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 王勃的《滕王閣序》全文
《滕王閣序》
【作者】王勃【朝代】唐
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軫,地接衡廬。襟三江而帶五湖,控蠻荊而引甌越。物華天寶,龍光射牛斗之墟;人傑地靈,徐孺下陳蕃之榻。
雄州霧列,俊采星馳。台隍枕夷夏之交,賓主盡東南之美。都督閻公之雅望,棨戟遙臨;宇文新州之懿範,襜帷暫駐。
十旬休假,勝友如雲;千里逢迎,高朋滿座。騰蛟起鳳,孟學士之詞宗;紫電青霜,王將軍之武庫。家君作宰,路出名區;童子何知,躬逢勝餞。
時維九月,序屬三秋。潦水盡而寒潭清,煙光凝而暮山紫。儼驂騑於上路,訪風景於崇阿;臨帝子之長洲,得天人之舊館。層巒聳翠,上出重霄;飛閣流丹,下臨無地。鶴汀鳧渚,窮島嶼之縈回;桂殿蘭宮,即岡巒之體勢。
披綉闥,俯雕甍,山原曠其盈視,川澤紆其駭矚。閭閻撲地,鍾鳴鼎食之家;舸艦彌津,青雀黃龍之舳。雲銷雨霽,彩徹區明。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漁舟唱晚,響窮彭蠡之濱;雁陣驚寒,聲斷衡陽之浦。
遙襟甫暢,逸興遄飛。爽籟發而清風生,纖歌凝而白雲遏。睢園綠竹,氣凌彭澤之樽;鄴水朱華,光照臨川之筆。四美具,二難並。
窮睇眄於中天,極娛游於暇日。天高地迥,覺宇宙之無窮;興盡悲來,識盈虛之有數。望長安於日下,目吳會於雲間。
地勢極而南溟深,天柱高而北辰遠。關山難越,誰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盡是他鄉之客。懷帝閽而不見,奉宣室以何年?
嗟乎!時運不齊,命途多舛。馮唐易老,李廣難封。屈賈誼於長沙,非無聖主;竄梁鴻於海曲,豈乏明時?所賴君子見機,達人知命。
老當益壯,寧移白首之心?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志。酌貪泉而覺爽,處涸轍以猶歡。北海雖賒,扶搖可接;東隅已逝,桑榆非晚。孟嘗高潔,空餘報國之情;阮籍猖狂,豈效窮途之哭!
勃,三尺微命,一介書生。無路請纓,等終軍之弱冠;有懷投筆,慕宗愨之長風。舍簪笏於百齡,奉晨昏於萬里。非謝家之寶樹,接孟氏之芳鄰。
他日趨庭,叨陪鯉對;今茲捧袂,喜托龍門。楊意不逢,撫凌雲而自惜;鍾期既遇,奏流水以何慚?
嗚乎!勝地不常,盛筵難再;蘭亭已矣,梓澤丘墟。臨別贈言,幸承恩於偉餞;登高作賦,是所望於群公。敢竭鄙懷,恭疏短引;一言均賦,四韻俱成。請灑潘江,各傾陸海雲爾:
滕王高閣臨江渚,佩玉鳴鸞罷歌舞。
畫棟朝飛南浦雲,珠簾暮卷西山雨。
閑雲潭影日悠悠,物換星移幾度秋。
閣中帝子今何在?檻外長江空自流。
白話釋義:
這里是漢代的豫章郡城,如今是洪州的都督府,天上的方位屬於翼,軫兩星宿的分野,地上的位置連結著衡山和廬山。以三江為衣襟,以五湖為衣帶、控制著楚地,連接著閩越。物類的精華,是上天的珍寶,寶劍的光芒直沖上牛、斗二星的區間。
人中有英傑,因大地有靈氣,陳蕃專為徐孺設下幾榻。雄偉的洪州城,房屋像霧一般羅列,英俊的人才,像繁星一樣地活躍。城池座落在夷夏交界的要害之地,主人與賓客,集中了東南地區的英俊之才。
都督閻公,享有崇高的名望,遠道來到洪州坐鎮,宇文州牧,是美德的楷模,赴任途中在此暫留。正逢十日休假的日子,傑出的友人雲集;高貴的賓客,也都不遠千里來到這里聚會。
文壇領袖孟學士,其文采像騰起的蛟龍、飛舞的彩鳳,王將軍的武庫里,藏有像紫電、青霜一樣鋒利的寶劍。由於父親在交趾做縣令,我在探親途中經過這個著名的地方。
我年幼無知,竟有幸親身參加了這次盛大的宴會。時當九月,秋高氣爽。積水消盡,潭水清澈,天空凝結著淡淡的雲煙,暮靄中山巒呈現一片紫色。在高高的山路上駕著馬車,在崇山峻嶺中訪求風景。來到昔日帝子的長洲,發現了滕王所修的滕王閣。
這里山巒重疊,青翠的山峰聳入雲霄。凌空的樓閣,紅色的閣道猶如飛翔在天空,從閣上看不到地面。白鶴,野鴨停息的小洲,極盡島嶼的紆曲回環之勢,雅浩的宮殿,跟起伏的山巒配合有致。推開雕花的閣門,俯視彩飾的屋脊,山峰平原盡收眼底,湖川曲折令人驚訝。
遍地是里巷宅舍,許多鍾鳴鼎食的富貴人家。舸艦塞滿了渡口,盡是雕上了青雀黃龍花紋的大船。正值雨過天晴,虹消雲散,陽光朗煦,落霞與孤雁一起飛翔,秋天的江水和遼闊的天空連成一片,渾然一色。
傍晚漁舟中傳出的歌聲,響徹彭蠡湖濱,雁群感到寒意而發出的驚叫,鳴聲到衡陽之浦為止放眼遠望,胸襟剛感到舒暢,超逸的興致立即興起,排簫的音響引來的徐徐清風,柔緩的歌聲吸引住飄動的白雲。
像睢園竹林的聚會,這里善飲的人,酒量超過彭澤縣令陶淵明,像鄴水贊詠蓮花,這里詩人的文采,勝過臨川內史謝靈運。(音樂與飲食,文章和言語)這四種美好的事物都已經齊備,(賢主、嘉賓)這兩個難得的條件也湊合在一起了,向天空中極目遠眺,在假日里盡情歡娛。
蒼天高遠,大地寥廓,令人感到宇宙的無窮無盡。歡樂逝去,悲哀襲來,我知道了事物的興衰成敗是有定數的。西望長安,東指吳會,南方的陸地已到盡頭,大海深不可測,北方的北斗星多麼遙遠,天柱高不可攀。
關山重重難以越過,有誰同情不得志的人?萍水偶爾相逢,大家都是異鄉之客.懷念著君王的宮門,但卻不被召見,什麼時候才能夠去侍奉君王呢?呵!各人的時機不同,人生的命運多有不順。馮唐容易衰老,李廣難得封侯。
使賈誼遭受委屈,貶於長沙,並不是沒有聖明的君主,使梁鴻逃匿到齊魯海濱,難道不是政治昌明的時代?只不過由於君子能了解時機,通達的人知道自己的命運罷了。年紀雖然老了,但志氣應當更加旺盛,怎能在白頭時改變心情?
