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俞靜雅葉北城全文閱讀免費
邪惡總裁:愛至最深處
簡介:
二十八歲,她的生活仍然如一汪死水,認識的人專都說,有其母必有其女,屬娶誰都不能娶俞家的女兒。
直到那一晚——
她被陌生男人強行拽入車內,他火熱的氣息將她團團包圍,他說:「女人,幫幫我,我可以給你一切。」
一夜糾纏後,她消失不見,那抹留在昂貴車座上的痕跡,猶如一朵罌粟花。
滿城搜尋,他再度出現在她面前,他說:「俞靜雅,我可以給你一個家。」
然而,結婚後她才明白,她招惹的,是怎樣了不得的人物!
家我網路雲吧,我名字叫無敵二樓
『貳』 根鳥全文閱讀
根鳥
作者:曹文軒
內容簡介:
出走、流浪、瀟灑、浪漫……一個少年以夢為馬,帶著戀情的萌動和陌生的嚮往,奔向孤獨的森林,誘惑的河邊,苦難的山谷。作家曹文軒為成長一族插上神聖的幻想翅膀,掠向浪漫主義的敘述草原……
第一章 菊坡
1
整整一個上午過去了,根鳥連一隻麻雀都未能打到。
根鳥堅持著背著獵槍,拖著顯然已經很沉重的雙腿,擺出一副獵人的架勢,依然煞有介事地在林子里轉悠著,尋覓著。
那對長時間睜大著的眼睛,盡管現在還是顯得大大的,但目光實際上已經十分疲倦了。此刻,即使有什麼獵物出現在他的視野,他也未必能夠用目光將它發現和鎖定。他的行走,已經很機械,腳下被踩的厚厚的落葉,發出一陣陣單調而枯燥的聲響。
這座老林彷彿早已生命絕跡,不過就是一座空空的老林罷了。下午的陽光,倒是十分明亮。太陽在林子的上空,耀眼無比地懸掛著。陽光穿過樹葉的空隙照下來時,猶如利箭,一支一支地直刺陰晦的空間,又彷彿是巨大的天河,千瘡百孔,一股股金白色的流水正直瀉而下。
天空竟然沒有一隻飛鳥。整個世界彷彿已歸於沉寂。
根鳥想抬頭去望望天色,但未能如願,茂密的樹葉擋住了他的視野。他終於找到了一個較大的空隙,然後盡可能地仰起脖子,朝上方望去。本來就很高大的杉樹,此時顯得格外高大,一柱柱的,彷彿一直長到天庭里去了。陽光隨著樹葉在風中搖晃,像無數飄動的金箔,在閃閃爍爍。他忽然感到了一陣暈眩,把雙眼閉上了。然後,他把腦袋低垂下來。過了一陣,他才敢把眼睛睜開。他終於覺得自己已經疲倦得不能再走動了,只好順著一棵大樹的樹干,像突然抽去了骨頭一般,滑溜下去,癱坐在樹根下。
從遠處看,彷彿樹根下隨便扔了一堆衣服。
根鳥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老林依舊寂寞。風在梢頭走動,沙沙聲只是加重了寂寞。
根鳥似乎是被一股涼氣包圍而突然醒來的。他揉了揉雙眼,發現太陽已經大大地偏西了。他十分懊惱:難道今天要空手回去嗎?
十四歲的根鳥,今天是第一回獨自一人出來打獵。
他本來是帶了一個讓他興奮的願望走進這座老林的:我要以我的獵物,讓父親,讓整個菊坡人大吃一驚。早晨,他扛著獵槍走出菊坡時,一路上都能感受到人們的目光里含著驚奇、疑惑和善意的嘲笑。「根鳥,你是一個人去打獵嗎?」幾個比他要小的小孩,跟在他屁股後面追問。他沒有回頭瞧他們一眼,也沒有作出任何回答,依然往前走他的路—就像父親一樣,邁著獵人特有的步伐。
可是直到現在,他甚至連一根鳥的羽毛都沒有發現。
他立即從樹根下站了起來。他一定要在太陽落下去之前打到獵物,哪怕是一隻禿尾巴的、醜陋的母山雞!但他的步伐顯然不再是獵人的步伐了。獵人的步伐是輕盈的,從地面走過時,就彷彿是水一般的月光從地面滑過。獵人的步伐是敏捷的、機警的、不著痕跡的。此刻,他已失去了耐心,腳步快而混亂,落葉被踩得沙沙亂響,倒好像自己成了一個被追趕的獵物了。
有一陣,根鳥甚至忘記了自己是在尋覓獵物,只是在林子里漫無目標地走著。他的心思居然飄盪開去,想起了一些與打獵毫不相關的事情。疲軟的腳步,只是向這個世界訴說著,老林里有一顆生命在無力地移動。當根鳥終於想起自己是在尋覓獵物時,他看到了進一步偏西的太陽。於是,他預感到了今天的結局將是很無趣的。
但,根鳥依然堅持著他的尋覓。
當他的注意力將再一次因疲倦而渙散時,一道明亮的白光,忽然在他頭頂上如閃電一樣劃過,使他驚了一下。他抬頭望去,只見藍如湖水的天上,飛著一隻鷹——一隻白色的鷹。
老林因為這只鷹,而頓生活氣。
這是根鳥大半天來看到的惟一的動物。他的精神為之一振,雙目如挑掉燈花的油燈,刷地亮了。
鷹不是他的獵物,但它卻激活了他的神經。他因為它的翱翔,而渾身一下注滿了力量。
根鳥從未見過,甚至也從未聽說過鷹有白色的。因此,它的出現,還使根鳥感到了一份詭秘,甚至是輕微的恐怖。它的出現,又似乎是非常突然的,並不是由遠而近的,就在那一瞬間,毫無緣由地就從虛空中出現了。根鳥覺得這座老林更加幽深與荒古。他心中有了想回轉的意思。但這點意思又一下子不能確定起來,因為那隻鷹很讓他心動與迷惑。
鷹在天空下展著雙翅,像一張巨大的白紙在空氣中飄盪,又像是一片孤獨的白雲在飄移。陽光灑在它的背上,使它鑲了一道耀眼而高貴的金邊。有一陣,它飛得很低,低得使根鳥清晰地看到了那些在氣流中掀動著的柔軟的羽毛。
鷹牽引著根鳥。當它忽然滑向天空的一側,被林子擋住身影時,根鳥甚至感到了一種空虛。他用目光去竭力尋找著,希望能夠再次看到它。它合著他的希望,像一隻風箏得了好的風力,又慢慢地升浮到他的頭頂。這使他感到了一種失而復得的喜悅。
鷹將根鳥牽引到了林間的一個湖泊的邊上。
一直被樹林不住地遮擋住視線的根鳥,頓覺豁然開朗。
那湖泊水平如鏡,倒映著天空與岸邊的白楊樹。空氣因為它,而變得濕潤。根鳥感到了一種愜意的涼爽。這時,他看到了倒映在湖泊中的鷹。它在天空中盤旋,使根鳥產生一種錯覺:鷹在水中。當有微風吹皺湖水時,那白色變成虛幻的一團,彷彿綠水中漫散著白色。等風去水靜,那模糊的白色,又變成了一隻輪廓清晰的鷹。
這鷹就一直飛翔在根鳥的視野里,彷彿有一根線連接著根鳥,使它不能遠去。
鷹忽高忽低地飛了一陣,終於落在湖邊一棵枯死的老樹上。它慢慢地收攏著翅膀。它一動不動地立在一根褐色的樹枝上,腦袋微微向著天空。
這是一副神鳥的樣子。
根鳥在草地上坐下,就一直看著它。他覺得這只鷹好奇怪:它為什麼總在我的頭頂上飛翔呢?當他終於想起他是被鷹所牽引、是他自己來到了湖邊時,他對自己有點生氣了:你還兩手空空呢!這時,他希望那隻鷹是一隻野雞,或是一隻其他什麼可以作為獵物的鳥。他下意識地端起槍,將槍口對准了鷹。
鷹似乎看到了他的槍口,但,它卻動也不動。
根鳥有點惱火了:這鷹也太不將他放在眼裡了。有那麼一瞬間,他真想扣動扳機,即使不對准它,也可以至少嚇唬它一下。他甚至想到了咣的一聲槍響之後那鷹失魂落魄地飛逃時的樣子—那樣子全無一點鷹的神氣。
根鳥決心不再去關心這只鷹。他拎著槍,站了起來。他要沿著湖邊走過去,看一看他能否在湖邊的草叢與灌木叢里碰到運氣。令人不可思議的是,當他走出去一段路後,那隻鷹從枯枝上起飛,又飛臨到他的視野里。這使根鳥心生一個讓他心驚肉跳的疑惑:這鷹莫不是將我看成了它的獵物?他的眼前便出現鷹從天空俯沖而下捕捉草地上的野兔或者是捕捉水中大魚的情景:那兔子企圖逃跑,但最終也未能逃脫得了鷹的利爪而被壓住、被拖向天空,那魚在空中甩著尾巴,抖下一片水珠……想到此,根鳥既感到這只鷹的可笑,同時還有對鷹敢於蔑視他的憤怒,當然還夾雜著一絲獨自一人被一隻巨鷹所盯上的恐懼。
鷹並沒有俯沖下來,只是在他的視野里作了長時間的飛翔之後,漂亮地斜滑而下,落在根鳥面前的一個長滿青草的土丘上。
根鳥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這只鷹了:它像清寒的春風中的最後一團晶瑩的雪;它的脖子強勁有力,脖子上的一圈淡紫的羽毛在陽光下閃著金屬一般的亮光,顯出一番王者氣派;當它的腦袋微微低垂時,它的嘴,像一枚懸掛在海洋中的黑色魚鉤;它的兩條腿猶如兩根粗細適當的鋼筋,它們撐起了一個矯健的形象。
根鳥最後看到了鷹的眼睛。像所有鷹的眼睛一樣,那裡頭有一種令人不寒而慄的凶惡。
他再一次舉起了槍,將槍口對准了它。他的心中確實有槍殺它的慾望,但他遲遲沒有扣動扳機,因為他仍不想將鷹當成他的獵物。「這該死的鷹,還不快走!」他收起了槍,但他隨即大叫了一聲。
鷹並未因為他的恐嚇而飛起,依然立於土丘之上。
根鳥轉過身,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剩下的時間實在不多了,他必須抓緊。他不能空手而歸。他帶著一種僥幸心理:也許就在天黑之前,會突然碰到獵物。隨著太陽的西移,天氣格外清涼。根鳥將槍背在肩上,並且聳了聳肩,重新振作起來。他感覺到自己又能夠聚精會神了。
