告訴二爺.我們二爺那脾氣,油鍋里的錢還要找出來花呢, 聽見奶奶有了這個梯己,他還不放心的花了呢.所以我趕著接了過來, 叫我說了他兩句,誰知奶奶偏聽見了問,我就撒謊說香菱來了."鳳姐聽了笑道:" 我說呢, 姨媽知道你二爺來了,忽喇巴的反打發個房裡人來了?原來你這蹄子у鬼."
說話時賈璉已進來, 鳳姐便命擺上酒饌來,夫妻對坐.鳳姐雖善飲,卻不敢任興, 只陪侍著賈璉.一時賈璉的乳母趙嬤嬤走來,賈璉鳳姐忙讓吃酒,令其上炕去.趙嬤嬤執意不肯.平兒等早於炕沿下設下一杌,又有一小腳踏,趙嬤嬤在腳踏上坐了.賈璉向桌上揀兩盤餚饌與他放在杌上自吃.鳳姐又道:"媽媽很嚼不動那個,倒沒的 了他的牙."因向平兒道:"早起我說那一碗火腿燉肘子很爛,正好給媽媽吃,你怎麼不拿了去趕著叫他們熱來?"又道:"媽媽,你嘗一嘗你兒子帶來的惠泉酒."趙嬤嬤道:"我喝呢, 奶奶也喝一盅, 怕什麼?只不要過多了就是了.我這會子跑了來,倒也不為飲酒,倒有一件正經事, 奶奶好歹記在心裡,疼顧我些罷.我們這爺,只是嘴裡說的好,到了跟前就忘了我們.幸虧我從小兒奶了你這么大.我也老了,有的是那兩個兒子,你就另眼照看他們些,別人也不敢呲牙兒的.我還再四的求了你幾遍,你答應的倒好,到如今還是燥屎. 這如今又從天上跑出這一件大喜事來,那裡用不著人?所以倒是來和奶奶來說是正經,靠著我們爺,只怕我還餓死了呢."
鳳姐笑道: "媽媽你放心,兩個奶哥哥都交給我.你從小兒奶的兒子,你還有什麼不知他那脾氣的? 拿著皮肉倒往那不相乾的外人身上貼.可是現放著奶哥哥,那一個不比人強?你疼顧照看他們,誰敢說個`不'字兒?沒的白便宜了外人.----我這話也說錯了, 我們看著是`外人',你卻看著`內人'一樣呢."說的滿屋裡人都笑了.趙嬤嬤也笑個不住, 又念佛道:"可是屋子裡跑出青天來了.若說`內人'`外人'這些混帳原故, 我們爺是沒有,不過是臉軟心慈,擱不住人求兩句罷了."鳳姐笑道:"可不是呢,有`內人'的他才慈軟呢,他在咱們娘兒們跟前才是剛硬呢!"趙嬤嬤笑道:"奶奶說的太盡情了,我也樂了,再吃一杯好酒.從此我們奶奶作了主,我就沒的愁了."