境遇雖然困苦,但節操應當更加堅定,決不能拋棄自己的凌雲壯志。即使喝了貪泉的水,仍覺著神清氣爽,即使身處於乾涸的主轍中,也是歡樂無比。北海雖然十分遙遠,雅浩的宮殿可以聯通;早晨雖然已經過去,而珍惜黃昏卻為時不晚。
孟嘗君心地高潔,但白白地懷抱著報國的熱情;阮籍為人放縱不羈,我們怎能學他那種窮途的哭泣!我王勃,地位卑微,只是一個書生。卻無處去請纓殺敵。雖然和終軍一樣年已二十一,也有投筆從戎的志向。
我羨慕宗愨那種「乘長風破萬里浪」的英雄氣概,如今我拋棄了一生的功名,到萬里之外朝夕侍奉父親。雖然稱不上謝家的「寶樹」,但是能和賢德之士相交往。不久我將見到父親,聆聽他的教誨;今天我僥幸地奉陪各位長者,高興地登上龍門。
假如碰不上楊得意那樣引薦的人,就只有撫拍著自己的文章而自我嘆惜。既然已經遇到了鍾子期,就彈奏一曲《流水》又有什麼羞愧呢?呵!名勝之地不能常存,盛大的宴會難以再逢,蘭亭宴集已為陳跡,石崇的梓澤也變成了廢墟。
讓我臨別時作了這一篇序文,承蒙這個宴會的恩賜,至於登高作賦,這只有指望在座諸公了。我只是冒昧地盡我微薄的心意,作了短短的引言。在座諸位都按各自分到的韻字賦詩,我已寫成了四韻八句。
在座諸位施展潘岳,施展陸機一樣的才筆,各自譜寫瑰麗的詩篇吧:巍峨高聳的滕王閣俯臨著江心的沙洲,想當初佩玉、鸞鈴鳴響的豪華歌舞已經停止了。早晨,畫棟飛上了南浦的雲,黃昏,珠簾捲入了西山的雨。
悠閑的彩雲影子倒映在江水中,整天悠悠然地漂浮著,時光易逝,人事變遷,不知已經度過幾個春秋。昔日游賞於高閣中的滕王如今已不知哪裡去了?只有那欄桿外的滔滔江水空自向遠方奔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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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作背景:
唐代文學家王勃創作的一篇駢文。文章由洪州的地勢、人才寫到宴會,寫滕王閣的壯麗,眺望的廣遠,扣緊秋日,景色鮮明;再從宴會娛游寫到人生遇合,抒發身世之感;接著寫作者的遭遇並表白要自勵志節,最後以應命賦詩和自謙之詞作結。
全文表露了作者的抱負和懷才不遇的憤懣心情。文章除少數虛詞以外,通篇對偶。句法以四字句、六字句為多,對得整齊;又幾乎是通篇用典,用得比較自然而恰當,顯得典雅而工巧。
文章賞析:
全篇採用對偶句,不但字面相對,而且音韻大體相對。如「天高地迥,覺宇宙之無窮;興盡悲來,識盈虛之有數。」「屈賈誼於長沙,非無聖主;竄梁鴻於海曲,豈乏明時?」「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等,一句中平仄交替,上下句之間又平仄相對。
如此講求音律,又不影響意義表達,寫出來的句子抑揚頓挫,富於樂感,富於詩意。這篇序文,如「物華天寶」「俊采星馳」「紫電青霜」「鍾鳴鼎食」「青雀黃龍」「睢園綠竹」「鄴水朱華」等,都是講求辭採的典型例子。這樣,文章辭采華美,賞心悅目。
這篇序文用了大量典故來敘事抒情,有的是歷史故事,有的是前人文句,而運用的手法又有所不同,有的是明用。
如「馮唐易老,李廣難封」;有的是暗用,如「酌貪泉而覺爽,處涸轍以猶歡」;有的是正用,如「孟嘗高潔,空餘報國之情」;有的是反用,如「阮籍猖狂,豈效窮途之哭」。典故的運用,加強了文章的表達效果。
② 請君暫上凌煙閣 若個書生萬戶候 什麼意思啊 出自哪裡 全文是
意思是:請你且登上那畫有開國功臣的凌煙閣去看,又有哪一個書生曾被封為食邑萬戶的列侯?
出自李賀的《南園十三首 男兒何不帶吳鉤》
原詩:
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
請君暫上凌煙閣,若個書生萬戶侯?
譯文:
男子漢大丈夫為什麼不帶上鋒利的吳鉤,去收復那黃河南北割據的關山五十州?請你且登上那畫有開國功臣的凌煙閣去看,又有哪一個書生能被冊封為食邑萬戶的列侯?