他忘記了那隻鷹。
天光漸漸暗淡,湖水的顏色漸漸變深,梢頭的風也漸漸變得有力。遠山傳來了陰森森的狼嚎聲。
幾乎就要完全失望的根鳥,終於發現距離他五十米遠的一塊岩石上蹲著一隻兔子。那兔子的顏色幾乎與岩石無法分辨,但還是被根鳥那雙渴望與機警的眼睛看到了。這也許是今天惟一的機會了,根鳥必須小心翼翼,不要讓這惟一的機會丟失掉。他蹲下來,然後葡匐在草叢里,慢慢地朝岩石爬去。
他必須要在最有效的距離內扣動扳機。
那隻兔子自以為任何人也無法發現它,蹲在岩石上朝天空作一種可笑的觀望,然後用雙爪反復地給自己洗臉。洗了一陣,還歪著腦袋朝水中的影子看了看。它彷彿看到了自己的同類,做出一種要撲下去與其嬉鬧的姿勢。
根鳥停止爬行,慢慢支撐起身體。他找到了一種最佳的姿勢之後,將槍管一點一點地抬起,對准了那隻兔子。他沒有立即開槍,而是很耐心地瞄準著,惟恐失誤。他終於認為他的姿勢與槍口的高度都已達到最可靠的程度,將手指放到扳機上。這時,他能聽見的,只有撲通撲通的心跳。他的手有點發顫,但還是牢牢地托住了槍托,扣動扳機的手也在逐漸施加壓力。正當他就要扣動扳機時,那隻鷹忽然如幽靈一般又出現了,並且如一塊銀色的鐵皮一般,從空中直削下來。那隻兔子一驚,吱的一聲驚叫,隨即躍起,跳進草叢里倉惶逃竄了。
根鳥氣急敗壞,把本來對准兔子的槍口對准了鷹。
鷹居然落下了,就落在那隻兔子剛才蹲著的那塊岩石上,並且將腦袋對著草叢中的根鳥。
根鳥看了一眼天色,知道今天的結果已不可能再改變了,不禁怒火中燒,突然站起身來,將槍口牢牢地對准了那隻鷹,隨著一聲「這可惡的鷹」,扣動了扳機。
一聲震耳欲聾的槍響之後,是一團藍色的火花。那鷹猛烈震動了一下,搖晃著倒在岩石上。
根鳥摸了摸發燙的槍管,望著岩石上的鷹:它既像一堆水沫,又像是一塊被風鼓動著的白布。他忽然覺得心裡有點難過,但在嘴中說:「這不能怪我,是你自找的!」
太陽已躲到林子的背後去了,余輝從西方反射,將天空變成金紅色。
根鳥將槍背到肩上。他得回轉了,他必須得回轉了。他最後瞥了一眼那隻被風吹開羽毛的鷹,轉過身去。這時,他聽到身後有沙沙聲,掉轉頭一看,只見那隻鷹正竭盡全力拍打著翅膀,並掙扎著將腦袋抬起來。黃昏前的片刻,反而可能是一天里最明亮的片刻。根鳥清清楚楚地看到鷹的目光里似乎有一種哀戚的呼喚,並且這種呼喚就是沖著他的。他猶豫著。
而就在他猶豫的這陣子,那鷹就一直用那對使人心靈感到震顫的目光望著他。他在它目光的呼喚下,一步一步地走向它。
當他終於走到它身邊時,它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隨即,腦袋像藤蔓枯萎了的絲瓜垂落了下去。他頓生一股悲哀之情,彎下腰去,用雙手將那隻鷹捧起。這時,他突然發現鷹的腿上用一根紅頭繩縛了一個布條。他取下布條,無意中發現那布條上竟然寫著字:
我叫紫煙。我到懸崖上採花,掉在了峽谷里。也許只有這只白色的鷹,能夠把這個消息告訴人們。它一直就在我身邊呆著。現在我讓它飛上天空。我十三歲,我要回家!救救我,救救我,救救紫煙!
根鳥輕輕放下那隻鷹,用手撫摸了一陣純潔而松軟的羽毛,向它深深鞠了一躬,轉身朝家走去。
2
根鳥感覺到這是一個女孩的名字。菊坡沒有叫這個名字的女孩,根鳥也從未聽說過這個名字。
父親說:「只能到菊坡以外的林子去打聽誰家丟了一個叫紫煙的女孩兒。」
當天晚上,根鳥父子倆就提著小馬燈離開了菊坡,一路打
聽下去。可是走了許多地方,直到天亮,也未能打聽到誰家丟了孩子,甚至誰也沒有聽說過有個女孩叫紫煙。
天快亮時,根鳥父子倆拖著疲倦不堪的身子,又回到了菊坡。
根鳥一覺睡到了下午太陽即將落山。他坐在門檻上,掏出口袋裡的那根布條,默默地看著。
布條上的字歪歪扭扭的,彷彿寫字的人當時在顫抖著手。
根鳥猜測,那是用樹枝蘸著一種草汁寫的。他覺得這是一件確實發生了的事情。他在反復看了布條上的字之後,將布條放回口袋,走出院子,走到村前的大路口。他希望能看到一些從遠方而來的過路的陌生人。他要向他們打聽有沒有聽說過有一個叫紫煙的女孩。
大路空空,偶爾走過一個人,也是他所認識的菊坡人,或是與菊坡鄰近的外村人。
根鳥又跑到大河邊上。他要大聲問任何一條過路的船:「你們聽說過有一個叫紫煙的女孩嗎?」然而大河也是空空的,只有無聲向前流動的河水。
根鳥的身後是一架正在轉動的風車,永遠的吱吱呀呀的聲音,使他覺得永遠也不能得到一個他所希望的回答。他大概只能在心裡揣著一個謎團,而無望地走動在菊坡,直到將它漸漸淡忘。
眼下,已進入秋天,菊坡這地方到處開放著菊花。黃的、紅的、藍的、白的,五顏六色、形狀各異的菊花或一片片,或一叢叢,或三兩株,空氣里滿是它的香氣。這是菊坡最讓人迷戀的季節。在這樣一個季節里,根鳥照理應是歡樂的。但現在的根鳥無法歡樂。他的眼前總是那隻神秘的鷹和那個令人心情不安的布條。他既不能看到四處開放著的菊花,也聞不到它們的香氣。他顯得有點呆頭呆腦的。
天色漸晚,坡上的老牛在呼喚遠走的牛犢回到它的身邊。
在大河中央游著的鴨子,也在向岸邊的鴨欄慢慢游來。從村裡傳來大人呼喚小孩歸家的聲音。竹林里,飛來許多准備歇宿的麻雀,唧唧喳喳的喧鬧,意味著不久就是它們宿眠後的鴉雀無聲。河那邊的景色漸漸變得虛幻,村裡的炊煙也漸漸在暗淡下來的天色中,不易被覺察了。
根鳥想著峽谷中那個叫紫煙的小女孩:有人救了她嗎?
怕是還沒有。她不能回家,她只能獨自一人呆在峽谷里。對她來說,夜晚實在太可怕了。
夜裡,根鳥無法入睡。他穿上衣服,緊縮著有點怕涼的身子,走出院門。他在門檻上坐下,望著似乎很荒涼的天空。幾顆涼絲絲的星星在朦朧中閃爍,向他訴說著遙遠與孤寂。門前水溝邊的蘆葦叢里,一兩只螢火蟲,發著微弱的亮光。夏天已去,它們還在勉強地堅持著。但變得淡而無力的亮光在告訴人,它們不會再堅持多久了。小山那邊是一片草地,大概是牧羊人無法忍受這夜的清靜與寂寞,在哼唱著。那單調的聲音被拉得很長,似有似無地傳過來。聲音是潮濕的。
夜晚的菊坡,讓人多愁。
父親的咳嗽聲響在他的身後。
「夜深了,睡覺吧。」父親說。
根鳥依然坐著。
「這事情不一定是真的。」
「是真的。」
「你怎麼知道就是真的?」
「我知道它是真的。」
「就不會是一個小孩使壞主意,耍好心的人?」
「不是。」
「我打了這么多年獵,也沒有看到過一隻白色的鷹。」
「可我看到了。就是一隻白色的鷹。」
「就算是真的,又能怎麼辦?」
「……」
「她家裡的人,總會搭救她的。」
「她家裡的人,不知道她掉進了峽谷里。」
「你怎麼知道的?」
「我知道。」
「再說,這孩子也不知是什麼時候就掉進峽谷了。不一定活著了。」
「她還活著。」
「這是你心裡想的。」
「她肯定還活著。」
「活著又能怎麼樣?誰知道那個峽谷在什麼地方?」
「總會找到的。」
「天涼了,進屋吧。」
「明天,我去縣城。」
「縣城裡也沒有峽谷。」
「我去看看城裡有沒有尋人啟事。誰家丟了人,都在城裡貼尋人啟事。城裡人來人往的,消息傳得快。」
第二天一早,根鳥就去了三十里外的縣城。
根鳥都有兩年不來縣城了。
街上跑著馬車、人力車、自行車,一街的鈴聲。街兩側,是大大小小的商店、客棧與飯鋪,還有許多手工藝人擺的攤子。
雖是一個小城,倒也繁華與熱鬧。
根鳥無心去觀望這一切。進了城門之後,他就一路靠著街邊走,眼睛直往牆上瞧,看有沒有尋人啟事。倒是不斷地能看到一些尋人啟事,但十有八九,都是尋找一些因精神不正常而走失了的人,而其中又以老年人居多。
根鳥很執著,走完一條街,又再走一條,走了豎街又走橫街。不管那些是早已貼上去的或是剛剛貼上去的,也不管是不是尋人啟事,只要是張紙,根鳥都要走向前去看一看。人們都很忙,又各有各的事,誰也沒有去注意這個行為怪異的少年。
中午,根鳥走不動了,就在一棵梧桐樹下坐下來,然後掏出早晨從家裡帶來的一個大紅薯咔嚓咔嚓啃起來。他的目光顯得有點呆滯。這是一個身體疲倦且又被一團心思所糾纏的人所有的目光。啃完紅薯,他疲乏地睡著了。不知睡了多久,
他在睡夢里隱約覺得頭頂上方有一種枯葉被風所吹之後發出的聲音。他微微睜開眼睛,就著梧桐樹干,仰起脖子,朝上方望去。這時,他看到了梧桐樹幹上貼著的一張紙,正在風中掀動著一角。他起初只是不抱任何希望而獃獃地看著,但隨即跳起,將臉幾乎貼到那張紙上看起來:
七月十日,十三歲的小女早晨出門,從此就不見歸來。小女扎一根小辮,長一尺有餘,身著紫色上衣、湖藍色褲子,圓口鞋,紅底黃花。有一虎牙,左耳有一耳環。有知下落者,盼聯系,當以重金致謝。蘭樓鎮 朱長水
根鳥一把將這張尋人啟事揭下,隨即向人打聽去蘭樓鎮的路。
在去蘭樓的路上,根鳥一直腳步匆匆。
