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天使街23號大結局全文
ONE
吱呀--
遙遙晃晃的大巴士終於顫巍巍地停在了星鎮的車站,五分鍾後,又慢悠悠地駛遠了。
我緊緊握著金月夜的日記本,獃獃地佇立在站台上。
今天的黎明似乎來的特別晚,天地間的一切都還在沉睡之中。淡淡的灰藍色天幕上依稀點綴著幾顆不願退場的星星,車站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什麼行人,我可以聞到隨風而逝的不知名的花香。
我的心臟激烈的跳動著,腦海里有個聲音指引著我跌跌撞撞地朝海邊走去。
海的輪廓在我的事業里逐漸清晰,遠處的水鳥揮動著灰色的翅膀掠過迷濛的天際,海浪不斷的拍打著蒼白的沙灘,沙灘上殘留著退潮時來不及逃走的蝦兵蟹將,彷彿在四處倉皇的尋找它們失落的心.....
海風裹著淡淡的腥味迎面貼在我的身上,吹亂了我的長發,長長發梢紛紛揚揚地浮過我的臉龐,讓我原本起伏不定的心緒更加紛亂了。
為什麼.....金月夜為什麼要那麼做?難道日記里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嗎...
蘇佑慧,為什麼你到現在還在置疑金月夜?!
如果一切是真的,我又該怎麼去面對金月夜呢?......
我拎著裙角慢慢的走到了那片熟悉的海灘,遠遠地,就依稀望見了一個熟悉的背影,正孤獨地坐在沙灘上,安靜得彷彿是一座的雕象。
那......會是金月夜嗎?
我楞楞的看者哪個背影,心裡明明想要加快腳步朝那個身影飛奔過去,然後大聲地詢問關於他的許多許多......
可是為什麼...我的腳就象有千斤重一樣,幾乎要耗盡全身的力氣,才能勉強抬起一隻腳,稍稍往前邁一小步!
一點點...一點點...我向哪個背影越來越靠近...
一絲絲...一絲絲...摸名的悲傷在我心裡變的越來越濃......
看起來,那個背影和我的距離並不是太遙遠,可是要走到他身邊,卻似乎要耗盡我的一生的時間!
近了,更近了。
當天邊最後幾點星星的光芒消失在微微泛白的天空,當天空中堆積的厚厚雲層低沉沉地壓在蒼穹的盡頭;當雲層下面身蘭色的大海在不按的暗字涌動,捲起一層薄薄的水霧...
天地間的一切似乎都被籠罩在單單的薄霧之中,讓我看不清未知的前路。
終於,我摒住呼吸,壓抑著緊張的心情,艱難地走到了哪個熟悉卻又陌生的背影身後。
他似乎沒有擦決到我的靠近,移動不動,出神的看者面前的大海。
象是感受到天幕中這種低沉的氣憤,胸口沉悶得讓我只能大口大口地吸著氣,一直蹣跚的腳步,也失去了最後向前邁進的力氣。
我看不清楚他的臉,他會是金月夜嗎?......
我象是害怕打破這個魔咒般的夢境,死死纂著手中的日記本,僵硬地站在原地。
時間一點一點的推移,天空的顏色變得越來越淺,厚厚的雲層也象是快要蘇醒一般,慢慢的向四周散開,事業里的一切也漸漸變得明朗起來。
啪--
手裡一直緊緊拿著的日記本突然掉在了沙灘上。
我驚慌失措地彎秒 腰飛快的拾起本子,小心的撫去封面上的沙子,有點不安的再次看向眼前這個消瘦的背影。
那個背影卻沒有被我的慌亂所驚擾,依舊安靜地注視著很遠很遠的地方.....
一波接一波的海浪聲侵襲著我的耳膜,可我卻一點也聽不見,我的腦子里似乎正有千百個聲音在瘋狂的吶喊:
金月夜!金月夜!!他真的是金月夜!!
光線變強,我終於能看清楚這張熟悉的側臉,突然有千萬種情緒湧上心頭,讓我一時不知所措。
那張熟悉的臉龐怎麼少了當初跋扈飛揚的神采,雜亂的頭發貼著消瘦的臉龐,緊閉的嘴唇乾燥的有些發白,更沒有了當初總掛在嘴邊的淺淺的壞笑;哪個空洞的表情....似乎周圍存在的一切對他沒有任何意義,他也毫不關心。
他沉默的做在海灘上,他的褲管和落在沙灘上的外談被還水打濕了,他目光空空地看者前方的海平面,似乎絲毫沒有感覺到我的存在。
這個瘦弱頹廢的人,真的是哪個曾經閃閃發亮的崇陽王子,啊?!我的心被猛的一揪!
我張開嘴,想要叫金月夜的名字,可是話到嗓子眼便被無盡的悲傷堵塞住了。讓我萬千沒有辦法發出任何聲音,只有眼淚。在不受控制的拚命向外流淌。
「你....來了....」過了好久,他看著海,清清的說。
「嗯....」我死死的咬著嘴唇點了點頭。
「清晨的海...很漂亮吧?」夜沒有轉頭看我,輕輕的自言自語著。
「嗯...」我步履蹣跚的走過去,在夜的旁邊作了下來,各種情緒象海浪一樣在我的心裡涌動著,拍打著,讓我感到一陣陣酸楚。
「你聽...」他輕輕的冊著身體,象在專心凝聽什麼,卻並不在意我的回答。
夜0.....我在一次轉頭看他,想要問他當初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他的父母找到了嗎?可是我該怎麼問?我要怎麼問?
此刻,彷彿我說什麼都是錯的...彷彿什麼諺語都是多餘....
嘩...嘩...嘩...