這首七言絕句,以賦筆為主,兼用比興手法,清新委婉,風格別具,是不可多得的抒情佳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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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首詩由兩個設問句組成,頓挫激越,而又直抒胸臆,把家國之痛和身世之悲都淋漓酣暢地表達出來了。
第一個設問是泛問,也是詩人自問,含有「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的豪情。「男兒何不帶吳鉤」,起句峻急,緊連次句「收取關山五十州」,猶如懸流飛瀑,從高處跌落而下,顯得氣勢磅礴。「帶吳鉤」指從軍的行動,身佩軍刀,奔赴疆場,那種氣概十分豪邁。
「收復關山」是從軍的目的,山河破碎,民不聊生,詩人不甘蟄居鄉間,無所作為。因而他嚮往建功立業,報效國家。一、二兩句,十四字一氣呵成,節奏明快,與詩人那昂揚的意緒和緊迫的心情十分契合。
首句「何不」二字極富表現力,它不只構成了特定句式(疑問),而且強調了反詰的語氣,增強了詩句傳情達意的力量。詩人面對烽火連天、戰亂不已的局面,焦急萬分,恨不得立即身佩寶刀,奔赴沙場,保衛家邦。「何不」兩句,詩人反躬自問,有勢在必行之意,又暗示出危急的軍情和詩人自己焦慮不安的心境。
此外,它還使讀者感受到詩人那郁積已久的憤懣情懷。李賀是個書生,早就詩名遠揚,本可以才學入仕,但這條進身之路被「避父諱」這一封建禮教無情地堵死了,使他沒有機會施展自己的才能。「何不」一語,表示實在出於無奈。
次句一個「取」字,舉重若輕,有破竹之勢,生動地表達了詩人急切的救國心願。然而「收取關山五十州」非常不易,書生意氣,自然成就不了收復關山的大業,而要想擺脫眼前悲涼的處境,又非經歷戎馬生涯,殺敵建功不可。這一矛盾,突出表現了詩人憤激不平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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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節 第一百二十五章 江帆,今晚陪我加班
整整一個上午,江帆都如坐針氈,感覺內心五味雜陳,開始為興國集團的未來擔憂起來。至於方才被秦梓涵板著臉要挾跑步的事情,早已拋之腦後。事情分輕重緩急,如今興國集團遇上前所未有的難題,江帆自然不會斤斤計較,反倒有些為秦梓涵思前顧後。
不知為何,內心越是焦急,時間過得越慢。江帆坐在椅子上異常難受,連玩平常最愛的游戲時都有些心不在焉,時而眼神飄忽地瞄著身旁的電話。
「喂,想什麼呢?」不知何時,舒曼凌出現在眼前,一雙媚眼眼波流轉,臉上浮現出關切的模樣。
「沒什麼,我在思考人生。」江帆咧嘴一笑,故意掩飾著內心的慌亂。
「上班時間心不在焉,整天胡思亂想什麼。」舒曼凌板著一張俏臉,眉眼輕輕一挑,露出幾分不悅,沉聲道:「江帆,你來我辦公室一趟。」說罷,高跟鞋敲擊著地面,扭著豐腴的肥臀走進辦公室。
毫無疑問,這分明是小情人在暗示。江帆撇撇嘴,裝作垂頭喪氣的模樣,耷拉著腦袋走進辦公室,順手關上房門,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臉上浮出一抹壞笑:「小騷蹄子,又在耍什麼陰謀詭計,是不是這幾天感覺一個人寂寞難耐,抑制不住內心蠢蠢欲動的小**了?」
「流氓,沒有心情跟你開玩笑。」舒曼凌端坐在椅子上,斜眼瞟了江帆一眼,表情嚴肅地道:「剛才你心不在焉地想什麼呢?還有,秦總今天剛回來上班,你早上就膽敢曠工,未免太猖狂了吧。平時曠工也就罷了,非要在關鍵時刻頂煙上么?江帆,我不止一次提醒你,這樣下去很危險的。」
原來為了這件事,虛驚一場啊!江帆長長吐口氣,身子向後一靠,臉上擠出一絲微笑:「我的小乖乖,把心放肚子里吧。秦總高高在上,每天日理萬機,哪會注意我一個普通的小屁員工啊。相反倒是你應該注意了,別有事沒事把我單獨叫辦公室裡面來,萬一被秦總發現你跟我有私情,絕對會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威脅與恐嚇,用來嚇唬女人是最管用的招數。
果不其然,舒曼凌媚眼一翻,粉嫩的俏臉一怔,緊張地咽口吐沫,冷嗔道:「還不是因為你心猿意馬,不然鬼才想把你單獨叫到辦公室呢。」
眼見小情人擔憂的神情,江帆緩緩走上前去,大手捏了一把俏麗的臉蛋,壞笑道:「別掩飾了,從你幽怨的眼神里,分明看得出包裹著團團慾火。哈哈哈……今天我甘當一次滅火器,給你這個小騷蹄子消消火。」
不等舒曼凌反駁,一隻大手已經抓住飽滿的小乳豬,那團膩肉在大手的撩撥下,不停地變幻著角度。而江帆面帶邪笑,另一隻手扶著舒曼凌的腦袋,大嘴緩緩湊過去,貪婪地吸允著香甜的唇瓣,靈巧的舌頭展開如潮般的攻勢。
**在一瞬間升騰,蔓延在狹小的辦公室里。一股無名的邪火悄然而生,使得江帆有些情難自禁,不得不說,被秦梓涵和范琳琳那兩個女人折磨得體無完膚,內心裡對女人產生了一種無形的征服**,而這種**,偏巧在舒曼凌身上得以釋放。
舒曼凌嚶嚀一聲,嬌軀癱軟無力,全然失去抵抗。酥胸不住地起伏著,襯衣被江帆扯開,雪白誘人的乳溝裸露在外面,媚眼如痴如醉,**被撩撥得鼓漲至極。對她來說,眼前的男人不管做任何事,她都心甘情願地追隨,哪怕冒著天下大不違也要執著向前。
一切的一切都歸結於愛,她愛這個外表流里流氣內心堅毅果敢的男人,所以哪怕無名無分,也無怨無悔。女人的愛就是這么偉大,偉大得近乎於痴傻。