「我說這事不是假的。」他為自己在父親面前堅持住了自己的看法而感到高興。「我差一點就和父親一樣那麼去想。」
他為這種僥幸,而感到猶如被涼水潑澆了一般,不禁全身激靈了一下。「就是她,就是紫煙,十三歲……」他想撒腿跑起來,
但已跑不動了,「她還活著,她會活著的,峽谷里有的是充飢的果子……」
他從口袋裡掏出了那根布條,布條隨即在風中飄動起來。
傍晚,根鳥來到了蘭樓。
根鳥打開那張尋人啟事給人看,隨即就有人將他帶到鎮西頭一個院子的門口。
「朱長水,有人找。」那個將根鳥領到此處的人敲了敲院門說。
院門打開了。
「我就是朱長水,誰找?」
「我。」根鳥連忙說,「大叔,你家是不是丟了一個十三歲的女孩?」
「是的。」
「我知道她在哪兒。」
「在哪兒?」
「在峽谷里。她去採花,掉到峽谷里去了。」根鳥將那根布
條遞給那個叫朱長水的漢子。
朱長水看完條子,笑了:「我的小女兒已經找到了,但不是從什麼峽谷里找到的。她是在棉花地里,被摘棉花的人發現的。」
不知為什麼,根鳥突然感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失望。他的手一松,那張失掉意義的尋人啟事飄落到地上。
「這個掉進峽谷的女孩肯定不是我的小女兒。我的小女兒也不叫紫煙,叫秀雲。」
門外,忽然響起雜亂的腳步聲。
「這幫小兔崽子,又欺負我家秀雲了。」
朱長水正說著,一個小女孩氣喘吁吁跑到了院門口。她用手指指巷子,但沒有語言,只是在嘴裡嗚嚕著,意思是說,有人在追她。朱長水走到院門口,隨即,雜亂的腳步聲遠走了。
「是個啞巴。」根鳥在心中說。
啞巴見到了一個陌生人,躲到門後,然後慢慢將臉探出來,朝根鳥傻笑著。笑著笑著,從長了兩顆虎牙的嘴裡流出一大串口水來。
「還是一個傻子。」根鳥走出朱家的院子,走進巷子里。
身後傳來一聲:「謝謝你,孩子!」
根鳥回到菊坡,差不多已經是半夜了。
父親一直守候在村口。他看到根鳥搖搖晃晃地走過來,沒有迎上去,而是依舊蹲在那兒抽煙。猩紅的火光一明一滅,在告訴根鳥,父親一直在等他。
根鳥吃力地走到父親的面前。
父親讓他走在前頭,然後一聲不響地跟著。
回到家中,父親去給根鳥熱了飯菜。
根鳥並不想吃東西,只是有氣無力地用筷子在飯碗里撥弄著。
父親說:「別去找了,沒有的事。」
筷子從根鳥的手中滑落到地上。他趴在桌上睡著了。
根鳥醒來時,已是次日的正午時分。
根鳥問父親:「菊坡的四周都有哪些峽谷?」
父親回答道:「這些峽谷我都知道。菊坡四周沒有太高的山,峽谷也不深,一個人即使不小心掉下去,也是能夠爬上來的。最深的峽谷,是薔薇谷,在東邊。」
根鳥朝門外走去。
「你又去哪兒?」
「薔薇谷。」
「你不會有結果的。我打了幾十年的獵,就從未見到過這一帶有白色的鷹。我已經向村裡年歲最大的人打聽過,他們也從未聽說過有白色的鷹。」
根鳥猶豫地站住了。
「我總覺得那鷹有點怪。」
「可它確實是一隻鷹。」
「誰知道它是從哪兒飛來的呢?」
根鳥又朝東走去了。
「這孩子,死心眼!」父親嘆息了一聲。
根鳥走到了薔薇谷。他站在山頂上,往下一看,只見滿山谷長著薔薇,彷彿是堆了滿滿一峽谷紅粉的顏色。他往下扔了一塊石頭。他從很快就聽到的回聲判斷出這個所謂的最深的峽谷,其深度也是很有限的。他在山頂上坐下了。有一陣,他居然忘了那個叫紫煙的女孩,而只把心思放在那滿山谷的薔薇上。
濃烈的薔薇香,幾乎使他要昏昏欲睡了。
從峽谷的底部飛起一隻鷹,但那鷹是褐色的,就是那種司空見慣的鷹。
根鳥靜靜地等待著,等待著能有一隻白色的鷹從峽谷里飛起來,或者是有一隻白色的鷹從天空中落到峽谷里。當然,這是永遠也不可能的,菊坡這一帶確實沒有白色的鷹。
根鳥打算回家了。但就當他轉身要離開時,心裡忽起了一種呼喚的慾望。他先是聲音不大地呼喚著:「紫煙——」聲音微微有點顫抖,還帶了少許羞澀。但,後來聲音越喊越大,最後竟然大到滿山谷在回響:「紫——煙——」
有時,他還大聲地向下面問道:「紫煙,你聽見了嗎?有人來救你啦?你在哪兒呀?」
他馬上就要離去了。他用盡全身力氣,作最後的呼喊,這呼喊一半是出於為了救出那個叫紫煙的女孩,一半則僅僅是因為他想對著這片群山大喊大叫。他太想大喊大叫了。他覺得心裡憋得慌。
根鳥突然栽倒在山頂上。
一個滿臉胡茬的漢子氣呼呼地站在那裡。
暈眩了一陣的根鳥終於看清了這漢子的面孔:「你……你為什麼打我?」
「你這小兔崽子,你在招狼嗎?我在那邊的林子里捕鳥,你知道嗎?你把鳥全部驚飛了!」
根鳥覺得鼻子底下濕漉漉的,用手擦了一下,發現手被血染紅了。
「滾!」那漢子道。
根鳥爬起來。
「滾!」那漢子一指山下。
根鳥向山下走去。他估計離那個漢子已有了一段距離了,又突然地大喊起來:「紫——煙——」一邊叫著,一邊向山下撒丫子猛跑。
『叄』 總裁的替身前妻全文免費閱讀526什麼時候出
龍承天說歐洲一個情報組織abc的負責人,他擁有媲美第一恐怖組織的情報網,有自己的衛星,自己的聯絡工具,核心利益來自販賣情報牟取暴利,暗殺是abc旗下另外一個分支,這個情報組織亦正亦邪,沒什麼自己的原則,能為各國政府提供情報換取利益,機會。也能為黑暗世界提供情報,只要有錢,有委託,這個情報組織就會受理,情報不管大小,收價不菲。
信息永遠走在世界最前端,情報組織雖然軍火,戰斗實力,經濟實力都遠遠不如第一恐怖組織和黑手黨,甚至不如龍門,卻占著一個很重要的地位。
葉寧遠沒有正式成為第一恐怖組織的首領之前說掌管信息和情報的,卡卡沒有上任之前,也說情報部門的,不管哪一個組織,情報都說非常重要的。
葉寧遠和卡卡都非常重視。
如果信息不對稱,他們會有很多的麻煩,如果信息正確可靠,他們會省去很多人力財力和物力。
abc和第一恐怖組織的情報網曾經有過沖突,所以卡卡認識龍承天,就算不曾有過交集,他也會認識龍承天,因為無雙喜歡龍承天。
然則,無雙追了龍承天一年,可惜的說,她錯手把龍承天的未婚妻朱麗葉槍殺,龍承天恨她入骨,為了報復無雙,曾經多次找過黑手黨的麻煩。
最嚴重的一次曾讓黑手黨損失了核心鑽石加工廠,損失近百億歐元,惹惱了墨遙,他以牙還牙,也整垮了龍承天在美國分堂,雙方都鬧得很僵硬。
因為這件事,無雙和龍承天的關系一度惡化,直到最近才有所好轉,原因說無雙找卡卡當做戲,刺激龍承天,這件事小白和墨遙他們幾個人都知道。
周暮寒蹙眉,看了卡卡一眼,眸光掠過一抹精明,「黑手黨的事你都忙不過來,還有空幫龍承天殺人,他把你當殺人工具了?」
得罪黑手黨的人都不見得無雙會動手,這龍承天真有這么大魅力?
無雙嫵媚一笑,風礀萬千,優雅地舀過卡卡處理好的早餐小口小口地吃,一邊抽空回答,「正好我有空就跑一趟了,好久沒動手了,怕生疏啊。」
玄武等人相視一眼,不做聲。
卡卡面帶微笑吃早餐,周暮寒道,「無雙,龍承天這小子心地不好,擺明利用你,他做每件事都有自己的目的,你別太陷進去,你會吃虧的。」
無雙戳了戳這一旁吃早餐的卡卡,「暮寒說我會吃虧。」
卡卡淡定微笑,「你不會。」
無雙什麼都吃,就是不吃虧,這世上能讓她吃虧的人還沒出現過,他一點都不擔心無雙會吃虧,龍承天想玩,他隨時奉陪到底,無需無雙煩惱。
「你聽見了,他說不會。」
周暮寒眸光掠過一抹笑意,似笑非笑地看著無雙,「你殺了朱麗葉,龍承天恨死你,怎麼可能給好臉色,突然示好一定有目的,你身邊就沒男人了嗎?怎麼偏看上他,那傢伙有什麼好的,比樣貌比不過你家小白,比才能也比不過你家卡卡,憑什麼啊。」
朱雀等人非常贊同周暮寒的話,比才能真的沒幾個能比得上楚南楓,當然,上一任第一恐怖組織領導她葉寧遠除外,非人類不在比較之內。
「憑我高興。」無雙理所當然地回答,嫌棄地把喝了兩口牛奶,卡卡看了她一眼,說道,「把牛奶喝光,你多久沒吃早餐了?」
「難喝死了。」無雙嫌棄地盯著牛奶一眼,卻聽話地一飲而盡,把一杯牛奶都喝光了,周暮寒暗忖,這世上只需一個表情就能讓無雙屈服的人也只有卡卡了。
白虎疑惑了很久,忍不住問,「無雙小姐,菲爾德哪兒惹到龍承天,為什麼要殺了他?」
這個問題玄武、青龍和朱雀等人也非常的好奇。
他們簡單地查過資料,龍承天和菲爾德沒什麼過節,道上最近很太平,沒聽到什麼風聲,再說賭王和abc的人能有什麼交集,就算有也說私人恩怨。
周暮寒對這個不感興趣,卡卡更不感興趣,無雙挑眉,笑容溫軟,紫眸流光溢彩,風華流轉,顧盼間魅力四射,音色柔和如三月春風,卻無端,透出一股詭異的霸氣,「殺人需要理由嗎?」
卡卡微笑,這就是不羈叛逆的無雙,骨子裡有一種難訓的野性,什麼都不放在眼裡,殺人這種小事,她從來不會過問原因。
白虎等人被她的目光看得出神,紛紛搖頭,不敢再說,心中都暗忖,這女人好沒血性。
殺人,需要理由嗎?