海風徐徐的從遠處吹來。在海面上掀起一個個小小的波浪,然後又匆匆地逃逸。
我和金月夜沉沒的坐在海邊,不發一語,任由沉悶的空氣在我們之間流轉。
天越來越亮了,靠近海面的雲層被隱藏在身後的太陽曬成了玫瑰色,周圍的雲層也染上了淺淺的金;倒影在海面上折射出斑斕的色彩,在碧藍色的天幕的倒影上用瑰麗的筆氣象萬千的塗抹著。
好象只過了一會。又好象過了很久。
終於,金月夜再次發出的聲音,可是他的聲音卻飄忽不頂,象是從好遠好遠的地方穿來的一樣。
「聽清楚了嗎?」
「嗯」
「...咳,咳...」
「金月夜,你....」
他頓了頓,忍住咳嗽,繼續用他低沉而悠遠的聲音說道;
「天氣晴朗的時候,還浪的聲音就象是D大調管風琴低因的遼闊和旋,會讓人感覺祥和而又寧靜;陰天的時候海浪的聲音就象是貝多芬之間流淌的憤怒的命運交響曲,讓人充滿不甘於現壯的力量....沒有風的時候,大海可愛的想一個沉睡的孩子,親為的潮水的起落,是她忽閃忽閃的睫毛,起風了,是溫柔的戀人扶過臉輕輕的吻,如果有雨,象是痴心的情人淚流滿面最不舍的呼喚和挽留.....」
我抱著膝蓋,聽著夜輕聲的喃喃自語,心情也象我面前起義的景色一樣,分辨不出是什麼滋味.......
一輪紅紅的太陽終於撥開了雲層,在紫色我霧藹中放射車第一道光芒,讓周圍的一切變得明亮耀眼起來。
當太陽徹底離開海平線的那一刻,金月夜長長的吐了一口氣,緩緩的從沙灘上站了起來。
「見過了......你,以後就不要再來了。」
他定定的看著遠方,輕輕的話歲著他的徑自離去的背影,悄悄融化在微涼的空氣中。
「......」我抬起頭,想要叫住他,可是嗓子里卻象塞了一團棉花,什麼也沒能說出。
直到夜的背影消失,我嘔跌坐在園地,楞楞的看著面前的大海。太陽已經完全升上了天空,海灘上也漸漸開始有了人跡。
我渾身乏力的從是沙灘上站了起來,甚至都懶的拍掉裙子上的沙礫,轉過身,大腦一片混亂的朝巴士站走過去。
TWO
金月夜....剛才那個人真的是金月夜....可是....他真的是金月夜嗎?
他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坐在回米蘭市的巴士上,我的頭無力的靠在窗戶上。收集因為沒電早已經關機了,我的腦子只剩下一片空白....
回到家,爸媽看我一臉憔悴 的樣子,急的又是責怪又是心疼又是詢問
我象是丟了魂的木偶一樣,轉頭看了爸媽一眼,一句話也沒有說,步履蹣跚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一頭載倒在自己的床上,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等我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
我掀開毛毯下了床,拉開窗簾想要透透氣,卻發現有一個身影站在窗口的大樹下,昏黃的路燈斜斜的拉長了他的身影!
李哲羽....他怎麼會在?
我下意識的看了看床頭櫃上的鬧鍾,發現已經是八點多了,李哲羽在樓下等了多久呢?我有些不知所措的放下鬧鍾,換上衣服,飛快的下了樓。
看見我的身影出現在樓梯口,李遮羽稍稍怔了怔,連忙走到我的面前。
「佑慧,你起來了。」
「李哲羽.0....」
他走到了我的面前,擔心的看者我,伸出手溫柔的捧住我的臉。
「佑慧,你怎麼了?你的臉色好蒼白.....」
「咦?我....」我有些不知所措的避開了李哲羽深情的目光,把頭撇向了一邊,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我的反映讓李哲羽微微一塄,他沉沒的看著我,輕輕吁了口氣,把手收回去。
「佑慧....如果你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吧。」
「那你....」
「我沒關系,」看見我歉意的延伸,羽只是輕輕笑著搖了搖頭,目光充滿了寬容和諒解,「昨天我打了一天的電話都找不到你,所以有些擔心,現在看見你平安我就放心了--快上樓去休息吧,星澤大學的錄取通知這兩天就會寄到,我們的佑慧公主可不能帶這樣的一副倦容去做新生代表哦!」
「嗯...」李哲羽的體貼讓我疲倦的心頓時平靜了許多,可是他言語里淡淡的失落卻讓我有些愧疚。
「我....」李哲語看著陷入沉思的我,輕輕敏了一下嘴唇,用饒有深意的目光深深的看著我,微笑了起來,「我突然想起有件事沒有告訴一 ,我父母昨天對我說,想邀請你吃飯,不知道你這個周末有沒有時間?」
「吃飯?」我看者他嘆了口氣,「吃飯當然有時間。不過,其實你不用專程來我家找我,可以打電話或者發短心告訴我啊....」
「佑慧....」羽深吸了一口氣,平靜一下自己的情緒,眼神坦然的微笑的看者我,「我沒想到自己也會變得這么.....在乎你....不知道為什麼,其實只是一個晚上聯絡不到你,我竟突然感覺可能永遠都見不到你了...所以我一直在這里等著你。。。。」
「嗯...」我楞楞的點了點頭,輕輕吸了口氣。
永遠都看不見我?....為什麼李哲羽會這么說?或許我應該把夜的現況告訴他.....
可是,早上發生的事情想一團麻線一樣纏在我的腦海里,讓我完全理不出頭緒,我該從何說起呢?....
再說,象金月夜那樣驕傲的人,應該不希望別人知道他現在的處境吧0...特別是李哲羽.....