兩只靈活的舌頭糾纏一處,絲絲滑膩的**流淌在彼此的唇畔。江帆急不可耐地解開襯衣,呼呼地喘著粗氣,眼神里充滿著**的火苗,雙手自然地遊走在那雙性感的大腿上,緩緩地向著神秘之處滑去。
正在此時,辦公室里鈴聲大作,電話急促的響著。舒曼凌嚶嚀一聲,性感的紅唇躲開江帆凌厲的攻勢,媚眼輕輕一翻,似有千言萬語,隨後抄起電話:「喂,哪位?噢,是秦總啊。什麼?您找江帆有急事?好的,我馬上叫他上去。」
放下電話,舒曼凌緩緩地搖搖頭,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大色狼,你猥瑣的行為老天都看不過去了,派來秦總整治你啦。別愣著了,快點去秦總辦公室報到吧。」
「唉,真沒辦法,人長得帥總是有各種各樣的麻煩。」江帆無奈地嘆口氣,極不情願地從舒曼凌身上爬起來,滿臉痛苦地道:「都說秦總性情孤傲,拒人千里之外,也很難逃脫美色這一關,還不是被我迷得暈頭轉向,一分一秒都離不開我。」
「少在那裡臭美了,秦總找你能有什麼好事。」舒曼凌小嘴一撇,一邊整理凌亂的襯衫一邊,忽然想起什麼事,表情詫異地道:「準是你早上曠工被秦總知道了,上次你不是說,秦總在綜合部安插眼線了么,依我看是那個眼線又發揮作用了。幸虧我們及時懸崖勒馬,不然露出馬腳被秦總知道的話……」說罷,舒曼凌表情誇張地捂住小嘴,瞪著眼睛滿臉錯愕。
當真是女人好欺騙,真正的眼線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哪裡有什麼眼線之說,秦總是你小情人的老婆,自然掌握動態一清二楚嘍。江帆心裡感覺好笑,臉上卻裝作誠惶誠恐的模樣,順著話茬說道:「對呀,那個眼線還真是了得,居然連這么細微的事情都掌握得非常准確。以後我們之間需要有個暗號才行,不然早晚會暴露出來的。」
「什麼暗號?」舒曼凌面帶疑惑,緊鎖著雙眉問道。
「嗯,容我想想。」江帆沉著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在辦公室里轉悠半天才緩緩道:「要是你這個小騷蹄子控制不住慾火的話,就說晚上加班,這樣不會引起眼線的懷疑。」
「嗯,好主意。」舒曼凌贊許地點點頭,整理好衣服之後,端正地坐在椅子上,待到江帆滿臉得意地轉身走出門的時候,突然大聲嚷道:「江帆,今晚陪我加班!」
「噗通」一聲,江帆差點摔個狗啃屎,在一干同事詫異的目光中,踉踉蹌蹌地爬起來,嘴裡不停地嘟囔著:「臭婊子,加個屁班,老子今天沒空!」
「江帆,加班而已,至於嘛?」
「就是就是,能讓舒主任點名加班,是多少男人夢寐以求的事情,你小子走狗屎運啦。」
「哎呀,真是值得同情啊,哈哈哈……跟舒主任加班,等於看一場恐怖電影,兄弟好運啊。」
一眾同事嘰嘰喳喳地調侃著,臉上盡是得意的笑容。舒曼凌的性格綜合部每個人都清楚,說話冰冷如霜,向來不苟言笑,時常抓住別人的把柄,並且強制要求其加班彌補過失。因此,綜合部上上下下無不對舒曼凌恐懼萬分。
不知情的同事以為江帆受盡折磨,實際上卻不懂其中的深意。江帆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滿臉嬉笑地邁著大步走向電梯處,直奔總裁辦公室。
此時的秦梓涵正愁眉不展地坐在辦公椅上唉聲嘆氣,瞧見江帆嬉皮笑臉的模樣,秀眉緊蹙,如秋水般沉靜的雙眸凝望過來:「小日子過得很舒坦吧,瞧你笑得那麼燦爛。我這里都火燒眉毛了,你居然還能笑得出來,有沒有人性啊。」
「怎麼啦?事情到底有沒有結果?」江帆悠然坐在沙發上,連忙收斂笑容,換上一副嚴肅的表情。
詞語解釋
【紈絝公子】舊時指達官顯貴的大戶人家或泛指有錢人家的兒子飽食終日,游手好閑,品行不端,不務正業。現今仍用來比喻那些高幹或有錢家庭中的子弟貪圖享樂、不思進取、無所事事的現象。紈絝:是富貴子弟穿的細絹褲子,泛指有錢人家的子弟華美衣著,借指富貴人家的子弟。出自《漢書·敘傳》:「出與王、許子弟為群,在於綺襦紈袴之間,非其好也。」公子:舊時則多是對諸侯之子的稱呼。語出《儀禮·喪服》:「諸侯之子稱公子。」 後來泛指讀書人。近現代又指出身豪門的年輕英俊的男子。
紈絝公子像
紈絝公子,專吃父輩的老本,終生不思進取,一生游手好閑,處處惹是生非,信奉人生苦短、及時行樂和不勞而獲的觀念,同時身上染有很多不良行為和習慣,以自我為中心,難與人交流,是社會的垃圾和敗家的毒蟲。現代一些富裕家庭的獨生子女享樂思想就很接近紈絝公子,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不勞而獲的觀念一直跟隨著他們,這是一種極為嚴重的、影響國家和民族進步的思想,久而久之有可能會導致民族精神的淪喪,會成為社會發展的絆腳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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⑧ 貞觀十年,魏徴上疏曰:臣聞為國之基 文言文閱讀題
求諫
吳兢
太宗威容儼肅,百僚進見者,皆失其舉措。太宗知其若此,每見人奏事,必假顏色,冀聞諫諍,知政教得失。貞觀初,嘗謂公卿曰:「人慾自照,必須明鏡;主欲知過,必藉忠臣。主若自賢,臣不匡正,欲不危敗,豈可得乎?故君失其國,臣亦不能獨全其家。至於隋煬帝暴虐,臣下鉗口,卒令不聞其過,遂至滅亡,虞世基等,尋亦誅死。前事不遠,公等每看事有不利於人,必須極言規諫。」