賈璉此時沒好意思, 只是訕笑吃酒,說`胡說'二字,----"快盛飯來,吃碗子還要往珍大爺那邊去商議事呢. "鳳姐道:"可是別誤了正事.才剛老爺叫你作什麼?"賈璉道: "就為省親."鳳姐忙問道:"省親的事竟准了不成?"賈璉笑道:"雖不十分准,也有八分准了."鳳姐笑道:"可見當今的隆恩.歷來聽書看戲,古時從未有的."趙嬤嬤又介面道:"可是呢,我也老糊塗了.我聽見上上下下吵嚷了這些日子,什麼省親不省親,我也不理論他去,如今又說省親,到底是怎麼個原故?"賈璉道:"如今當今貼體萬人之心 , 世上至大莫如`孝'字,想來父母兒女之性,皆是一理,不是貴賤上分別的.當今自為日夜侍奉太上皇,皇太後,尚不能略盡孝意,因見宮里嬪妃才人等皆是入宮多年,拋離父母音容, 豈有不思想之理?在兒女思想父母,是分所應當.想父母在家,若只管思念女兒,竟不能見,倘因此成疾致病,甚至死亡,皆由朕躬禁錮,不能使其遂天倫之願,亦大傷天和之事.故啟奏太上皇,皇太後,每月逢二六日期,准其椒房眷屬入宮請候看視 .於是太上皇,皇太後大喜,深贊當今至孝純仁,體天格物.因此二位老聖人又下旨意, 說椒房眷屬入宮,未免有國體儀制,母女尚不能愜懷.竟大開方便之恩,特降諭諸椒房貴戚,除二六日入宮之恩外,凡有重宇別院之家,可以駐蹕關防之外,不妨啟請內廷鸞輿入其私第, 庶可略盡骨肉私情,天倫中之至性.此旨一下,誰不踴躍感戴?現今周貴人的父親已在家裡動了工了, 修蓋省親別院呢.又有吳貴妃的父親吳天Щ家,也往城外踏看地方去了.這豈不有八九分了?"
趙嬤嬤道: "阿彌陀佛!原來如此.這樣說,咱們家也要預備接咱們大小姐了?"賈璉道: "這何用說呢!不然,這會子忙的是什麼?"鳳姐笑道:"若果如此,我可也見個大世面了.可恨我小幾歲年紀,若早生二三十年,如今這些老人家也不薄我沒見世面了. 說起當年太祖皇帝仿舜巡的故事,比一部書還熱鬧,我偏沒造化趕上."趙嬤嬤道:"唉喲喲,那可是千載希逢的!那時候我才記事兒,咱們賈府正在姑蘇揚州一帶監造海舫, 修理海塘,只預備接駕一次,把銀子都花的淌海水似的!說起來......"鳳姐忙接道:" 我們王府也預備過一次. 那時我爺爺單管各國進貢朝賀的事,凡有的外國人來,都是我們家養活.粵,閩,滇,浙所有的洋船貨物都是我們家的."
趙嬤嬤道:"那是誰不知道的?如今還有個口號兒呢,說`東海少了白玉床,龍王來請江南王',這說的就是奶奶府上了.還有如今現在江南的甄家,噯喲喲,好勢派!獨他家接駕四次,若不是我們親眼看見,告訴誰誰也不信的.別講銀子成了土泥,憑是世上所有的,沒有不是堆山塞海的,`罪過可惜'四個字竟顧不得了."鳳姐道:"常聽見我們太爺們也這樣說,豈有不信的.只納罕他家怎麼就這么富貴呢?"趙嬤嬤道:"告訴奶奶一句話,也不過是拿著皇帝家的銀子往皇帝身上使罷了!誰家有那些錢買這個虛熱鬧去? "正說的熱鬧,王夫人又打發人來瞧鳳姐吃了飯不曾.鳳姐便知有事等他,忙忙的吃了半碗飯, 漱口要走,又有二門上小廝們回:"東府里蓉,薔二位哥兒來了."賈璉才漱了口, 平兒捧著盆盥手,見他二人來了,便問:"什麼話?快說."鳳姐且止步稍候,聽他二人回些什麼. 賈蓉先回說:"我父親打發我來回叔叔:老爺們已經議定了,從東邊一帶,借著東府里花園起,轉至北邊,一共丈量准了,三里半大,可以蓋造省親別院了. 已經傳人畫圖樣去了, 明日就得.叔叔才回家,未免勞乏,不用過我們那邊去,有話明日一早再請過去面議."賈璉笑著忙說:"多謝大爺費心體諒,我就不過去了.正經是這個主意才省事, 蓋造也容易,若采置別處地方去,那更費事,且倒不成體統.你回去說這樣很好,若老爺們再要改時,全仗大爺諫阻,萬不可另尋地方.明日一早我給大爺去請安去,再議細話."賈蓉忙應幾個"是".