這么風輕雲淡的話從一名年輕美麗的女子口中說出,說不出的詭異,特別說她的笑容,渀佛三月桃花盡開,落英繽紛,柔如綢緞。
短短的幾分鍾,他們徹底了解這名黑手黨領導的脾性。
其腹黑和狡詐絕對和卡卡有的一拼。
青龍突然覺得,其實這位無雙小姐和楚南楓更相配。
周暮寒淡淡說道,「殺人說不需要理由,只不過無雙,真心奉勸你一句,不要和龍承天玩感情,我真怕你會受傷,他不會這么快就忘記你曾經做過的事,他會報復你,他知道你喜歡他,你會遍體鱗傷的。」
墨無雙挑眉,但笑不語。
沒有人知道她來殺菲爾德的真正原因說什麼,她也不打算告訴任何人。
「對了,布魯諾呢,不在總部呀?」布魯諾說傑森的兒子,和周暮寒同齡,無雙和他們幾人的關系都很好。
卡卡說道,「他去中東了,過些日子才能回來。」
「中東最近不太平啊。」無雙眯著眼睛一笑,湊近卡卡,「你想不想去?」
卡卡挑眉,目光寵溺,「嫌日子太悶了?找刺激?」
「那你去不去?」
朱雀一聽慌忙說道,「南楓,中東那邊有布魯諾就好,你去做什麼,再說,嘉琪快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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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鳳軍從城裡回來時,天色將晚。但他沒有直接回家,而是繞道走向村子的後山。
這個時候,火紅的夕陽已漸漸沒入山後,天角零散著的雲朵,漾著金色的晚霞隨風飄逸在空中,如仙女般的舞姿讓人絢目,溢彩斑瀾。天與山頂相接處抹出一片金黃,映著天角,輔滿山頂。
三兩頭正待歸圈的牛馬,在主人的牽引下,正好慢行在布滿霞光的金色山頂之上,幾聲歡鳴與駿啼,似樂似歌般的傳向正陶醉在金色浪漫之中的天穹。一隻蒼鷹象是受到驚擾亦或是也想出來感受這如此黃昏美景,竄出樹林,直沖雲宵,盤旋在亮麗的高空中,漸漸地消失在雲層之中。村落里炊煙已經裊裊升起,漾著金色的身姿留戀地隨著風兒漸漸地消失在空中
他慢步行上山頂,在一棵微垂的大柳樹下停住了腳步。
樹枝擋住了漸去的霞光,但樹影斑駁中,依然稀落著點點的光彩。山草尚未衰痿,落葉只有片片的散落。
他的身前有一座新墳,上面應可見新填不久的土,這是他去城裡之前填上去的,而此時有些淘氣的山草卻在這上……
『陸』 曹文軒《薔薇谷》全文
她平靜地走向懸崖……
末春,薔薇花開了,紅的、白的、黃的、深紫的、粉紅的,花光燦爛,映照著峽谷。剛經一場春雨,花瓣上還沾著亮晶晶的水珠,濕潤的香氣,從峽谷里裊裊升起,在空氣里流動著。
太陽漸漸西沉,在幽暗的遠山背後,它向天空噴射出無數光束,猶如黃金號角在天邊齊鳴。後來,它終於沉沒了,橘紅的流霞染紅了整個薔薇谷。幾只投林的倦鳥在霞光里扇動著翅膀,樣子剪紙似的。近處的山頂上,幾只覓食的狐狸,也正返回溝壑間的巢穴。
霞光漸淡,天地間漸轉成灰白色。寂寞的山風,已輕輕地吹來。
她垂下眼簾,只聽見風聲在耳邊流過……
一個老人沉重的咳嗽聲阻止了她的行動。她回過頭來,見老人在暮色里站著。她看不清他的臉,但能感覺到他的目光——一對真正的老人的目光。
「要跳,到別處跳去,別弄臟了我的這片薔薇!」老人只說了一句。
她哭了,哭得很文靜,含著溫柔的憂郁。她用令人愛憐的目光一直望著老人。她感覺到老人在用目光呼喚她:「跟著我。」
老人轉身走了,她跟著。他們之間被一根無形的線一拉一扯地牽著,走向峽谷。
幽靜的小徑穿過薔薇叢,一間茅屋出現在月下。老人不回頭,推門進去,不一會兒,油燈亮了,老人的身影變得像一張十分巨大的船帆,投在牆壁上。
她走進陰暗而溫暖的小屋,坐在凳子上。她雙手合抱,安靜地放在胸前。她的眼睛一直跟隨著老人。她的神態很像是一隻翅膀還很嬌嫩的雛鴿,迷途了,被收留它的主人用柔和的燈光照著。
老人在她面前的小桌上擺上吃的,就去裡屋支鋪。支好了,老人抱來被子,又把身上披著的棉衣脫下加在被子上,對她說:「夜裡,有風從山谷那頭來,涼。」
他走出茅屋,坐到一塊岩石上,煙鍋一紅一紅地亮,彷彿夜在喘息。
深夜,她聽見了山風從靜靜的薔薇谷流過的聲音。風聲里,舒緩地響起老人的歌聲。那歌沒有唱詞,只是一種調子,在寂寥的山谷里,像湖上的水波,往漫無盡頭的遠方慢慢地盪開去……
她給老人披上衣服,在他身邊坐下。
夜,一切寧息著。金黃色的淡月,照著薔薇谷,照著影影綽綽的遠山。煙樹里,幾聲山鳥含糊不清的啼聲,襯出一番空虛,一番 惆悵。
「你從哪兒來?」
「那邊的城。」
「出來幾天啦?」
「從昨天晚上走到今天晚上。」
「為什麼想從那兒跳下去呢?」
「……」
「我也曾想在那裡跳下去過,那是二十一年前。」
「你嗎?」
「我。」
「為什麼?」
「不為什麼。後來,我看見這個薔薇谷,看見那片花,我在岩石上坐到天亮,在這里留下了。」
她托著下巴,望著純凈的天空。
老人又唱起來,一個音符與另一個音符之間的距離拉得很長,好似一輛沉重的馬車從這個驛站到另一個驛站,充滿著艱難……
她把一切都告訴了老人——
她很愛她的爸爸。
爸爸曾擔任過一家樂團的首席指揮。那時,她還小,常和媽媽去參加由爸爸指揮的音樂會。爸爸穿一身黑色的禮服,頭發閃閃發亮。爸爸的體態和動作十分動人。鋼琴、提琴、黑管和長笛……一切樂器隨著他的暗示、召喚和交流,奏出各種奇妙無比的聲音。樂聲在大廳里盤旋翻舞著,忽高忽低,忽快忽慢。一會兒,聲音像一隻黑色的燕子在靜寂的空中優美地滑動;一會兒,聲音像鍍了金子一般,一片光明燦爛,滿世界金澤閃閃;一會兒,聲音暗下去,像夜空下的遠處有一眼清泉一滴一滴地跌落在松間的黑潭裡;一會兒又像星空下的荒野上有萬馬奔騰。音樂魔力無邊。她有時覺得渾身熱烘烘的,嚷嚷著要媽媽給她脫去毛衣,可一會兒,又覺得涼陰陰的,彷彿走在涼氣逼人的濃陰下,禁不住要往媽媽懷里鑽。神奇的音樂竟然喚起她各種各樣的聯想:毛茸茸的酸杏子、藍晶晶的冰凌凌、嬌嫩的六角形雪花、山坡上有座紅色的小房子、六樓陽台上飄下了一條蔚藍色的紗巾……
謝幕了,爸爸抬起頭來,張開雙臂。
她喜歡去聽爸爸指揮的音樂會。
可是,在她十歲那年,爸爸卻被指認為「犯了錯誤」,一夜之間被解職了。
爸爸呆在家裡一年,閉門不出,眼見著家中生活再也無法維持了,靠朋友的關系,做了一家毛筆廠的推銷員。爸爸背著兩大包毛筆,一出去就幾十天。他走到很遠很遠的地方,把毛筆賣給那些小商店。而大多時候,他是直接跑到小學校里,把毛筆兜售給那些正在上大字課的孩子們。他把毛筆攤在一塊布上,蹲在學校門口,耐心地等待生意。她跟爸爸出去過一次,爸爸實在是太辛苦了。坐車坐船,有時還要十幾里十幾里地步行。餓了,跟人家要碗水喝,吃點干糧。走到哪裡算哪裡,天黑了,就跟人家借宿,或是在灶房裡,或者是磨坊里。爸爸到處跟人家說好話。一天夜裡,因為沒有借到宿,他們露宿在人家屋檐下。月光清淡地照著,天很涼,他們都睡不著。爸爸問她:「想媽媽嗎?」她問爸爸:「你呢?」爸爸把她的頭攏到懷里,一遍又一遍地撫摸著她的頭發。她知道,這個世界上如果沒有媽媽,爸爸也許就不想活了。爸爸說:「我們把這次掙的錢,給你媽買件好看的毛衣,好嗎?」她點點頭。
一年又一年,爸爸出去,回來;回來,出去……
爸爸又背著兩個沉重的大包出去了。一天晚上,她到同學家溫課,夜裡回來時,她感到有點冷,想和媽媽睡一床。推開媽媽的房門,拉亮燈,眼前的情景立即使她捂上了雙眼:床上,媽媽正睡在一個陌生的男人懷里!