貞觀元年,太宗謂侍臣曰:「正主任邪臣,不能致理;正臣事邪主,亦不能致理。惟君臣相遇,有同魚水,則海內可安。朕雖不明,幸諸公數相匡救,冀憑直言鯁議,致天下太平。」諫議大夫王珪對曰:「臣聞,木從繩則正,後從諫則聖。是故古者聖主必有爭臣七人,言而不用,則相繼以死。陛下開聖慮,納芻蕘,愚臣處不諱之朝,實願罄其狂瞽。」太宗稱善,詔令自是宰相入內平章國計,必使諫官隨入,預聞政事。有所開說,必虛己納之。
貞觀五年,太宗謂房玄齡等曰:「自古帝王多任情喜怒,喜則濫賞無功,怒則濫殺無罪。是以天下喪亂,莫不由此。朕今夙夜未嘗不以此為心,恆欲公等盡情極諫。公等亦須受人諫語,豈得以人言不同己意,便即護短不納?若不能受諫,安能諫人?」
貞觀八年,太宗謂侍臣曰:「朕每閑居靜坐,則自內省,恆恐上不稱天心,下為百姓所怨。但思正人匡諫,欲令耳目外通,下無怨滯。又比見人來奏事者,多有怖懾,言語致失次第。尋常奏事,情猶如此,況欲諫諍,必當畏犯逆鱗。所以每有諫者,縱不合朕心,朕亦不以為忤。若即嗔責,深恐人懷戰懼,豈肯更言!」
貞觀十六年,太宗謂房玄齡等曰:「自知者明,信為難矣。如屬文之士,伎巧之徒,皆自謂己長,他人不及。若名工文匠,商略詆訶,蕪詞拙跡,於是乃見。由是言之,人君須得匡諫之臣,舉其愆過。一日萬機,一人聽斷,雖復憂勞,安能盡善?常念魏徵隨事諫正,多主朕失,如明鏡鑒形,美惡必見。」因舉觴賜玄齡等數人勖之。 (《貞觀政要》)
小題1:對下列句子中劃線詞的解釋,不正確的一項是 ( )A.因舉觴賜玄齡等數人勖之。 勖:勉勵B.尋亦誅死尋:不久C.如屬文之士屬文:叮囑寫文章D.言語致失次第次第:(言語的)順序、先後小題2:下列各句中,劃線詞意義和用法都相同的一組是( )A.皆失其舉措其若是,孰能御之B.愚臣處不諱之朝師道之不傳也久矣C.言而不用臣誠恐見欺於王而負趙D.又比見人來奏事者乃使從者衣褐小題3:下列各項,均能表現唐太宗「廣開言路,虛心納諫」的一項是( )
①公等每看事有不利於人,必須極言規諫
②詔令自是宰相入內平章國計,必使諫官隨人,預聞政事
③公等亦受人諫語,豈得以人言不同己意,便即護短不納
④所以每有諫者,縱不合朕心,朕亦不以為忤
⑤木從繩則正,後從諫則聖A.① ② ④B.② ③ ④C.① ③ ⑤D.① ② ⑤小題4:把文言文閱讀材料中劃橫線的句子翻譯成現代漢語。(12分)
(1)朕雖不明,幸諸公數相匡救,冀憑直言鯁議,致天下太平。(4分)
(2)所以每有諫者,縱不合朕心,朕亦不以為忤。(4分)
(3)常念魏徵隨事諫正,多中朕失,如明鏡鑒形,美惡必見。 (4分)
2答案(表抄答案,解析更重要->戳這)
小題1:C
小題1:D
小題1:A
小題1:(1)我雖然不聰明,幸而有你們多次匡正補救我的過失,希望憑借你們耿直的進言,使天下達到太平。
(2)所以每有前來進諫的,縱然所奏之事不符合我的心意,我也不認為是他忤逆犯上。
(3)我經常想到魏徵遇事隨時規諫糾正,許多事都切中我的過失,就像明潔的鏡子照見自己的形體一樣,美醜都全然顯現。
⑨ 07年《人民文學》第10期風聲全文免費閱讀
風聲 麥 家 上部 東風 前言 快有十年了,我的生活一直局限在很小的圈子裡,單位不上班,親人和朋友大多在千里之外,身邊只有幾個朋友,平時也少有往來。我似乎是喜歡上了獨往獨來的生活。其實也不是喜歡,是無法。一個人呆在家裡是夠難受的,但出門去忍受別人的各種習慣,或者讓別人來將就我,似乎更難受。我不吃酒,怕麻辣,也不打麻將紙牌不會,坐下來還喜歡一本正經地談文學,要對上這樣的人,也許比找同志還難。成都是個十分享樂的城市,遍地酒吧、茶館、美食。我呆過七個城市,我可以肯定地說,成都人的生活是最燦爛的,燦爛得像罌粟花一樣,有些奢靡,有些邪乎。但我還是很寡淡,跟兒子打打算術牌我本人發明的,下下軍棋、象棋,成了我主要的娛樂。我的時間,除了正常的休息和所謂的工作讀書或寫點兒東西,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過的。如果一定要說,就是發呆,胡思亂想。 《暗算》就是胡思亂想出來的。 其實,我的小說多數是這樣,是靠著一點點契機憑空編造出來的,沒什麼資料,也不做任何采訪。以為這樣弄出來的東西總不會有人對號入座,不會被歷史責難。但奇怪的是,這些年我幾部稍有影響的小說都有人來對號入座,他們以各種方式與我取得聯系,指出我作品的種種不實或錯別之處。有個人更奇怪,說我《解密》寫的是導彈之父錢學森。奇怪踏上了旅程,更奇怪的肯定還在後面。 《黑記》寫的是一個姑娘,乳房上長有一塊黑記,黑記有點神秘,有性慾,觸摸它比觸摸粉紅的乳頭還叫她激動。這完全是個幻想加幻想的東西,但也有人來對號, 找到當事醫生,指控他泄密。真是對不起那位醫生了,他連我是男是女都不知曉,怎麼跟我泄密呢?《暗算》就更不用說了,由於電視劇的火爆,來找我論是非的人更多,已經影響到我的正常生活。這些人中有位高權重的將軍,也有準七〇一機構里的那些阿炳、黃依依、 陳二湖式的人物,或者是他們的後輩。他們有的來感謝我,有的來指責我。感謝也好,指責也罷,我總是要接待,要見面,要解疑答問。其實我要說的都大同小異,所以一度我就像祥林嫂一樣,不時老調重彈。 但是當中有一個人,他的來意有點曖昧:既不是來感謝我,也不是來指責我。從某種意義上說,他不是來聽我講的,而是來對我講的。他來自上海,姓潘,是個化學教授,年前剛剛從某大學退休,賦閑在家。他隨意而來,卻在我人生中留下了濃重一筆。 是去年元月上旬,潘教授應邀來四川師范大學講課,其間通過我朋友跟我聯繫上,並由我朋友做東,一起去郊外吃了一餐野菜宴。席間,教授談理說文,妙語連珠,給我留下深刻印象。他甚至把我和他的主業----小說和化學,兩個南轅北轍的東西巧妙地連在一起,說:好的小說就是化學,對生活做化學處理,反之差小說則為物理,拘於事實,照搬生活。雲雲。對錯姑且不論,但說法新奇,令人難忘。