李哲羽輕輕的抬了抬眉毛,困惑的看著我。
「佑慧,怎麼了?你好象有心事....」
「啊,沒....沒有。」我趕緊笑著搖了搖頭,「對了羽,你吃過晚飯了嗎?」
「還沒有...」羽尷尬的笑了笑。
「那正好,我的肚子也餓了 ,不如我們一起去外面吃點東西吧!」
「嗯,好。」羽聯上又恢復了那個溫柔而沉靜的笑容。
羽輕輕拉住我的受,和我一起並肩走在街道上。
今天他的話好象特別的多,不停的和我捉著這一個多星期里他遇到的有趣的事情!我走在他的身旁,安靜的聽他說著,不時發出幾聲心不在焉的笑聲。
走進一家查餐廳,我門面對面的坐了下倆。他點了一些我平時愛吃的東西,很快的 ,我們的事物便一分分的被端上桌來。
真奇怪,肚子明明餓的骨碌咕嚕直叫,可是看見著滿捉的食物,我突然變得沒有食慾起來。不管嘴裡是什麼,好象都完全吃不 出問到,我感覺就象是在膠白紙一樣!
「怎麼了?沒有胃口嗎?」看見我怏怏地放下筷子,李哲羽擔憂的看者我。
「這樣不行哦!」羽堅決的搖了搖頭,和我一樣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這樣吧佑慧,我們開幾場PK,輸了的人就要吃一大口,不管吃哪一種都可以,好不好?」
「咦?PK?」羽真是太了解我了,聽見PK著個響亮的名詞,我明明知道這是他哄我吃飯的手段,卻還是忍不住上了套,「嗯,那PK什麼呢?」
「嗯....這個!」羽掏出錢包,從裡面取出一枚一元的硬幣,在我的面前晃了晃,「如果你能猜中硬幣在左手還是在右手,就算你贏,如果猜不中就算我贏。」
「猜硬幣?」我變得有些興奮起來,笑著點了點頭,「沒問題,不過在著之前我得提醒你哦,以前蘇姬想用這個方法讓我幫她做一個月的家庭作業,結果輸的很慘呢!」
「呵呵呵,那我可就要小心啦!」他自信滿滿的笑了笑,把硬幣放在手心裡,雙手合龍,象變魔術一樣搖晃了一下,然後分開,兩只手分別握成了拳頭,「猜猜看,是左邊還是右邊?」
「嗚....」我摸著下巴仔細的打量了一下羽的眼睛和他握緊的兩個拳頭。
我之所以能贏蘇姬是應為那丫頭眼睛裡從來藏不住事情!硬幣是在左還是在右,我只要稍稍實驗一下就能猜出來了,不過現在的對手是羽,用這個方法一定行不通的吧......
「右邊!」我盯著他的兩個拳頭思考了大半天,當知覺和邏輯分析完全達到同意使,我乾脆的宣布了答案!
「呵呵,....佑慧,你輸了哦!」李哲羽笑著攤開右手的手掌,手掌里居然空空如也!!
咦?!怎麼可能!怎麼會?按照我分析的結果,硬幣一定是在右邊的,難道是我一直所向披靡的邏輯分析出了什麼問題啊?!
輸了第一盤,被罰吃了大大的一口蛋炒飯!因為實在不服輸,我催促著進行第二盤!
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身為PK女王的我,現在居然每猜必輸!天啊!我大腦的哪根神經出問題了嗎?或者說羽根本就是一個身藏不露的高手?!
越輸越不甘心,不一會兒,我和羽的比數就拉成了2:27!而桌上的一大半食物也都被我狼吞虎咽地吞下肚子里去了!
停停停!不要再PK了,我...我認輸了!」感覺食物已經滿到我的喉嚨,我趕緊向李哲羽舉起了白旗,嘆了口氣,「羽,看來我『PK女王』的金字招牌只好讓給你了,你就饒了我吧!我實在吃不下了!」
「呵呵....」羽笑著看著我,把硬幣放在了餐桌上,溫柔的看著我,「佑慧,你吃了一 點東西臉色好多了。」
「什麼叫吃了一點東西啊,今天吃的太多了,肚子脹的象一頭小豬!真是難看死了!」
「不會啊,我覺得挺好?」李哲羽搖了搖土,憐愛的看著我,「現在的佑慧才是真正的佑慧,看見你最近瘦的那麼厲害,我真的很心疼....」
「我....嗚.....」李哲羽的話讓我的臉又象被火燒了一眼個變得滾燙起來,我不趕和李哲羽只熱的目光對視,只好慌忙低下了頭,」驪者羽,對不去....這陣子我只顧著考慮自己的事情,讓你......」
「沒什麼,「李哲羽溫柔的笑了笑,」只要你是快樂的,就好.....」
「嗯 ...」我咬著嘴唇看著地面,他的話在我心裡挑起了世界大站!過了好一會,我才抬起頭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李哲羽,聲音壓的低低的。
「李哲羽....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你突然知道了金月夜是無辜的,而且現在很可憐....你....會怎麼辦?」
「自然是把夜找回來。」但是羽嘆了口氣「這段時間我一直都在找他。我想了很久,最後想清楚了--不管以前發生過什麼,他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惜,不知道為什麼,我一直都沒有收到夜的任何消息.....我很擔心他....」
「....」
「對了佑慧,你怎麼會突然問起這個問題呢?」李哲羽突然回過神,困惑地看著我。
我表情僵硬的笑了笑,目光在餐桌上游移著!
「沒.....沒什麼啦...我只是假設....」
「.....」李哲羽目光定定的看著我沉思了片刻,「佑慧你是在擔心夜嗎?」
「嗯....」我輕輕點點頭,依然不敢看李哲羽的眼睛。
「呵呵,你不用太擔心。雖然我不知道夜的情況,但是你別忘記夜很聰明哦!聰明的人在哪都會過的很好的!」
羽的聲音變的不那麼堅定,與其說他是在安慰我,我感覺他似乎更多是在說服自己。金月夜的話題讓我和李哲羽之間的氣憤變得沉悶,過了許久,李哲羽長長的吐了一口氣,眼神復雜的看著我。
「佑慧.....我這么說也許會讓你覺得我很自私,可是有時候我真的很害怕,害怕夜回來的那一天,我們三個人都將面臨一場痛苦的選擇。在我的心裡,夜是我最好的朋友,而你是我最喜歡的人,在夜的心理,也同樣是如此,至於你..」說到這里,羽稍稍頓了頓,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總之,我真的不知道那一天來臨的時候,我要怎麼選擇.....」
我抬起頭看者痛苦的李哲羽,金月夜那憔悴而又蒼白的臉在我的腦海里閃現著!