她跑出家門,在空洞的夜街上發瘋似地跑,最後跑到城外的小河邊,抱著一棵梧桐樹跌坐在地上。坐到天亮,又坐到天黑。
爸爸回來了。
她望著爸爸,爸爸老了:那頭黑亮的頭發變得枯澀,並且摻雜著白發;背也駝了,由於長期在一側肩上背包,肩傾斜著,那樣子總像一條側身沉在水中的帆船;一雙靈活的、富有魔力的手,變得粗糙、僵硬、沒有一絲靈氣,並且有一道道被野風吹出的皺紋和裂口;那雙充滿情感的像黑夜間兩星燭光的眼睛,變得灰濛蒙的,像長了翳。
她讓自己笑起來,並撒歡:「爸爸!」
爸爸坐在沙發上,目光顯得有點呆滯。
「我和媽媽真想你。」她說了很多媽媽想念爸爸的話。
爸爸變得有點不對勁了:天很黑了,才搖搖晃晃地從外面回來,渾身散發著刺鼻的酒氣。
這天,她放學回家,家裡靜悄悄的。待她適應了屋中的昏暗,她雙腿哆嗦起來:爸爸坐在沙發上,手裡抓著一支雙管獵槍!她用嘴咬嚙著手指,緊縮著身體。她覺得自己的心忽然地變成了一團冰,一股徹骨的寒冷漫上全身。當她把咬破的手指拿出時,牙齒「格格格」地敲響著。
「爸爸,你想打死媽媽嗎?」
爸爸木然地坐著,臉一成不變地凝固著。
「爸爸!……」她突然跪倒在爸爸的腳下,哭著,用雙手抱住爸爸的腿,使勁地搖著。
爸爸像一個木偶一樣晃動著。
她抬起頭,仰望著他的眼睛:「爸爸,你把我也打死吧!」
爸爸的獵槍掉在了地上……
第二天凌晨,當她坐在床上靜靜地等著一夜未歸的爸爸時,遠處的大河邊上,傳來一聲沉悶的槍響。她趕到時,只見爸爸的腦袋流著血,倚在一棵老樹上,像是很疲倦了,現在安靜地睡著了……
老人把衣服輕輕地披在她的肩上。
蟬翼般的輕霧,在薔薇谷里似有似無地流動。月亮歇憩在西方峽谷的枝椏上,像一隻胸脯豐滿的金鳳凰在那裡建了巢。霧漸漸地濃了,「鳳凰」漸漸消逝了……
黎明像一隻羽毛潔亮的玉鳥從東方的天邊朝薔薇谷飛來。
她到山下五里路外的小鎮上接著讀初中。
每天晚上放學歸來,她老遠就能看見老人靜靜地坐在峽谷口等她。巨大的落日就在老人的背後,老人像靠在一個圓形的富麗堂皇的金色椅背上。每每見到這個形象,她總感到一陣溫暖和一股讓她鼻頭發酸的柔情。她向老人搖搖手,朝他跑來。
他們沿著山徑,走向薔薇叢中的茅屋。
夏日到了。晚飯後,她就爬到吊床上涼快去,讓被路途和學習搞得發酸的身體軟款款地躺著。吊床是老人用葛藤做的,吊在兩棵大樹中間。吊床上綴滿五顏六色的鮮花,那是她采來的。睡在吊床上,望著大山之上的夜空,她的心感到從未有過的恬靜。山風吹著空山。遠處隱約有活泉叮咚作響的妙音。薔薇開得很盛,香得醉人。浴在銀綢般的月光里,她渾身舒展,覺得自己非常柔軟、輕飄,把細長的胳膊垂在吊床邊。
只有當老人又哼唱起來,她才側著身,任無名的沉重漫上 心頭。
老人總是那副固定的面容:清冷、淡漠,眼睫毛有點倒伏的眼睛裡透出一股堅韌,甚至是冷酷;偶爾刷地一亮,就在這如同電光石火稍縱即逝的目光里,顯出了一種難言的焦灼和痛苦的 渴求。
老人的額上有一塊紫黑色的疤,使得臉上的表情還略帶兇狠的意味。
有一天,她被老人的歌聲唱得淚汪汪的:「您怎麼了,爺爺,老這樣唱?」
老人忽然意識到自己的歌給她帶來了什麼,感到十分歉意和難過。
「那天,您說您也要從那裡跳下去?」她久久地望著老人的眼睛。好奇、關切和不願再讓疑慮繼續下去的心情,使她想立即知道這是為什麼。
老人把頭垂下又抬起:「我有十個年頭,是在監獄里度過的……」他沒有看她,問,「你害怕了?」
「不,我不怕,爺爺。」
「你要問我這是因為什麼?對吧?這無所謂,投毒、放火、做強盜,反正都一樣,都叫犯罪。……我得一輩子在心裡為一個亡靈祝福。他曾和我同一個牢房。我敢斷定他沒有犯罪。他很年輕,很漂亮,是一個清白的人,甚至是一個偉人。我發現,他懷里總是一直藏著一朵薔薇花。我猜想,那花是一位姑娘給他的吧?一直到最後,我也沒有能夠搞清楚。他終於被槍決了。臨走前,他對我說:『早點出去吧,出去做一個好人!』……20年的監獄,我10年就坐完了。想到自己馬上就要回到妻子兒女身邊,我激動得站立不起來,用手扶著監獄的大牆,走向大門,心裡在想:他們在等我呢,他們在等我呢……我走出了大門,大門外一片空空盪盪,只有風吹著,監獄外的風就是大……後來,我像你一樣,走呀,走呀,走到了那個懸崖上……夕陽照著峽谷,薔薇花開得很美,我突然想起了他……我狠狠打了自己,就在岩石上坐下了。……」
「您一個人住在這里,害怕嗎?」
「怕鬼?這個世界上沒有鬼。怕強盜?」老人搖搖頭,「那他們可看錯人了。可我真的害怕,害怕什麼呢?這峽谷太靜了……」老人忽然被什麼沉重的東西壓迫著,呼吸急促起來,眼睛裡含著惶恐。過了好一陣,他才使自己平息下來,「有時,我憋不住了,對這大山拚命地喊叫,一直喊出淚來,喊到喉嚨發不出一絲聲音。除了種好坡上那片地,我就沿著山谷,拚命擴種薔薇,恨不能讓它長滿這個世界。」老人望著她,忽然變得像一個孤立無援、軟弱無力的孩子,甚至忘記了自己這個年歲的人應有的持重,問,「你……很快就會走嗎?」
她搖搖頭,又搖搖頭。
一老一小,兩顆寂寞的靈魂,面對著寂寞的大山。
太陽彷彿突然墜落下來。而在離地面很近的空中便又剎住了,無聲無息地燃燒,露出一副要把地面上的最後一滴水珠也烤乾似的狠勁。天鐵青著臉,30天里沒飄過一絲雲。乾旱瘋狂地籠罩著大山。方圓幾十里,很難找到一瓢水。遠處,那口活泉也已乾涸,不再有流水的音響。空氣乾燥得似乎能磨擦出藍色的火花。
她有點恐懼了,常用焦渴的眼睛瞧著頭發蓬亂的老人。
「別怕,這些薔薇還沒有死呢!」
薔薇依然頑強地在峽谷里生長著,葉子竟然綠油油的,一些很細的枝條,向空中堅挺,一簇簇五顏六色的花,硬是從容不迫地開 放著。
於是,她真的不怕了。
隔幾天,老人就從十幾里外的河裡挑回一擔水。對於這些水,老人自己用得十分吝嗇。渴得實在熬不住了,他就從灌木叢里采幾個酸果放在嘴裡咀嚼著。但,每天早晨,他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極其慷慨地盛半盆清水放在門口的石桌上——給她准備的洗 臉水。
望著清涼的水,再望望老人爆皮的嘴唇,她固執著不肯洗。
老人卻毫不動搖地堅持:「洗完臉才能去學校!」
那張細膩的、白皙得沒有一絲雜色的臉,每天早晨如果不能保證清洗,對老人來說,心裡是通不過的。只有當她額頭上的頭發掛著水珠,面孔因清水的滋潤而變得活泛、純凈、散發出潮濕的氣息時,他才會感到可心。
為這事,有一天老人發火了,差點沒把盆子里的水潑進薔薇叢中。他在嘴裡不斷地嘟囔著:「姑娘家不洗臉,姑娘家竟不洗臉……」
她一邊洗,一邊把眼淚滴在水盆里。
又過了些天,她放學回到薔薇谷,老人顯得很富有,並且誇大其詞地說:「這些天,攢了很多水,今天,我又挑回滿滿一大擔,你洗個澡吧。」老人蹣珊著,向峽谷口走去。
她沒有違背老人的意願,脫去衣服,赤著身體,用瓢把涼絲絲的水從頭頂上傾倒下來。水像柔潤的白綢拭擦著她的身體,十分愜意。夜晚的大山,顯出一派靜穆。浴在月光里,她顯得幾乎通體透明。她低頭看看自己,覺得自己長大了,長得很好看,心裡感到莫名的害臊和幸福。一瓢,一瓢,她盡情地揮霍著老人給她准備好的清水。她覺得自己的心都是濕潤的。她忽然覺得想唱一支歌,就唱了。聲音彷彿也被清水洗濯過了,純凈如銀,在峽谷里響起來。這個已在世界上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的峽谷,第一次接受著一種發自少女心靈深處的聲音的撫摸,四周變得格外安寧。
老人倚在岩石上睡著了……
這天,老人照例坐在峽谷口的岩石上等待她歸來——然而,今天直等到月上中天,她也沒有回來。
她走了。
乾旱不光搞得老人精疲力竭,而且給他的生活帶來巨大的壓力:莊稼幾乎顆粒無收,茅屋角落上土瓮里的糧食已所剩無幾。她並不太清楚這些,照樣無憂無慮地吃著老人為她做好的飯菜。當她偶爾發現老人躲在岩石後面艱難地啃吃著一種苦澀的植物根莖時,她恨死了自己。
老人瘦得只剩一副骨架,顴骨突兀,面色發灰,下頦尖得有點可怕,她如果再在薔薇谷住下去,老人就會像一盞油燈很快被她將油耗乾的。
她回到了那個出走後就再也沒回去過的城市。她想回那個家,雖然她不願意見到媽媽。她來到了那個既熟悉又陌生的窗下。她不想立即進去,想透過窗子先看看牆上爸爸的相片。可是,她目光覓遍了牆壁,也沒見到爸爸的相片。她像掉到一個無限深的冰窟里,渾身哆嗦起來,想哭,可欲哭無淚。