席間也談起《暗算》電視劇,他說他剛看過,上海電視台正在播,每天三集,他跟著看了一遍,後來又買碟子將第三部《捕風者》重看一遍。以他的學養和智識,一個東西看上兩遍,那東西基本上就成了他的,大小情節,包括細節,無不通曉。他沒有做好壞評價,只是問我這個故事有無出處,並懇請我實話實說。對一般人我不一定會如實招來,但對他這種智者,我擔心招搖撞騙會被他識破,只好如實相告。 坦率說,《暗算》第一部《聽風者》和第二部《看風者》的故事,尚有一定原型。如第一部里的瞎子阿炳,源於我家鄉的一個傻子,他叫林海,四十歲還不會叫爹媽,生活不能自理,但他目力驚人,有特異秉賦,以致方圓幾公里內,幾千上萬人的個性和家史,他都可能通過目測而知而曉,朗朗成誦。我所做的工作不過是刺瞎了他靈異的眼睛,讓他的耳朵變成無比神奇至於第三部《捕風者》的故事,純屬是虛構的,如果一定要問出處,勉強有兩個:一個是記憶中的老電影《尼羅河上的慘案》 ,另一個是曾經在北京一時盛行的殺人游戲。兩個東西其實是一回事,都是在一個封閉的環境里尋找兇手,我甚至懷疑後者本身就源自前者。追根究底,是二〇〇一年,我供職的單位成都電視台要為建黨八十周年拍部獻禮片,讓我寫本子,我拉上好友何大草一起編了一個叫《地下的天空》的兩集短劇,要說創作靈感就是電影《尼》 ,頂多是把故事革命歷史化而已。兩年後,我在魯迅文學院讀書,同學中風靡玩殺人游戲,我覺得很有趣,激發了我重寫《地下的天空》的熱情。現在的《捕風者》故事其實就是這樣,是我借一個經典的套子,憑我擅長的邏輯推理能力和對諜報工作的熱情,反反復復磨蹭出來的。 潘教授聽罷,久久沉默著。我猜想,沉默不是說他無話可說,而是意味著他有重要的話要說。果然,他在沉默後娓娓道來,因為經過沉默----沉思默想,他說的話顯得更具學養而富有穿透力。他這樣對我說: 「世上沒有兩片相同的樹葉,更不可能有兩個相同的故事,但是……怎麼說呢,你如果有興趣,不妨聽我給你講一個故事,這絕對是真實的,歷史上有記載。我不能說我的故事一定比你的精彩,但我相信你聽了後一定會吃驚的。可以這么說,在你編織那個故事前,上帝已經編過一道。我曾以為你是根據史料改頭換面編了你的故事,仔細想來也不會,因為你恰恰是把史料中那些最精華、出彩的東西丟掉了。對不起,請容我說一句冒犯你的話,我個人以為,你的手藝比上帝差多了。」 接下來,教授用半個小時跟我大致講了他的故事,我聽後簡直驚呆了。毫無疑問,他講的故事比我的精彩多了,精彩十倍!一百倍!我當即要求他跟我詳細講一講,他說最有資格講它的是這個故事的當事人,他們好多人現在都還在世,包括他父親。他說我如果確實感興趣的話,可以跟他走一趟,他保證我一定不虛此行。 何止是不虛,簡直是滿載而歸----我找到了《捕風者》故事的原型!欣喜的同時,我也稱奇不已:一個憑空虛構的故事居然有原型!嗬嗬,難怪有人要找我的小說對號入座。以前我一直覺得奇怪,我,一個幾乎足不出戶的人,只憑一時興起胡思亂想出來的故事,為什麼總有人來對號認領?現在我明白了,是因為生活大於虛構。虛構和生活的關系,我想,大概就如孫猴子的跟頭和如來佛的手掌心的關系,你翻吧,看你能翻到哪裡去。 事後,我有理由相信潘教授不是隨意而來的,他蓄意而來,並以他的方式達到了他的目的:讓我來重塑《捕風者》的故事和形象。我不得不承認,與我虛構的故事相比,這個故事顯然更復雜,更離奇而又更真實。 第一章 一 言歸正傳。 故事發生在一九四一年春夏之交,日偽時期,地點是素有天堂之譽的杭州,西子湖畔。 水光瀲灧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 西施夠美的吧?沉魚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貌,誰敢跟她比美?西湖!蘇東坡以詩告訴我們,西湖怎麼著都是跟西施一樣美麗動人的。 上個世紀四十年代,杭州城區尚無現今的五分之一大,但這座城市的魂----西湖,一點也不比現在小,湖裡與周邊的風景名勝也不比現在少。我們通常所謂的一山二月。二堤三塔,三竺六橋,九溪十八澗,在那時光都有,日本佬來了也沒有被嚇跑。 鬼子在杭州城裡扔了不少炸彈,據說現在錢塘江里還經常挖出當年鬼子扔下的炸彈,沒有開爆的,連製造商的商標都還在。炸彈像屍首一樣從天上倒栽下來,沒有開爆都嚇人,更何況大部分都是開了爆的。爆破聲震天撼地地響,爆炸力劈天劈地的大,炸死炸傷的人畜無以計數,把杭州城裡的人和動物都嚇跑了。西湖和西湖裡外的景點,如果能跑大概也會跑掉的。但它們不會跑,只好聽天由命。但西湖的命顯然不錯,上百架飛機,先後來炸了十幾個批次,西湖像有神靈保佑一樣,居然安然無恙,令人稱奇。西湖周圍的眾多名勝古跡,也是受祿西湖,躲過大劫。唯有岳廟,也許是太遠了,關照不到,挨了一點小炸。 從岳廟往保俶塔方向走,即現在的北山路一帶,當時建有不少豪宅深院,當然都是有錢有勢人家的。有錢有勢人的消息總比貧民百姓靈通,鬼子炸城前,這些人都准時跑了。日偽機構開張後,城裡相對平靜了,這些人又恰如其時地回來了。即使主人不回來,起碼有傭人回了來,幫主人看守家業,以免人去樓空,被新的日偽軍政權霸佔了。其中有個傍山面湖的大院落,院主姓裘,曾經是一個做高檔色情服務業的大老闆,自己沒有回來,派回來的下人又回來遲了幾周,即被臨時張羅的日軍維持會霸佔,以後一直沒有歸還。後來汪偽政權成立之前,新組建的日偽華東剿匪總隊接管了它,院里的幾幢主要建築都派了新用,像前院的三層主樓,做了司令部軍官招待所兼尋歡場,男嫖女淫,肉慾滾滾。後邊竹林里的一排凹字形平房,做了招待所的辦公地。再後面的兩棟相對而立的小洋樓,西邊的一棟成了首任偽司令官錢虎翼人稱錢狗尾的私宅,東邊的那棟做了他幾個親信和保鏢的公寓。一九四。