選擇.....其實在我看見金月夜的那本日記,當金月夜再依次在我的眼前出現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這樣一個痛苦的困惑一直在不停地折磨著我,讓我每夜都無法安睡!
一邊是金月夜,我無法割捨的人;以便是李哲羽,我無法離開的人;在這樣的兩個人之間。我到底又能做什麼樣的選擇?!
不知道.....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你一直都徘徊在真與假的世界裡.....你的生命中將出現兩個真命天子,一個活在真實里,一個活在虛幻里,只要你做出了選擇,你就會永遠留在那個世界....」
突然間,那個神秘的紫衣人曾經對我說的話浮現在我的腦海里,我的心微微一 瞻,胸口變得憋悶起來!
生命出現兩個真命天子...指的就是金月夜和李哲羽嗎?可是真實和虛幻又是什麼意思呢?....
不要,我不要再想了....現在我唯一想做的就是要問清楚金月夜,到底發生了什麼!
因為一直到半夜才睡著,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正午了。
糟糕!怎麼已經這么晚了!
看見床頭鬧鍾三根指針全都指向了十二點,我「噌」地一聲從床上跳下來,慌慌張張地換衣服、洗漱……老爸老媽上班不在家,我到廚房裡盛了一些媽媽熬的雞湯,熱了一下,裝進了保溫瓶里,離開前我在客廳的茶幾上留下了要去同學家告別的字條,匆匆地溜出了家。
當我走著巴士來到星鎮,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
昨天晚上外面下了一夜的小雨,到現在都還沒有停,路面上濕漉漉的,天空也灰濛蒙的一片。
想到明天就要出發去星澤大學,而金月夜病卻還需要人照顧,我的心情變得前所未有的沉重,不由地加快了腳步……
當我打著傘經過海邊時,遠遠地便聽見一陣間雜著海浪和海風聲音的悲傷的小提琴聲!
這個聲音是?……
我愣了愣,調轉方向朝海邊走了過去,看見一個穿著白色襯衣和藍色牛仔褲的消瘦身影正站立在海邊的巨大礁石上,渾然忘我地拉著小提琴。
海上的天空整個就像一片灰色的幕布,一直延伸到海的那一邊,海水也變得渾濁了起來,不再是一片美麗的像寶石一般的藍,而是比天空的顏色更深暗的灰,其間還參雜這些虛泥沙的淺棕色……
暴風雨似乎即將來臨了……
狂躁的海風捲起一層層海浪,呼嘯著向岸邊撲打過來,海水早已經淹沒了金月夜的腳,可是他卻似乎毫無知覺,只是微微閉著眼睛,任海風把他飄逸的發絲吹得凌亂,把他那雪白襯衣的衣角高高地掀起……
他忘我地拉奏著小提琴,彷彿是要讓琴聲來替他那喊出心中的聲音……
他真的不要命了嗎?昨天還那麼虛弱,現在竟然穿得如此單薄地站在海邊?!
「金月夜!……」
想到這里,我忍不住喊出了聲音。
聽到我的聲音,金月夜愣了一下,琴聲戛然而止。
像是不敢置信一般,過了許久,金月夜終於緩緩轉過頭朝我看過來。
我看到一張蒼白得可怕的臉和凍得發紫的唇,心底的疼痛,一點點在擴散,擴散……就在我凝視著他,想要說話的時候,卻發現他的視線越過我,往更遠的地方望去。而他的臉上,忽然浮現出一個復雜的表情——彷彿是驚訝,慌亂,還是恐懼……
啪咚!
一聲壓抑的悶響,我眼睜睜地看著金月夜手中的小提琴掉落在了海灘上,一個蒼白的浪花撲打過來,捲走得他的琴……
呼——
又一陣海風突然從遠處吹來,掀起了海灘上的沙礫。我下意識地伸手擋住眼前,可是剛一鬆手,手中握著的雨傘便像斷線的風箏一樣被海風吹出了好遠!
我一驚,想要把雨傘撿回來,可是我剛轉身,海灘邊的棕櫚樹林下一個熟悉的身影頓時讓我渾身變得冰涼!
是他……李哲羽!!
被風吹得凌亂的發絲,遮住了他咖啡色的眼眸,也遮住了他此時的表情,細細的雨絲打濕了他的臉、他的身體,他卻沒有絲毫反應……
啪咚!
我的身體不聽使喚地顫抖起來,手中的保溫瓶劃出了我的手指。
保溫瓶掉落下來,撞擊在一塊岩石上發出一個不大不小的沉悶的響聲。
破碎的水銀片倉惶地四處逃竄,散落在沙灘上。
湯,灑了一地,濕透了我的褲子和鞋子。滾燙的感覺讓我的意識少許清醒,可是肢體卻麻木的沒有一絲疼痛的感覺。
「李哲羽……」
我張開嘴,想要對李哲羽說些什麼,可是嘴唇張合了好幾次,就是說不出口,也完全不知道這個時候,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我的胸口悶得快要炸開了,我深吸一口氣,咬緊嘴唇,嘗試了一下輕輕抬起腳,想要向他走近……可是我的腳剛剛離開地面,卻彷彿感受到身後金月夜悲傷的目光,怎麼也邁不開步子。
我只能呆立在原地,完全沒有辦法朝任何一個方向動彈。
「佑慧……」
李哲羽的聲音在我的猶豫中輕輕響起,我看到他抬起頭,一臉的疲憊,咖啡色的眼眸里充滿了傷痛和猶豫……
我轉過頭看向金月夜,他似乎已經恢復了平靜,定定地看著我的眼睛,卻沒有任何情緒。
我該怎麼做?!