她失魂落魄,在街上茫然走著。路燈光里,梧桐樹上,一片片殘葉正向地面墜落。夜漸深,大街上空空盪盪的,只有落葉被秋風所吹,在發黑的路面上毫無目的地滾動。她不知道累,也不知道不累,就這么走,目光獃獃的。
路燈把一個人的巨大的身影一直鋪到她的腳下。她抬起頭來,看到老人雙手拄著一根竹竿,穩穩地站在她面前。
她瘋狂地跑過去。
「跟我回去,回薔薇谷!我們現在有很多錢,有很多錢!有個人把我們的薔薇花全都包了。他們要用它制薔薇露。薔薇露,你懂嗎?灑在衣服上,那香味經久不衰。聽說過古代有人接到親友寄來的詩,要先以薔薇露洗了手才開讀嗎?我們發財了,發財了!你要上大學,上大學……」
老人的眼睛像打磨了似的閃閃發亮。
五年以後——
老人躺在茅屋裡的小鋪上。人們驚奇這顆衰老的生命竟然那麼頑強,幾天滴水未進,卻還把眼睛睜得大大的,望著門外。他在等她——那個已經是大學生的姑娘。
她日夜兼程趕回薔薇谷,撲倒在老人的身旁。老人見到了她,便把眼睛永遠地閉上了。
她採摘了無數筐薔薇花,鋪在一塊很大很平的石頭上,然後把已經變得很輕的老人抱到上面。深夜,她把老人的衣服脫去,用薔薇露一遍又一遍地擦洗了他的全身,然後給他換上新衣,就默默地守著他……
以後,每年當薔薇花開的時候,她必到薔薇谷來小住幾日。她覺得,老人孤獨的靈魂一直活在這里。她無處不感受到他的存在。他需要她陪伴著他。
『柒』 醫香嫡妃全文免費閱讀
書名《醫香嫡妃》,雲中文學公眾號有全文可以看。
主角:溫意、宋雲謙
作品節選:專宋雲謙穿著一屬身白色銀絲綉飛鷹錦袍,袖口位置微微翻起,綉著細碎的青色竹葉,腰間束著金腰帶,頎長的身子傲然挺立,清晨的陽光透過枝葉落在他臉上,如同灑了一臉的金粉。
『捌』 <<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全文
全文:
我家的後面有一個很大的園,相傳叫作百草園。現在是早已並屋子一起賣給朱文公的子孫了,連那最末次的相見也已經隔了七八年,其中似乎確鑿只有一些野草;但那時卻是我的樂園。
不必說碧綠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欄,高大的皂莢樹,紫紅的桑椹;也不必說鳴蟬在樹葉里長吟7,肥胖的黃蜂伏在菜花上,輕捷的叫天子(雲雀)忽然從草間直竄向雲霄里去了。單是周圍的短短的泥牆根一帶,就有無限趣味。油蛉在這里低唱,蟋蟀們在這里彈琴。
翻開斷磚來,有時會遇見蜈蚣;還有斑蝥,倘若用手指按住它的脊樑,便會拍的一聲,從後竅噴出一陣煙霧。何首烏藤和木蓮藤纏絡著,木蓮有蓮房一般的果實,何首烏有臃腫的根。有人說,何首烏根是有像人形的,吃了便可以成仙。
我於是常常拔它起來,牽連不斷地拔起來,也曾因此弄壞了泥牆,卻從來沒有見過有一塊根像人樣。如果不怕刺,還可以摘到覆盆子,像小珊瑚珠攢成的小球,又酸又甜,色味都比桑椹要好得遠。
長的草里是不去的,因為相傳這園里有一條很大的赤練蛇。長媽媽曾經講給我一個故事聽:先前,有一個讀書人住在古廟里用功,晚間,在院子里納涼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在叫他。答應著,四面看時,卻見一個美女的臉露在牆頭上,向他一笑,隱去了。
他很高興;但竟給那走來和他夜談的老和尚識破了機關。說他臉上有些妖氣,一定遇見「美女蛇」了;這是人首蛇身的怪物,能喚人名,倘一答應,夜間便要來吃這人的肉的。他自然嚇得要死,而那老和尚卻道無妨,給他一個小盒子,說只要放在枕邊,便可高枕而卧。
他雖然照樣辦,卻總是睡不著,——當然睡不著的。到半夜,果然來了,沙沙沙!門外像是風雨聲。他正抖作一團時,卻聽得豁的一聲,一道金光從枕邊飛出,外面便什麼聲音也沒有了,那金光也就飛回來,斂在盒子里。後來呢?
後來,老和尚說,這是飛蜈蚣,它能吸蛇的腦髓,美女蛇就被它治死了。結末的教訓是:所以倘有陌生的聲音叫你的名字,你萬萬不可答應他。
這故事很使我覺得做人之險,夏夜乘涼,往往有些擔心,不敢去看牆上,而且極想得到一盒老和尚那樣的飛蜈蚣。走到百草園的草叢旁邊時,也常常這樣想。但直到現在,總還沒有得到,但也沒有遇見過赤練蛇和美女蛇。叫我名字的陌生聲音自然是常有的,然而都不是美女蛇。
冬天的百草園比較的無味;雪一下,可就兩樣了。拍雪人(將自己的全形印在雪上)和塑雪羅漢需要人們鑒賞,這是荒園,人跡罕至,所以不相宜,只好來捕鳥。薄薄的雪,是不行的;總須積雪蓋了地面一兩天,鳥雀們久已無處覓食的時候才好。
出處:出自魯迅的《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
(8)葉叢雲全文閱讀擴展閱讀:
創作背景:
這篇散文寫於1926年9月18日。「三·一八」慘案以後,魯迅被北洋軍閥列入通緝的北京文教界五十人名單。因此他無法公開與北洋軍閥作斗爭,被迫於1926年應廈門大學的邀請離開北京。魯迅到廈門大學時正值暑期,學生還沒開學。
魯迅在輾轉流徙,心情苦悶的時候經常回憶起少年時的往事,就寫了這篇散文發表於《莽原》上,發表時加的副標題是」舊事重提之六「。
百草園和三味書屋。作者寫百草園,以「樂」為中心,採用白描手法,以簡約生動的文字,描繪了一個奇趣無窮的兒童樂園,其間穿插「美女蛇」的傳說和冬天雪地捕鳥的故事,動靜結合,詳略得當,趣味無窮。
三味書屋則是一個充全不同的世界,作者逼真地寫出了三味書屋的陳腐味,說它是「全城中稱為最嚴厲的書塾」,兒童在那裡受到規矩的束縛。但作者並未將三味書屋寫得死氣沉沉,而是通過課間學生溜到後園嬉耍,老私塾先生在課堂上入神讀書學生乘機偷樂兩個小故事的敘述,使三味書屋充滿了諧趣,表現了兒童不可壓抑的快樂天性。
『玖』 荷塘月色全文閱讀全文
《荷塘月色》是中國文學家朱自清任教清華大學時所寫的一篇散文,全文如下:
這幾天心裡頗不寧靜。今晚在院子里坐著乘涼,忽然想起日日走過的荷塘,在這滿月的光里,總該另有一番樣子吧。
月亮漸漸地升高了,牆外馬路上孩子們的歡笑,已經聽不見了;妻在屋裡拍著閏兒,迷迷糊糊地哼著眠歌。我悄悄地披了大衫,帶上門出去。
沿著荷塘,是一條曲折的小煤屑路。這是一條幽僻的路;白天也少人走,夜晚更加寂寞。荷塘四面,長著許多樹,蓊蓊鬱郁的。路的一旁,是些楊柳,和一些不知道名字的樹。沒有月光的晚上,這路上陰森森的,有些怕人。今晚卻很好,雖然月光也還是淡淡的。
路上只我一個人,背著手踱著。這一片天地好像是我的;我也像超出了平常的自己,到了另一個世界裡。我愛熱鬧,也愛冷靜;愛群居,也愛獨處。
像今晚上,一個人在這蒼茫的月下,什麼都可以想,什麼都可以不想,便覺是個自由的人。白天里一定要做的事,一定要說的話,現 在都可不理。這是獨處的妙處,我且受用這無邊的荷香月色好了。
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彌望的是田田的葉子。葉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層層的葉子中間,零星地點綴著些白花,有裊娜地開著的,有羞澀地打著朵兒的;
正如一粒粒的明珠,又如碧天里的星星,又如剛出浴的美人。微風過處,送來縷縷清香,彷彿遠處高樓上渺茫的歌聲似的。
忽然想起采蓮的事情來了。采蓮是江南的舊俗,似乎很早就有,而六朝時為盛;從詩歌里可以約略知道。采蓮的是少年的女子,她們是盪著小船,唱著艷歌去的。
采蓮人不用說很多,還有看采蓮的人。那是一個熱鬧的季節,也是一個風流的季節。梁元帝《采蓮賦》里說得好:
於是妖童媛女,盪舟心許;鷁首徐回,兼傳羽杯;棹將移而藻掛,船欲動而萍開。爾其纖腰束素,遷延顧步;夏始春余,葉嫩花初,恐沾裳而淺笑,畏傾船而斂裾。
可見當時嬉遊的光景了。這真是有趣的事,可惜我們現在早已無福消受了。
(9)葉叢雲全文閱讀擴展閱讀:
《荷塘月色》作於1927年7月,正值大革命失敗,白色恐怖籠罩中國大地。這時,蔣介石叛變革命,中國處於一片黑暗之中。朱自清作為「大時代中一名小卒」,一直在吶喊和斗爭,但是在四一二政變之後,卻從斗爭的「十字街頭」,鑽進古典文學的「象牙之塔」。
但是作者既做不到投筆從戎,拿起槍來革命,但又始終平息不了對黑暗現實產生的不滿與憎惡,作者對生活感到惶惑矛盾,內心是抑鬱的,是始終無法平靜的。於是作者寫下了這篇文章。
這篇散文通過對冷清的月夜下荷塘景色的描寫,流露出作者想尋找安寧但又不可得,幻想超脫現實但又無法超脫的復雜心情,這正是那個黑暗的時代在作者心靈上的折射。