年夏季的一夜, 但至今查無實據, 錢虎翼一家老少十一口被神秘人悉數暗殺曾傳言是鋤奸隊乾的,新任的偽司令官張一挺又把錢虎翼的親信、保鏢統統趕走了。 於是,兩棟樓又是人去樓空。 總以為,這么好的樓屋,一定會馬上迎來新主,卻是一直無人人住,或派新用。究其原因,有權入住的,嫌它鬧過血光之災,不敢來住,膽敢來住的人又輪不上。就這樣,兩棟樓一直空閑著,直到快一年後,在春夏交替之際,一個月朗星疏的深更半夜,突然接踵而至地來了兩幹人,分別住進了東西兩樓。 二 來的是兩撥人,先來的一撥入住的是東樓,他們人多,有滿滿的一卡車。下了車,散在樓前的台地上,把台地都占滿了。黑暗中,難以清點人數,估計有十好幾人。他們中多數是年輕士兵,有的荷槍,有的拎扛著什麼儀器設備。領頭的是一個微胖的矮個子,腰裡別著手槍和短刀。他是偽總隊司令部特務處參謀,姓張,名字不詳。士兵們在來之前一定已領受了任務,下了車,等張參謀開了屋門,一揮手,拎扛著儀器什麼的那一半人都擁到門前,魚貫入屋。另一半荷槍者,則原地不動,直到張參謀從屋裡出來,才跟著他離開了屋前,消失在黑暗裡。 約一個小時後,入住西樓的人也來了:第二撥。他們是五個人,三男兩女,都是錢虎翼的老部下,偽軍官。其中官職最高的是吳志國,此人曾是偽總隊下屬的第一剿匪大隊駐扎常州大隊長,負責肅查和打擊活躍在太湖周邊的抗日、反偽軍事力量,年初在湖州一舉端掉了一直在那邊活躍的抗日小虎隊,深得繼錢虎翼之後的新任司令官張一挺的器重,不久官升兩級,當了堂堂司令部參謀部部長,主管全區作戰、軍訓工作參謀長的角色。目下,他新官上任,三把火燒得熱旺,趾高氣揚,前程無量。然後第二號人物是掌管著全軍核心機密的軍事機要處處長金生火, 女。 其次是軍機處譯電科李寧玉科長, 白小年既可以說是第四號人物,也可以說是第一號,他是張一挺司令的侍從官,秘書,屬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貨色,官級不高,副營,但許可權可以升及無限。顧小夢是李寧玉的科員,女,年輕,貌美,高挑的身材,艷麗的姿色,即使在夜色中依然奪人雙目。 五個人,乘一輛日產雙排越野車,在夜色的掩護下,像一個陰謀一樣悄然潛入幽靜的裘庄,穿過前院,來到後院,最後消失在久無人跡的西樓里,令這棟鬧過血光之災的空樓,變得更加陰險可怖,像一把殺過人的刀落入一隻殺過人的手裡。 陰謀似乎是陰謀中的陰謀,包括陰謀者本人,也不知道陰謀的形狀和內容。他們在來之前都已經上床睡覺,突然白秘書首先被張司令的電話從床上拉起來,然後白秘書又遵命將金生火、李寧玉和顧小夢、吳志國四人從睡夢中叫起來。五個人被緊急邀集在一起後,即上了車,然後像夢游似的來到這里。至於來干什麼,誰也不知道,包括白秘書。帶他們來的是特務處處長王田香,他將諸位安排妥當後,臨別時多多少少向他們吐露了一點內情:天將降大任於斯人。 「張司令要我轉告大家,你們將有一項非常特殊的任務,以後的幾天可能都睡 王田香說:不了一個安穩覺。所以,今天晚上一定要抓緊時間,好好睡一覺,司令將在明天的第一時間來看望大家。」 看得出,這個夜晚對王田香來說是興奮的,也是忙碌的,將諸位安頓在此只是相關的一系列工作的一個小小部分,還有諸多成龍配套的事宜需要他去張羅完成。所以,言畢,他即匆匆告辭,其形其狀,令人激奮,又令人迷惑。 顧小夢看王田香神秘又急煞的樣子, 玲瓏玉鼻輕慢地往上一翹, 嘴裡露出了不屑的聲音: 「哼,這個王八蛋,我看他現在越來越不知道姓什麼了。 」 聲音不大,但性質嚴重,嚇得同伴都縮了頭。 因為身居要位----特務處長,大家對王田香是不敢輕慢的,惹不起。甚至張司令,對他也是另眼相看。特務處是個特別的處,像個怪胎,有明暗兩頭,身心分離,有點身在曹營心在漢的意思。身子是明的,當受張司令管轄,但在暗地裡,張司令又要受它的明察暗查。每個月,王田香都要向日本駐上海特高課總部遞交一份工作報告,列數包括司令在內的本區各要官的各式活動、言論。這種情況下,他有些志滿意得,有些不知曉姓什麼,便是在所難免的啦。 對這種人,誰敢妄加評說?當面是萬萬不敢的,背後小議也要小心,可別被第三隻耳聽見了,告了狀,吃啞巴虧。所以,顧小夢這么放肆亂言,聞者無一響應。人都當沒聽見,各自散開了。 散了又攏了。 都攏到吳志國的房間,互相問詢:司令把大家半夜三更拉出來,到底是為哪般? 總以為其中會有人知道,但互相問遍了,都不知道。不知道只有猜:可能是這,可能是那,也可能是東,也可能是西……可能性很多,很雜。多其實是少,是無。總之,猜來猜去,眾說紛紜,就是得不出一個具體結果。 但似乎又都不死心,情願不停地猜下去。 唯有吳志國,他白天在下面部隊視察,晚上吃了筵,酒飽人困,想早點睡了。 「睡了,睡了。 」他提議大夥兒散了,「有什麼好說的,除非你們是司令肚皮里的蛔蟲,否則說什麼都是白說,沒用的。 」話鋒一轉,又問大夥兒:「你們知道嗎,我現在住的是什麼地方?錢虎翼生前的卧室,他就死在這張床上! 」 顧小夢本來是坐在床沿上,聽了不由啊喲一聲,抽身跳開。 吳部長笑:「你怕什麼,小夢,照你這樣害怕,我晚上怎麼睡覺呢?我照睡不誤!鬼是怕人的,你怕什麼怕?他要活著你才該怕,都說他比較好色。 」 顧小夢嗔怪又是撇嘴翹鼻道: 「部長,你說什麼呢?」 金處長插嘴: 「部長是誇你呢,說你長得漂亮。 」 部長看小夢想接嘴,對她擺擺手: 「你知道嗎,有關錢司令為什麼被殺的說法很多,有的說是冤家報仇, 有的說是謀財害命,有的說是他的二太太變了心, 引狼入室,是情殺, 等等,反正說法很多呢。 」 這大家都是聽說過的。 吳志國立起身,哈哈笑: 「如果你們這樣瞎猜能猜出什麼結果,就說明你們也能猜到錢虎翼的死因。嗬嗬,睡覺吧,都什麼時候了,還猜什麼猜,明天司令來了就知道了。 」 就散夥了。此時已經凌晨一點多鍾。 