我該面對哪一雙眼睛?!
我僵硬的身體,佇立在他們之間……
李哲羽沒有再說話,就像他身後的那棵高大的棕櫚樹一樣,只是默默地站在原地。他的嘴角依舊帶著熟悉的微笑,目光卻帶著絕望,悲傷地凝視著我和金月夜……
而金月夜,背影已融入了黑幕色的大海,發絲隨著海風和他身後那一層層洶涌而來的海浪一起猛烈地飄動著。他面容蒼白,目光依舊平靜卻深邃地看著我和李哲羽……
沉默,可怕的沉默。
在這暴風雨即將來臨的傍晚。
三個一動不動的身體,組成一個奇異、微妙、沉默的三角。
在寂靜無人的星鎮海邊的沙灘上,維持著一種誰也不願去打破的平衡。
灰濛蒙的天空卷集了厚厚的烏雲,像一塊沉沉的大石頭壓在我的心上。一道長長的閃電劃破了雲幕,急促的雨點敲擊在我的臉上。
風,從四面八方湧起,呼呼地呼喊著。黑色的樹影,在海風的吹刮下正瘋狂舞動的樹枝,如同一個即將陷入困境的靈魂,在努力的掙扎……
我的目光直視著海面,傾盆大雨嘩嘩地往海面上直潑,狂風捲起的巨浪,一個緊接著一個撲向岸邊的岩石。]
雷聲、雨聲、海浪聲,渾成一片,猛烈地震撼著天地。
時間一點一點第流逝,只有洶涌澎湃的巨浪在我們的面前怒吼著。偶爾有聲嘶力竭的水沫澆在我們的臉上、身上。
風,越來越猛烈,聲音彷彿想要被撕裂一般!
還有那激烈的海浪聲……哀傷的棕櫚樹葉的沙沙聲……
這一切,彷彿交織成了一曲慘烈的樂章,交替了我們身邊所有的空氣,在天與地之間蔓延……蔓延……
「戛——」
一隻雪白的海燕用它尖銳的聲音劃破了夜空的風雨,白色的身影頂著巨大的風暴直沖昏暗的天空,瞬間沒入了蒼茫的大海,在傾盆的暗灰色暴雨中劃過一道優美奇絕的弧線。
在漸漸被來自地平線那頭的濃黑墨跡竟然的雲層中遍遍起舞。
在這個潮濕,陰暗,雷鳴陣陣,暴雨如線,電閃時時,風雲慘淡的藍黑相間的天與地之中的幕布上,他彷彿一隻潔白的手,撥動著世上所有人心中的弦。
而曲終人散,琴斷神傷之後,它又將飛向何處呢?
不遠處,金月夜的大半個身體已經被奔涌的潮水浸沒,他卻絲毫沒有要移動的意思。
而棕櫚樹下的李哲羽,也像是一尊石花的塑像,一動也不動。
我獃獃地望向漆黑的天空,黯然出神。
…… (全劇終)
『貳』 《長篇小說《畸情》》txt全集下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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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畸情》 (1)
畸情
長篇小說《畸情》之壓縮篇《夜半斷魂》
陳家怡
1.艾滋病人
這晚,街道上很熱鬧,人們成雙結對的來來去去,臉上都洋溢著新春的喜色。他低著頭,苦著臉,面如死灰,鬱郁地穿梭在人群中。
他一瘸一拐的走出那條繁榮的街道,驀然一抬頭,市區的上空漫天綻放著五彩繽紛的煙花,火紅的火光映紅了新年的夜空。眼前的炫麗讓他有些觸景生悲:想當初,自己要什麼有什麼,金錢、美女、房子、車子……出入壓眾,樣樣超群,不知何等威風。如今呢?大年三十,原是個與家人團圓、友人聚會的大好日子,誰知造化弄人,不幸與世紀絕症連上關系,被醫生無情地判了死刑。結果,落得個眾叛親離、孤身一人的下場,想起來好不凄慘。
前面,很幽靜。他看到了這樣一個人——是個中年,臉上長滿了皮疹,頭發很雜亂,人很瘦,看上去像一個病人。他獨自站在一棵枯樹下哭泣,聲音低得只有他聽得清楚。
「我不能回去,我已經感染了HIV,我的妻兒父母朋友同事……
需要別的再問
『叄』 生活簡單就是享受小說txt全集免費下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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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減少生活中的雜亂
邁向簡單生活的重要一步,就是減少那些把你的家、你的汽車、你的辦公室以及你的生活弄得亂七八糟的零碎東西。如果你搬到更小的公寓,削減雜物無疑是必需的。假如你開始了處理雜物的工程,那麼指導原則很簡單:如果你一年內或者更久不會用到它,那麼處理掉它吧!