賈薔又近前回說: "下姑蘇聘請教習,采買女孩子,置辦樂器行頭等事,大爺派了侄兒, 帶領著來管家兩個兒子,還有單聘仁,卜固修兩個清客相公,一同前往,所以命我來見叔叔. "賈璉聽了,將賈薔打諒了打諒,笑道:"你能在這一行么?這個事雖不算甚大,里頭大有藏掖的."賈薔笑道:"只好學習著辦罷了."
賈蓉在身旁燈影下悄拉鳳姐的衣襟, 鳳姐會意,因笑道:"你也太操心了,難道大爺比咱們還不會用人?偏你又怕他不在行了.誰都是在行的?孩子們已長的這么大了, `沒吃過豬肉,也看見過豬跑'.大爺派他去,原不過是個坐纛旗兒,難道認真的叫他去講價錢會經紀去呢! 依我說就很好."賈璉道:"自然是這樣.並不是我駁回,少不得替他算計算計."因問:"這一項銀子動那一處的?"賈薔道:"才也議到這里.賴爺爺說,不用從京里帶下去, 江南甄家還收著我們五萬銀子.明日寫一封書信會票我們帶去,先支三萬,下剩二萬存著,等置辦花燭彩燈並各色簾櫳帳縵的使費."賈璉點頭道:"這個主意好."
鳳姐忙向賈薔道: "既這樣,我有兩個在行妥當人,你就帶他們去辦,這個便宜了你呢."賈薔忙陪笑說:"正要和嬸嬸討兩個人呢,這可巧了."因問名字.鳳姐便問趙嬤嬤. 彼時趙嬤嬤已聽呆了話,平兒忙笑推他,他才醒悟過來,忙說:"一個叫趙天梁,一個叫趙天棟. "鳳姐道:"可別忘了,我可干我的去了."說著便出去了.賈蓉忙送出來, 又悄悄的向鳳姐道:"嬸子要什麼東西,吩咐我開個帳給薔兄弟帶了去,叫他按帳置辦了來."鳳姐笑道:"別放你娘的屁!我的東西還沒處撂呢,希罕你們鬼鬼祟祟的?"說著一徑去了.
這里賈薔也悄問賈璉:"要什麼東西?順便織來孝敬."賈璉笑道:"你別興頭.才學著辦事,倒先學會了這把戲.我短了什麼,少不得寫信來告訴你,且不要論到這里."說畢,打發他二人去了.接著回事的人來,不止三四次,賈璉害乏,便傳與二門上,一應不許傳報,俱等明日料理.鳳姐至三更時分方下來安歇,一宿無話.
次早賈璉起來,見過賈赦賈政,便往寧府中來,合同老管事的人等,並幾位世交門下清客相公, 審察兩府地方,繕畫省親殿宇,一面察度辦理人丁.自此後,各行匠役齊集,金銀銅錫以及土木磚瓦之物,搬運移送不歇.先令匠人拆寧府會芳園牆垣樓閣,直接入榮府東大院中. 榮府東邊所有下人一帶群房盡已拆去.當日寧榮二宅,雖有一小巷界斷不通,然這小巷亦系私地,並非官道,故可以連屬.會芳園本是從北拐角牆下引來一股活水,今亦無煩再引.其山石樹木雖不敷用,賈赦住的乃是榮府舊園,其中竹樹山石以及亭榭欄桿等物, 皆可挪就前來.如此兩處又甚近,湊來一處,省得許多財力, 縱亦不敷,所添亦有限.全虧一個老明公號山子野者,一一籌畫起造.
賈政不慣於俗務, 只憑賈赦,賈珍,賈璉,賴大,來升,林之孝,吳新登,詹光,程日興等幾人安插擺布. 凡堆山鑿池,起樓豎閣,種竹栽花,一應點景等事,又有山子野制度.下朝閑暇,不過各處看望看望,最要緊處和賈赦等商議商議便罷了.賈赦只在家高卧, 有芥豆之事,賈珍等或自去回明,或寫略節,或有話說,便傳呼賈璉,賴大等領命. 賈蓉單管打造金銀器皿. 賈薔已起身往姑蘇去了.賈珍,賴大等又點人丁,開冊籍,監工等事,一筆不能寫到,不過是喧闐熱鬧非常而已.暫且無話.