三 第二天,太陽剛剛升起,籠罩在西湖水面上的霧煙尚未消散,張司令的黑色小車已經孤獨又招搖地顛簸在西湖岸邊。 張司令的家鄉在安徽歙縣,黃山腳下。他自幼聰慧過人,十八歲參加鄉試,考了個第一。年少得志,秀才呢。這使他的志向變得宏大而高遠。但橫空而來的辛亥革命打亂了他接通夢想的步伐,多年來一直不得志,不如意。心懷鴻鵠之志,卻一直混跡在燕雀之列,令他過多地感到人世的蒼涼,命運的多舛。直到日本佬把汪精衛當寶貝似的接進了南京城,他都已經年過半百、兩鬢白花花時,前途才開始明朗起來,做了錢虎翼的二把手:副司令。但這又是一種什麼樣的前途啊,一年前他回家鄉為母親送葬,被鄉人當眾潑了一瓢糞,氣惱之餘,他從勤務兵手上奪過槍,朝鄉人開了一槍。鄉人沒打死,只是腿上擦破了點皮肉,而自己的心卻死了。他知道,以後自己再不會回鄉,也更加堅定了一條路走到底的決心。所以,在前任錢虎翼慘遭滅門暗害,四起的風言把諸多同僚嚇得都不敢繼任的情形下,他凜然赴任,表現出了令人吃驚的勇氣和膽識。快一年了,他對自己的選擇沒有後悔,因為他已經別無選擇。現在,他想著昨天夜裡發生的一切,和在裘庄即將發生的一切,他同樣有一種別無選擇的感覺。 黑色小車沿湖而行,順道而駛。幾聲喇叭鳴響後,車子已停在牆高門寬、哨兵持槍對立的裘庄大門外。哨兵開門放行,此時才七點半鍾----絕對是第一時間!入內,迎面是一組青磚黛瓦的凸字形古式建築,大門是一道漂亮但不實用的鐵柵門,不高,也沒有防止攀援的刺頭,似乎可以隨便翻越。這里曾經就是裘家人明目張膽開窯子的地方,現在名牌上是軍官招待所,實際上也有點掛羊頭賣狗肉的意思。 車子緩緩開過軍官招待所前的大片空地,然後往右一拐,徑直往後院駛去。穿過一片竹林和一條狹長的林陰道,便是後院。上了林陰道,車里的張司令已看得見東西兩樓,待繞過一座雜草叢生的珊瑚假山和一架紫色藤蘿,又看見王田香恭敬地立正在西樓前。 剛才,王田香接到門口哨兵的通報,即恭候在此。在他身後,肅立著一個胯下掛著駁殼槍的哨兵。哨兵的身後,豎著一塊明顯是臨時立的木牌子,上書「軍事重地閑人莫入」八個大字。這些都是王田香在夜裡落實的。奇怪的是,張司令的司機也被列為閑人,當他隨司令准備往樓里走時,哨兵客氣地擋住了他。 哨兵說:「對不起,請在白線外等候。」 司機愣了一下,看地上確有一道新畫的白線,彎曲有度,把房子箍了個圈,像用來驅邪避災的咒符。 因為夜裡睡得遲,加之沒想到司令會這么早光臨,五個人都起得晚。顧小夢甚至在司令進樓後都還在床上躺著。司令如此之早來看望大家,讓各位都有些受寵若驚,真有一種天降大任的庄嚴性和緊迫感。後來當他們走出樓來,看到樓前肅立的哨兵和箍的白線,這種感覺又被放大、加強了一倍。他們出來是去吃早飯的,餐廳在前院招待所里。王田香像個主人似的,一路招呼著帶他們去。雖然夜裡沒睡好,但王田香的精神還是十足,臉上一直閃著足夠的神采,好像奉陪的是一群遠道而來的貴賓。這也給他們增加了那種庄嚴和貴重感,因為王田香一般是不做這種事的。 待大家離去,對面的東樓便溜過來兩個人,著便衣,攜工具箱,由張胖參謀領著,在樓里樓外、樓上樓下認真察看一番,好像是在檢查什麼線路。張司令是吃過早飯的,這會兒沒事,便隨著他們把樓里樓外看了個遍。 四 這是一棟典型的西式洋樓,二層半高,半層是閣樓,已經封了。 二樓有四個房間,鎖了一間,住了三間。看得出,金生火住的是走廊盡頭那間。這是一個小房間,只有七八個平米大,但設的是一張雙人床,看上去擠得很。它對門是廁所和洗漱房。隔壁住的是顧小夢和李寧玉,有兩張單人床,一對藤椅和一張寫字桌,是一間標準的客房。據說這里以前是錢虎翼的文房,撐在窗檯外的曬筆架至今都還在,或許還可以晾曬一些小東西。其對門也是一間客房,現在被鎖著。然後過去是樓梯,再過去則是一個東西拉通的大房間,現由吳志國住著。這個房間很豪華的,前面有通常的小陽台,後邊伸出去一個帶大理石廊柱和葡萄架的大曬台底下是車庫。幾年前,錢虎翼上任時,張司令曾陪他來此看過,當時房間里亂得很,地板被撬成一堆,大傢具四腳朝天,小家什東倒西歪,幾處牆面和天花板都被開了膛,破了肚,一派遭過重創的敗相。但他還是被它可以想見的闊氣和豪華震驚了:紫木地板,紅木傢具,鍍金銅床,歐式沙發,貴妃躺榻,水晶吊燈,釉面地磚……都是千金難買的玩藝。後來錢虎翼把它們修復了,他又來看,果然是好得很,比前面招待所里唯一的一套將軍房還要上檔次。正是這個房間一度誘惑過他,錢虎翼死後身邊人都勸他來這里住,他也動了心思。但猶豫再三,還是沒來。幾個月前,他差人把兩幢樓里能搬動的一些貴重物都搬到前面招待所里,有的秘藏了,有的布置到將軍套房裡,屋子則丟給招待所,令他們改造成客房,用來經營。 張司令所以要改造這兩棟樓,一來是閑置可惜了,二來是想把前院不堪的污穢事轉移到後院來,好避人耳目。應該說主意是不錯的,只是實施不了。要知道,前院的妓女們都是被那場著名的兇殺案嚇壞的,案發後她們中大多是來現場看了的。少數新來的雖說沒有親眼見過,但聽這個說那個講,耳膜都聽得起了繭。看的人覺得可怕,聽的人覺得更可怕。可怕互相傳染,惡性滋長,到後來人都談之色變。不談吧,也老在心裡吊著,晃悠著,搞得連大白天都沒一個人敢往後院來逛一逛。事情就發生在她們身邊,一切猶在眼前,死鬼的陰魂尚在竹林里徘徊不散,你卻叫她們來這邊做事,有客無客都要在一群死鬼中度過漫漫長夜,這無異於要她們的命!她們的身子是賤的,可以供人玩笑,名譽也是可以不要的,但命總是要的,不可以開玩笑的。 不來! 堅決不來! 寧願走人也不來! 就這樣,樓是改造好了,但人改造不好,而且短時間內看來也是難以改造好的。除非把這撥人都遣散了,換人。但這又談何容易,比招兵買馬都難呢。兵馬招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