「處理掉」的含義很豐富:送給朋友,捐給慈善機構,在商店寄賣,舊貨甩賣,如果可以的話就再利用,否則就扔進垃圾桶。
首先從你的衣櫥開始吧,然後再將范圍擴展至別的地方。把你家每個房間里的每一間壁櫥、每一格抽屜、每一層架子都清理干凈,包括廚房的。你真的需要一套標准尺寸的廚具和一套迷你廚具,還有手動切肉器,外加一個絞肉器?(第35 條里有關於如何處理這些東西的建議。)不要忘了你家前廳的壁櫥、亞麻製品衣櫥、工具箱以及葯箱(第66 條會幫你在決定它們的去留時節省時間)。也別忘了洗衣間、車庫、閣樓、地下室、辦公室、汽車以及任何你或租或借的可能存放東西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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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夏灼華
作者:鼓兒
Section 1 :新的開始
更新時間2011-2-12 0:36:34 字數:3941
都說人生恰似一場戲,
那麼,如果我們預先知道這樣的結局,
是不是就能逃得過這一出的顛沛落寞。
倘若,這是我們的命中註定,
當下一場的幕布拉開,
我們又該如何繼續這一出的摺子戲……
Section1
一個黑色的小拖箱,一個天美意的雙肩書包,這就是我全部的開學家當。
書包是老爸送我的10歲生日禮物,我天生是一個愛惜東西的人,用了5年了,除了拉鏈那裡由於頻繁的摩擦而有些毛損之外,完全看不出它的實際年齡來。小拖箱是我從小市場里買來的,除去一次學校組織的夏令營,它基本上沒有派上什麼用場,安安靜靜的在我家櫥子里一躺就是三年。雖然沒怎麼工作,但是卻因為在夏令營中被我一不小心摔過一次,導致右邊的一個輪子有點不太靈光,拖起來抖得厲害。就這樣一路顛顛簸簸的,我轉悠在附中偌大的校園內,尋找著屬於我的那棟2號女生樓。
不愧是全省最牛的高中,一路上指路牌錯綜林立卻不雜亂,很快我就來到了2號樓的傳達室。
「宿舍牌呢?」宿管是一個胖乎乎的中年婦女,她不耐煩的敲著桌面。
我趕忙把口袋裡的宿舍牌遞給她,還不忘討好的說一句:「麻煩您了」,或許她心情一好就願意幫我一把,把那個沉重又不聽使喚的箱子抬上樓。
「卓灼——,我看看哦……」,果真她焦躁的脾氣緩和了許多,仔細的幫我翻起名冊來。
「找到……
請採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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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界變身狂想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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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沫之夏在線閱讀。
明曉溪的作品新一代言情小天後明曉溪盛夏巨獻:泡沫之夏,其他中難得一見的好書。
我也有討厭的角色~
尹橙
討厭唯一親人的身份占據夏沫的一切...
討厭在夏沫心中地位比煕和辰重要...
討厭夏沫為他可以不頋一切付出...
討厭一副單純的思想處處受到夏沫的保護...
討厭他的病打擊夏沫精神的崩潰...
討厭……
總之就是討厭他~沒理由...
泡沫3是寧靜的~無奈的...
說真的~我看書從來沒有像看泡沫3這樣寧靜過...
從頭到尾全而寧靜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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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還沒想好
No1開始
深夜,答女生硬硬的鞋跟敲打迴廊發出的脆響打破了這入夜詭異的寂靜。
「噠噠、噠噠···」她雖有些膽怯,但腳步不覺又加快了。因為,在生理問題面前,一切的恐懼與擔憂都顯得無足輕重。(至少我是這樣認為的)
不過,她此時有種怪怪的感覺,覺得自己的腳步聲過於雜亂,仔細聆聽發現似乎並不是因為走得急躁,而是在自己的腳步聲之中還夾雜著另外一個人的腳步。她停住腳,把頭僵硬地扭向後方···
背後除了自己那被光線拉的長長的影子之外根本空無一物,腳步聲也消失了,盡管女人的第六感很強烈,她還是把剛才的異樣歸於自己的多慮。
女生快步來到洗手間找了一個單間鑽了進去。
正當她滔滔不絕地傾瀉體內變質的雜物時,一個急匆匆地腳步聲也進了洗手間。
然後只聽「砰的」一聲,她隔壁單間的門被重重關上了。
「唔,還好終於到了。」隔壁傳來了一陣柔柔的女聲,聽得出她也是膽怯怯的,不過現在鬆了口氣。
女生原本緊張地心理也多少緩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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畸情答
長篇小說《畸情》之壓縮篇《夜半斷魂》
陳家怡
1.艾滋病人
這晚,街道上很熱鬧,人們成雙結對的來來去去,臉上都洋溢著新春的喜色。他低著頭,苦著臉,面如死灰,鬱郁地穿梭在人群中。
他一瘸一拐的走出那條繁榮的街道,驀然一抬頭,市區的上空漫天綻放著五彩繽紛的煙花,火紅的火光映紅了新年的夜空。眼前的炫麗讓他有些觸景生悲:想當初,自己要什麼有什麼,金錢、美女、房子、車子……出入壓眾,樣樣超群,不知何等威風。如今呢?大年三十,原是個與家人團圓、友人聚會的大好日子,誰知造化弄人,不幸與世紀絕症連上關系,被醫生無情地判了死刑。結果,落得個眾叛親離、孤身一人的下場,想起來好不凄慘。
前面,很幽靜。他看到了這樣一個人——是個中年,臉上長滿了皮疹,頭發很雜亂,人很瘦,看上去像一個病人。他獨自站在一棵枯樹下哭泣,聲音低得只有他聽得清楚。
「我不能回去,我已經感染了HIV,我的妻兒父母朋友同事都不會接受我的,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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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沒有給你發奇怪的東西,就是這個嘛,再跟你重申一次,都沒有發行,怎麼會有中文版的!