且說寶玉近因家中有這等大事, 賈政不來問他的書,心中是件暢事,無奈秦鍾之病日重一日,也著實懸心,不能樂業.這日一早起來才梳洗完畢,意欲回了賈母去望候秦鍾,忽見茗煙在二門照壁前探頭縮腦,寶玉忙出來問他:"作什麼?"茗煙道:"秦相公不中用了!"寶玉聽說,嚇了一跳,忙問道:"我昨兒才瞧了他來,還明明白白,怎麼就不中用了?"茗煙道:"我也不知道,才剛是他家的老頭子來特告訴我的."寶玉聽了,忙轉身回明賈母. 賈母吩咐:"好生派妥當人跟去,到那裡盡一盡同窗之情就回來,不許多耽擱了. "寶玉聽了,忙忙的更衣出來,車猶未備,急的滿廳亂轉.一時催促的車到,忙上了車,李貴,茗煙等跟隨.來至秦鍾門首,悄無一人,遂蜂擁至內室,唬的秦鍾的兩個遠房嬸母並幾個弟兄都藏之不迭.
此時秦鍾已發過兩三次昏了,移床易簀多時矣.寶玉一見,便不禁失聲.李貴忙勸道:"不可不可,秦相公是弱症,未免炕上挺扛的骨頭不受用,所以暫且挪下來鬆散些. 哥兒如此,豈不反添了他的病?"寶玉聽了,方忍住近前,見秦鍾面如白蠟,合目呼吸於枕上.寶玉忙叫道:"鯨兄!寶玉來了."連叫兩三聲,秦鍾不睬.寶玉又道:"寶玉來了."
那秦鍾早已魂魄離身,只剩得一口悠悠余氣在胸,正見許多鬼判持牌提索來捉他 . 那秦鍾魂魄那裡肯就去,又記念著家中無人掌管家務,又記掛著父親還有留積下的三四千兩銀子, 又記掛著智能尚無下落,因此百般求告鬼判.無奈這些鬼判都不肯徇私, 反叱吒秦鍾道:"虧你還是讀過書的人,豈不知俗語說的:`閻王叫你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我們陰間上下都是鐵面無私的,不比你們陽間瞻情顧意,有許多的關礙處. "正鬧著,那秦鍾魂魄忽聽見"寶玉來了"四字,便忙又央求道:"列位神差,略發慈悲,讓我回去,和這一個好朋友說一句話就來的."眾鬼道:"又是什麼好朋友?"秦鍾道 :"不瞞列位,就是榮國公的孫子,小名寶玉."都判官聽了,先就唬慌起來,忙喝罵鬼使道:"我說你們放了他回去走走罷,你們斷不依我的話,如今只等他請出個運旺時盛的人來才罷."眾鬼見都判如此,也都忙了手腳,一面又抱怨道:"你老人家先是那等雷霆電雹,原來見不得`寶玉'二字.依我們愚見,他是陽,我們是陰,怕他們也無益於我們. " 都判道:"放屁!俗語說的好,`天下官管天下事',自古人鬼之道卻是一般,陰陽並無二理.別管他陰也罷,陽也罷,還是把他放回沒有錯了的."眾鬼聽說,只得將秦魂放回 , 哼了一聲,微開雙目,見寶玉在側,乃勉強嘆道:"怎麼不肯早來?再遲一步也不能見了. "寶玉忙攜手垂淚道:"有什麼話留下兩句."秦鍾道:"並無別話.以前你我見識自為高過世人,我今日才知自誤了.以後還該立志功名,以榮耀顯達為是."說畢,便長嘆一聲,蕭然長逝了.蕭然長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