全文可以分為三個部分。作者首先交代了作者去荷塘的時間和緣由。開頭就說出這幾天「頗不寧靜」的內心狀態。「頗」字是對不寧靜心情的強調。
下文中作者思緒翻飛,神馳萬里,或行或止,或喜或愁,都和這「頗不寧靜」的心情有著緊密的聯系。
這一句是作者進行藝術構思的焦點,也是《荷塘月色》這篇文章的文眼。 它以強烈的直接抒情開始,將淡淡哀愁流露在字里行間,為全文定下了感情的基調。
第二部分從荷塘周遭的環境寫起,向「荷塘月色」的主體進發。作者先寫曲折幽僻的小煤屑路。通過「白天也少人走,夜晚更加寂寞」的敘述,暗寫了在這種氣氛環境中作者的一顆寂寞的心。
繼而實寫荷塘四周的林木,虛寫沒有月光時的陰森氣象,虛實相參地,勾勒出此刻荷塘的環境和作者的心境。最後以贊美今夜的淡淡月光作結。
平時無意於荷塘的月色,盡管今晚的月光只是淡淡地,仍然覺得很好。讀者帶著這種思索轉入了下一段。這個結句完成了由寫景到抒寫作者心情之間的過渡。
第三段緊承第二段,披露自己所以中意於今夜荷塘的原委,抒發自己踏月尋幽的萬端感慨。」路上只我一個人」提起了下邊關於踽踽獨行於荷塘的一番妙論。
「背著手踱著」這一細節,微妙地展示了作者此刻稍有寬解的心情。接下去是一段內心剖白:「這一片天地好象是我的;我也象超出了平常的自己,到了另一個世界裡。」
一種喜悅之情溢於言表,但是都加了「好象」、「象」這樣修飾語,說明這種喜悅之情是建立在虛幻的遐想上的自我慰藉。從以後的行文中可知這當然也只能是不堪現實一擊的淡淡地喜悅。
盡管如此,由於此時此地能使身心掙脫生活的種種羈絆,偷得片刻安寧,因而才有了「什麼都可以想,什麼都可以不想。」「是個自由人」的感覺。
只是這樣一種感覺的獲得,就能使作者發出:「且受用這無邊的荷塘月色」的自足的愜意的心聲,足見這樣一個小天地對困擾於人事中的作者來說,是多麼難求的境界。這句話,細加品位,最能撩人心緒。從作者苦澀的微笑中,讀者看到了一個痛楚的靈魂對現實的反抗。
第三部分開始正式的對荷塘和月色的景緻進行詳細的描寫,最先撲入眼簾的是滿塘荷葉。「亭亭」一詞表現了荷葉的風姿秀麗,「舞女裙」的比喻,恰到好處地寫出了荷葉臨風搖曳的姿態。
在縱觀之後,凝神細審,視線移到萬綠叢中的點點白花。盛開的裊娜喜人,含苞欲放的流露著勾人情思的嬌羞,十分傳神地寫出了荷花的不同姿態。
進而用「正如一粒粒明珠,又如碧天里的星星」這樣的比喻,寫出荷花從光色上給人的感受。「明珠」是寫近處荷花的玲瓏剔透,「碧天里的星星」是寫在滿塘荷葉襯托和月光的輝映下,遠處荷花的閃爍迷離。既看到宜人的花色,也就必然會嗅到沁人的花香。
「縷縷清香」,能讓讀者真切地感受到,是很難的。但作者以歌聲設比,用時斷時續若有若無的遠處的歌聲,把聽覺和嗅覺兩種感覺溝通起來,這種移感修辭手法的運用,實在可以傳神。
在這番靜態描寫之後,又把荷塘的動態捕捉進鏡頭里。清風徐徐,荷葉的一絲顫動,化為一道碧痕,盪向荷塘那邊。這種細致的描摹,使人宛然若見。在一連串的比喻描寫之後,作者又用「更見風致」概括地寫出淡淡月色之下,脈脈流水之上的荷葉的美。
第五段描繪荷塘的月色。月色是單調的,難以著筆,而作者把它和形態不一、色彩有別的景物結合在一起進行描寫,就使月色有了光上的變化。
作者繼續展示出月光下荷塘四周的景象。「遠遠近近」「高高低低」等重迭詞語的運用,造成了樹木錯落有致的層次感。
第四部分為文章結尾,從單純的寫景寫開來,進一步表現了作者不滿現實,幻想超脫而不能得的復雜心理。
『拾』 貓武士在線閱讀
序 章
水聲如雷,漫過岩石,泄進峽谷劃出一道優美弧線,直落深潭,翻起白浪。夕陽余暉灑在水霧飛沫間,折射出美麗彩虹。
三隻貓坐在瀑布上游的河岸邊,看著另一隻貓昂首闊步、姿態優雅地穿過覆滿青苔的河岸,朝他們走來。她腳下星光閃爍,灰藍色毛發如雲似霧。
新來的貓停下腳步,冰藍色的眼睛輕掃三隻等待中的貓。「看在貓族的份上,你們為什麼選在這種地方見面?」她質問道,並不悅地甩甩其中一隻前腳,「這里太濕了,連自己的話都聽不到。」
其中一隻毛發凌亂的灰色母貓站起來對她說:「別再抱怨了,藍星,我之所以挑這地方,就是看上這里的潮濕與嘈雜,因為有些話我不想讓別的貓偷聽到。」
另一隻金色虎斑公貓搖尾示意。「來我這邊坐吧,這兒有塊地方是乾的。」
藍星朝他走過去,坐下來,嘴裡哼了一聲。「獅心,如果這就叫做干,那我肯定是只老鼠。」接著轉頭追問灰色母貓,「到底是什麼事?」
「先前那個預言並沒有實現,」黃牙喵聲道,「不過現在三力量已經可以合一了,只是原來的那兩只貓並不知道第三隻貓是誰。」
「你確定我們這次真的找對了三力量?」藍星厲聲質問。
「你應該很清楚我們這次沒有找錯。」開口說話的是一隻玳瑁色的漂亮母貓,她向她的前族長頷首致意。「第三隻貓出生的那天晚上,我們三個不都做了同樣的夢嗎?」
藍星彈彈尾尖。「斑葉,你說得或許沒錯,只不過先前鑄成的大錯,讓我現在不太敢再相信任何事了。」
「斑葉說得當然沒錯。」黃牙抽動耳朵。「可是如果讓松鴉羽和獅焰找不到第三隻貓,問題恐怕更嚴重,所以我想給他們一個提示。」
「什麼?」藍星站起來,威風凜凜地揮著尾巴,彷彿仍是這只老巫醫的族長。「黃牙,你難道忘了這預言根本不是我們給的?干涉這件事恐怕會有危險。我覺得我們不應該再介入。」
斑葉眨眨眼睛,一臉疑惑。「危險?」
「你們覺得讓貓族擁有比星族更強大的力量,是件好事嗎?」藍星掃視他們,這樣質問道,「他們的力量會大過於我們……大過於他們的武士祖靈?」她尾巴一掃,意指那群隱形的的星族貓,他們都藏在那座獵物豐富的美麗森林裡。「萬一成真,雷族會變成什麼樣子?」
「藍星,你要對他們有信心。」獅心小心地打斷她,「他們都很善良而且忠心耿耿。」
「我們當初也以為冬青葉是這樣啊!」藍星反駁道。
「這次不會再犯錯了。」黃牙喵聲說,「不管預言來自何處,我們都必須相信它,也相信湖邊的貓族。」
斑葉正要開口,卻突然轉頭,因為她聽見上游處有另一隻貓正穿過矮樹叢。一隻銀色母貓沖進空地,朝他們跑來,腳下星光閃耀。
「羽尾!」藍星大聲喊道,「你來這里做什麼?你在暗中監視我們嗎?」
「我們現在都在同一族了,」這位前河族武士提醒她,「我知道你們為什麼要在這里碰面,而且……」
「這是雷族的家務事,羽尾。」黃牙指正道,並刻意齜牙咧嘴,露出一點黃色尖牙。
「不,不是。」羽尾立刻反駁她。「松鴉羽和獅焰有一半風族的血統……他們是鴉羽的孩子。」她的藍色眼睛充滿哀傷。「我關心他們的遭遇,也必須保護他們。對於冬青葉的事,我跟你們一樣難過。」
斑葉伸長尾巴,輕碰銀色母貓的肩膀。「她說得沒錯,讓她留在這里吧。」
黃牙聳聳肩。「羽尾,他們畢竟不是你的小貓。」她提醒道,語調出奇地溫柔。「我們可以警告他們,但到頭來,還是得靠他們自己來決定未來的路。」
「小貓們不都是這樣嗎,黃牙?」藍星提醒道。
有那麼一瞬間,黃牙臉色一暗,琥珀色的眼睛望向遠方天際,彷彿想起生前種種的痛苦回憶。太陽正滑落地平線,紅霞不再,天色漸暗,瀑布下方潭面的水沫白浪在黑暗中閃著幽光。
「所以我們現在該怎麼辦?」獅心追問道,「黃牙,你剛說要提醒他們?」
「我還是認為我們不應該介入,」藍星搶在黃牙回答之前主張道,「第三隻貓本來就很聰明,即便我們不知道她的特異能力究竟是什麼。但如果真的是她,難道她不會自己發現這一切嗎?」
「我們不能坐視不管。」羽尾反駁道,爪子戳進潮濕的地面。「這些年輕的貓需要我們幫忙。」
「我也這么認為。」獅心點頭附和。「如果我們當初多管一點閑事,」他瞥了藍星一眼, 「也許冬青葉就不會迷失自我了。」
藍星豎起頸毛。「那是冬青葉自作自受,他們要對自己的行為負責,誰也幫不了。」
「話不能這么說,至少我們可以引導他們。」斑葉喵聲道。「我同意黃牙的說法,我認為我們應該提醒他們。」
「我想你們已經決定好了。」藍星嘆口氣,頸毛恢復平順,「所以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我會提醒他們。」黃牙鞠躬致意,那一瞬間,貓們眼裡看到的不再是黃牙那身糾結成團的凌亂毛發和魯莽的態度,而是一位睿智的巫醫。「我會給他們一個來自星族的預兆。」
「這預兆要給誰?」藍星問道。「獅焰還是松鴉羽?」
黃牙轉頭望著以前的老族長,琥珀色眼睛在夕陽余暉里熠熠發亮。「不是給他們,」她喵聲道。「是給第三隻貓。」
第一章