據說這本小說不會在大陸發行,所以不會有什麼中文版的,只有自譯的,給你網址啦,邊追邊等邊看吧。
序章
沙子是骨頭的顏色。對一具屍體最後一瞥,幹得像紙,被風侵蝕。
耀眼的陽光下身體好像燃燒一樣,被砂紙一樣的風吹過,變成虛無。剩下的骨頭像灰塵一樣散落,又依次排列,一遍又一遍,直到覆蓋了地面。
看得見的只有死亡。屍骨之地。天空是放射性的鈷藍色。
死亡之鳥伸展它旋轉著的金屬之翼,叫了起來,沐浴在烈日之下。凝固汽油彈像暴雨一樣。眼前的景象模糊流逝,像燃燒的膠片所放的電影。
炮火聲接近了,然後消失,像潮汐一樣。浪沖走海藻的同時,槍也帶走生命,將它們分裂,拖入沙中。
是的……我們就像沙子一樣死去,我們的身體雜亂堆在數億沙粒之中,在沙丘中捲走、消失。
我們漫不經心地肆意殺人,就像一個人在沙中向前耕作,當我們死去時我們就像沙粒一樣凌亂。我們的同志,我們的敵人,都在沙漠里消失,死亡公平又無情地將他們帶走。
我只有發笑。將頭埋進發黑的沙中,感到我手中的沙子從指間流走,知道這已成為事實,一切結束了……我投降,並大笑。
盡管這只是我漫長死亡過程中的一小部分,風聲卻拒絕離開我的耳邊。我仍能感受到指尖的黑沙。
在黑暗中擠作一團,我聽著風聲。
有海風的氣味,黏糊的,厚重又潮濕。但是我耳朵里的回聲是乾燥的死亡之風,仍舊盤旋過那片炎熱的沙漠。
回復2樓2012-05-09 22:09
shooterfarmer草鞋7
第一章
洛克,曾名岡島綠郎,又一次認識到黑礁商會這次的工作很有可能是有史以來最糟糕的一次。
黑礁商會很少運輸客戶。他們是搬運工,跑路司機,以及——取決於報酬——海盜。如果你需要一艘快速敏捷的船穿過馬六甲海峽,那麼黑礁商會是你的選擇。
不過,向所有的客戶提供微笑服務是不太可能的。畢竟,乘坐黑礁的客人是好人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實際上恰恰相反。他們常常搭載那些幾乎在哪裡都不受歡迎的人。
比如,他們目前的客戶。
被僅有的暗淡星光照亮,這個男人坐在甲板上靜靜地看著夜晚翻滾的海洋。他看起來像一個海上幽靈,就是那種水手講的鬼故事裡的幽靈。
他的金色長發看上去就像很多年都沒有人敢拿著剪刀接近一樣,他的側臉灰黃又病態,就像有人不認真地把他的皮膚套在了頭骨上。一眼望去,他古老——不,死屍般——的面容讓人很難估計他的年齡。
好像他並沒注意到洛克在接近,因為他仍舊保持原狀,入迷地盯著黑色的深海。
「打攪一下?斯坦先生?」
男人慢慢轉過他的頭,像破損的機器,看著洛克的方向。他真的在看嗎?難以判斷,他的眼睛很空虛,像兩個一模一樣的山洞,裡面什麼也看不到。洛克感到全身一陣冷戰。好像和死人在講話。
「……斯坦先生,船長想見你。差不多到時候了,所以我認為在我們啟程之前他想再檢查一遍計劃。」
「嗯。好的,我懂了。」
男人的聲音,完全失去了意志和精神,只為了證明他不是一具屍體,再無其他作用。
不,可能連這都不是。地球上有些人像活人一樣行走和交談,但是他們內心已經是死人了。
距離洛克毅然加入地下世界差不多兩年,但他已經可以看出。他已經可以看出面前的人是哪種人了。
斯坦慢慢站起來,洛克清楚地看到他站起來時偷偷將一些垃圾丟到了海里。
一個空的安瓿(裝注射用葯的玻璃瓶),和一團棉球。
斯坦的眼睛,比夜空還要黑,裝滿的只是空虛的黑暗,是那種有海落因毒癮的人的眼睛。
洛克帶著斯坦回到駕駛台的時候,達奇和貝尼難以掩飾他們的厭惡。他們似乎也認為這份工作目前來說很糟糕。
沒有人願意和這種用超劑量多巴胺來燒壞半邊大腦的人共事,斯坦很明顯就是嚴重海落因成癮者的教科書式的例子。
洛克在斯坦身後,悄悄地敲了敲自己的手腕。我們的客人剛剛嗨過了。達奇和貝尼注意到這個手勢,他們臉上的不安加重了。「我們在追蹤之前談到的雷達上的那艘船,但是它似乎還沒有偏離軌道。」貝尼說著,在地圖上畫了個記號,顯示出他們的路徑。他很瘦,是書獃子模樣的那種人,看起來和海盜完全沾不上邊。但是他的技術毫無瑕疵,因為外表而低估他絕對是個錯誤。
「如果他們繼續按現在這樣前進,他們就會在大概20分鍾之內和我們交叉。換句話說,只如果根據時間表的話。」
「那好吧,讓我們再復習一下方案……斯坦先生,計劃不變,對嗎?」達奇問道,接過了貝尼停下的工作。這個大塊頭黑人,光頭,體格強壯,是這艘船的船長,也是洛克加入的組織的老大。他是那種冷靜和剋制的人,把自己的情緒都藏在墨鏡的陰影後,像這樣顯示出明顯的反感極為罕見。
但是斯坦,他的目光仍然沒有焦點,只是慢慢地點了點頭。
「……喂,你確定嗎?百分之百確定?」
達奇壓迫似地要求確認,他的聲音不安地下沉了,但是斯坦只是回復了一個模糊的笑。
「你怎麼這么緊張,船長?我們想要的只是你在那艘船前經過,在你被注意到之前把我們用橡皮艇放到它的航道上。然後你就可以退後,用一些亂七八糟的口頭威脅來拖延他們。當他們被分散注意的時候,我們會從他們的盲點接近,佔領他們的船。這個計劃再簡單不過了。
「比放屁還簡單,毫無疑問。但是,斯坦先生,我懷疑你能不能綳緊你自己ass里的肌肉。」
達奇似乎決定利用這次機會來還無保留地表達他的疑慮了。洛克不會責怪他。出於某些原因,站在他們面前的這個海落因癮君子被他們的客戶挑選來領導不少於一打的一隊海盜。