一輪圓月浮掛在無雲的夜空里,整座島籠罩在厚重的夜色中。巨橡樹的葉子在熱風吹拂下沙沙作響。蹲在栗尾和灰條中間的獅焰, 總覺得空氣很稀薄。
「你們覺得晚上會涼快一點嗎?」他咕噥道。
「我知道你很熱,」灰條嘆口氣說,身子在乾燥的沙土上不安地蠕動。「不過這季節只會越來越熱。我都快想不起來上次下雨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獅焰伸長脖子,目光越過眾貓的頭頂, 望向弟弟松鴉羽,後者正坐在巫醫群里。一星才剛宣布青面的死訊,風族裡唯一的巫醫隼飛第一次代表風族單獨出席,看上去很緊張。
「松鴉羽說星族並沒告訴他會有大旱。」獅焰對灰條說道,「我在想是不是有其他巫醫……」
他的話被雷族族長火星打斷,火星本來坐在樹枝上等候發言,這時站了起來。蹲在下方樹枝上的河族族長豹星抬眼看看他。風族族長一星坐在一根岔枝上,離他們約有幾條尾巴的高度。至於影族族長黑星則坐在比一星還要高的茂
密葉叢里,只能看見他眼裡偶爾閃現的幽光。
「雷族也像其他部族一樣,飽受酷熱之苦。」火星開口道,「但我們還撐得下去。目前已經有兩位學徒晉升,獲得武士名號,他們分別是蟾蜍步和玫瑰瓣。」
獅焰跳了起來。「蟾蜍步!玫瑰瓣!」他大聲呼喊。其他雷族族貓跟著加入,除此之外, 還有幾只風族和影族貓跟著歡呼,不過獅焰注意到河族武士全都悶不吭聲,眼裡充滿敵意。
誰惹他們啦?他不免納悶。在大集會上,如果整個部族都拒絕向新武士道賀,這是很沒禮貌的事。他抽動耳朵。君子報仇,三年不晚,下次豹星宣布有新的河族武士時,他也要如法炮製。'
兩位新的雷族武士不好意思地垂下頭,但貓族的歡呼聲還是令他們興奮到兩眼發亮。曾擔任蟾蜍步老師的雲尾,與有榮焉地挺起胸膛,至於曾擔任玫瑰瓣老師的松鼠飛,也目光炯炯地看著年輕的武士。
「我還是很訝異火星怎麼會指定松鼠飛擔任老師,」獅焰兀自咕噥,「畢竟她以前撒過謊,騙我們是她的小貓。」
「火星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灰條回答道。獅焰發現灰色武士竟然聽得到他的自言自語, 尷尬得臉部肌肉抽搐了一下。「他相信松鼠飛,他想向大家證明她是個好武士,也是雷族裡重要的一分子。」
「我想你說得沒錯。」獅焰不太高興地眨眨眼睛。以前他以為松鼠飛是他的親生母親,非常敬愛她,但如今看見她,卻只剩冷漠。她背叛了他,也背叛了他的妹妹和弟弟,畢竟她傷他們太深,深到無法原諒。難道不是嗎? 「如果你說完了……」豹星沒等到歡呼聲結束,便站起來打斷。她怒目瞪視火星。「河族有話要告訴大家。」
火星很有禮貌地向河族族長垂頭致意,退後一步,坐回原來位置,尾巴圈在腳邊。「請說,豹星。」
河族族長是大集會上最後發言的族長。獅焰早就注意到別族族長報告時,她一直甩動尾巴,很不耐煩。此刻她正用厲色掃視空地上的貓群,憤怒地豎直頸毛。
「小偷!」她嘶聲罵道。
「什麼?」獅焰跳了起來,但他的聲音瞬間被其他三族貓的驚訝聲給淹沒,他們也都跳起來抗議。
豹星俯看他們,齜牙咧嘴,根本沒打算安撫。獅焰直覺抬眼去望夜空,發現並無烏雲蔽月。顯然星族對這項指控毫不在意。活像我們真的很想偷那惡爛的魚似的!
這是他第一次注意到河族族長變得好瘦,花色毛皮掩飾不了她的骨瘦如柴。其他河族武士也一樣。獅焰環顧四周,這才發現他們比雷族貓瘦,也比影族武士瘦,甚至比體型向來較小的風族貓還瘦。
「他們在挨餓。」他低聲道。
「我們全都在挨餓。」灰條反駁著。
獅焰嘆口氣。灰色武士說得沒錯。以雷族來說,為了避開白天炙熱的暑氣,他們改成黎明和黃昏時狩獵。一到正午,便躲到岩壁旁的陰涼角落休息。貓族終於可以和平共處。不過獅焰懷疑……原因無他,大家只是因為虛弱到根本無力爭斗,也沒有獵物好搶。
「我相信你會這樣指控,一定有你的理由。」火星等到大家安靜了,才開口問道,「要不要解釋一下?」
豹星甩著尾巴,「你們全都在偷抓湖裡的魚,」她吼道,「那些魚是屬於河族的。」
「你錯了。」黑星從葉叢里探出頭來駁斥道,「所有貓族的領地都與那座湖接壤,所以我們也像你們一樣有權抓魚。」
「尤其是現在,」一星補充道,「旱災害得大家都在挨餓,領地里的獵物根本不夠,不吃魚,就會餓死。」
獅焰驚駭地瞪看那兩位族長,難道影族和風族已經餓到必須靠抓魚來維生?看來情況真的很糟。
「可是這對我們來說等於是雪上加霜。」豹星堅持道,「河族從來不吃其他獵物,所以湖裡的魚應該全屬於我們。」
「這太鼠腦袋了吧!」松鼠飛跳起來,甩開蓬鬆的尾巴。「你說河族不吃其他獵物,所以你是承認你們的武士連只老鼠都不會抓啰?」
「松鼠飛!」雷族副族長黑莓掌威風凜凜地從副族長們所在的橡樹底下霍地站起,態度客氣卻冷漠,「這里沒有你說話的份,不過,」他補充道,同時抬頭看著豹星,「她說得不是沒有道理。」
獅焰聽見黑莓掌這么說,臉部微微抽搐,心裡不免同情剛坐下來的松鼠飛。她垂著頭,像個被老師公開訓斥的學徒。即便已經過了六個月,整整兩季了,黑莓掌還是無法原諒他的伴侶。
他無法原諒她的欺騙,她騙他葉池的小貓是她生的……換言之也是他的小貓。每當獅焰思及黑莓掌和松鼠飛不是自己的親生父母,就會覺得有點茫然和無所適從。他和弟弟松鴉羽是前雷族巫醫葉池和風族武士鴉羽暗結珠胎所生下的。自從真相揭發後,黑莓掌和松鼠飛幾乎不再交談。盡管黑莓掌從未公報私仇,故意派松鼠飛去做最麻煩的工作或最危險的巡邏任務,但還是刻意避開在公事上與她有任何交集。
現在他們兄弟倆不得不接受他們只有一半雷族血統的事實,而他們的親生父親鴉羽也不願與他們有任何關系。更慘的是,到現在他們的族貓都還會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看他們兩兄弟,這令獅焰常常為之氣結。
好像我們的父親是風族武士,忠誠度一定會立刻打折似的!誰會想和那群只啃兔子的瘦皮貓為伍啊?
獅焰看看松鴉羽,好奇他是不是也和他有一樣想法。卻見弟弟的藍色盲眼轉向棘爪,雙耳豎得筆直,完全看不出來心裡在想什麼。所幸大夥兒的注意力似乎都還擺在豹星的那番話,沒留意到黑莓掌和松鼠飛之間的裂痕。
「湖裡的魚全屬於河族的,」豹星繼續說,聲音如秋風掃過蘆葦般地高亢尖銳。「誰要是敢抓魚,就得先嘗嘗我們爪子的厲害。從現在起,我會要求我們的邊界巡邏隊將巡邏范圍擴及到整座湖。」
「你不能這么做!」黑星推開樹葉叢,跳到下方樹枝,厲色狠瞪豹星。「那座湖從來不算在邊界里。」
插撥:
作者方也有表示她就是那第四位見習生,導師是炭心。在黑暗森林中接受虎星及鷹霜的訓練,後來<<夜晚耳語>>中成為幫三力量打聽黑暗森林的雙重間諜
獅焰曾在《戰聲漸近》中意外殺死影族副族長黃毛,後來的影族副族長是花楸掌。
霧腳在豹星死後變成族長--霧星。副族長是蘆葦須。
黑莓掌在四部曲當上了雷族族長,應該叫黑莓星,而不是莓星。因為「莓」在英語中是Berry,而「黑莓」則是Bramble。所以黑莓掌當上族長後應該叫黑莓星,而不是莓星。
哦,對了,《戰聲漸近》是台灣的翻譯,大陸的則是《褪色迴音》。
鴿爪和藤爪一起在《月光印記》晉升為武士。分別叫做鴿飛和藤池,名字來源是葉池和松鼠飛。
沒想到松鴉羽居然打敗了斷星,這是在《褪色迴音》的序章里鷹霜譏諷斷星時提到的。
黑莓掌沒有成為族長,這是作者親口說的!!!!!
補充一下哦,常春藤池在四部曲後半部分中是一個核心人物,關於她名字的由來還有一種說法,是來源於貓武士其中一位作者女兒的名字:艾薇.普爾(Ivy.Poolr)
艾琳現在說,鴿爪的武士名是鴿歌(Dovesong)或鴿翅(Dovewing)(……好像重名了……不過她是遠古貓鴿翅的轉世)
是風皮吧…………他帶隊攻擊松鴉羽,最後被星族貓蜜蕨阻止。他想殺掉和鴉羽有關的所有貓(他自己和夜雲除外),但我很懷疑他能不能殺了獅焰
大家閱讀四部曲時做好心理准備,四部曲里包含很多愛情內容
這一段是《褪色迴音》的序章里提及的。黑暗森林裡,幾只邪惡的貓聚在了一起,其中有虎星,當然有鷹霜跟隨,黑條來了,斷尾也來了。還有一隻貓,大家對他的到來一定會很驚訝,因為他就是鴉羽和夜雲扭曲的「婚姻」(如果可以這樣稱呼伴侶關系的話)的「結晶」——風皮。鷹霜似乎對斷尾的到來很不高興,說道:「我們為什麼要讓一個連松鴉羽都打不過的傢伙來參加會議啊!大致就是這樣參考資料:http://tieba..com/club/10607122/p/101882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