斯坦,看起來無懼面對達奇的刺耳的話——或者可能已經無法理解這話的意思了——只是聳了聳肩。
「斯坦先生。10分鍾。這是我們當你的誘餌的時間。如果你10分鍾搞不定的話,我們就馬上撤退。同樣時間到了你就不能帶著你想要的東西回來了。我一秒鍾都不多等。你懂了吧?」
「當然。這就是我們期待你做的的全部……現在,請你去叫我船艙里的朋友們。我會在甲板上等。
斯坦隨意地點了點頭,蹣跚地走出了駕駛室,看起來好像一陣強風就能把他吹倒。留下的盯著他的這些人一片沉默。
終於,貝尼搖著頭看著達奇。
「……我還是覺得我們最好等他們一上救生艇就掉頭,盡快回羅安那普拉。」
「不行,因為我們收了預付款。如果我們逃跑了,他們會犯錯誤先危及整個任務。」
「並不是完全沒希望的,你要知道。」
貝尼掃了一眼通向甲板的艙口,然後沖著船艙方向晃了晃頭。
「他們的首領是那副模樣,另外11個也好不了多少。我保證那些蠢貨不知道這次任務來自一個毒蟲。我可不想因為別人乾的蠢事被抓。」
達奇似乎也對斯坦能帶著這群小丑團佔領目標的信心不大,因為他只是交叉雙臂嘆了口氣,而沒有反駁貝尼的觀點。
「……我同意貝尼,達奇。」洛克說,這次沒能像往常一樣關於工作堅持底線。
「我知道我們要保持名譽,不過不能保證在幫那群傢伙的時候我們不會慘敗。他們都是和羅安那普拉沒關系的外來人,不是嗎?也沒人會責怪我們如果離開——」
「留言會傳過海,洛克。羅安那普拉不是我們做生意的唯一地方。」
盡管他拒絕了洛克的建議,達奇仍舊看起來不高興,無所事事地摩擦著他的鬍子。
「我們對客戶一開始就一無所知,從這樣一個人手裡接活本身就是賭博。你們什麼也不用說了。放棄吧。」
……當然,黑礁商會的成員一開始接這個活的時候就已經相當絕望了。
上一次工作是運送走私貨去邦加檳港本來一切順利,可是因為交貨和本應收貨的人都在交貨前被捕了……所以並不順利。黑礁的員工不得不當局順著線索找到他們前將所有貨物倒掉。他們擺脫了cops,但是他們泊進邦加島的時候,努力卻沒有換來一分錢,心情真是糟透了——尤其是萊薇,她正來著大姨媽。更要命的是,他們去一家小酒館借酒澆愁的時候被捲入到了一場火並。達奇被迫賠償了被子彈打壞的牆和櫃台,他氣壞了,直到第二天早上一直沉默得可怕。
就在這時他們碰到了他們的客戶。火紅色頭發的漂亮女人,「簡」——假名,如果有真名的話——是一個完全的陌生人。他們以前從沒見過她,她沒有經過介紹人直接找到他們。但是她預付了錢,足夠支付之前的開銷還有富餘,他們都同意冒一點風險應該比兩手空空地灰溜溜地回羅安那普拉要好。
他們最大的錯誤就是在引見作戰小組前接收了預付款。他們沒有從簡那兒得到保證說她會請專業人士,至少看起來專業。不過根據不菲的收入,至少她相當確認這次工作會成功。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隊伍是這樣一幫烏合之眾。
這伙登上黑礁號的人,簡單來說,超乎想像。如果他們的毒癮頭目是唯一的問題,黑礁成員也不會如此悲觀。但是可怕的現實刺入他們的眼中——剩下的十一人讓斯坦的癮君子形象幾乎看起來正常了——這就是為什麼駕駛台上的氣氛如此慘淡的原因。
「不管怎麼說。不管他們准備干出什麼傻叉事情,現在再哭也晚了。做好最壞的准備吧,記住把我們的自身利益放在第一位。那麼,洛克。紳士點,把下面的客人帶來吧。」
洛克舉起雙手,一臉驚訝。
「額……我?」
貝尼,心領神會,敏捷地沖進通訊室,招搖地開始檢查那兒的機器,臉上浮現故意的無辜表情。他像駕駛室里的其他人一樣知道,去干這件事的人有多倒霉。因為畢竟這個可憐的傢伙被選中去面對萊薇的怒火,她為了看守那十一人的隊員,已經和他們一起呆在那間房裡超過一小時了。
「你是不二之選,洛克。」達奇開著船,淡定地說。
「鑒於萊薇現在的情緒,我想不到另外一個人能搞定她……嗯。好吧……好運。」
「別把責任推給我啊!」
萊薇再一次意識到這可能是他們接過的最操蛋的活了。
她又點了一隻好彩,盯著煙盒裡看。只剩一隻了。她抽完那根之後,就會到達極限。她覺得再也受不了了。
黑礁號的船艙對於舒適地容納十一人來說太小了。
如果這種逼仄的環境還伴隨著一個明顯瘋了的女人的聲音,以萊薇的可怕脾氣一定是受夠了。
「……所以最後,我的祖先以四百人的軍力佔領兩個要塞,這種戰略天才讓巴拿馬的古茲曼上將著迷,他來信說,『請給我一支能代表你力量的武器。』當然,我的祖先,作為紳士,謙恭地收了信,送給了他最寶貴的手槍的其中一隻,還有一些子彈。『好好保管一年。我會親自將它們取回,』他這樣說!你敢相信嗎!牛逼極了!我的祖宗太牛了!」
她的金色卷發和豐滿的胸部動感地搖擺,這個白種女人繼續胡說八道,她發出的響聲遠高於任何人認為室內音的響度。
她叫凱羅琳摩根。
她的襯衣裝飾著許多褶皺,金色的扣子在燕尾服上閃著光。頭上的三角帽插著羽毛,手裡揮舞著古董短劍,構成了她滑稽的服裝。過去的一個小時她一直在講17世紀的英雄海盜傳說,看起來就像學校藝術節里的戲劇演員。
「嗯。那很麻煩。那些加勒比海盜真是些混蛋,呦!」
這個穿著海盜裝的女人驕傲地挺起胸。可能是F罩杯,甚至可能是G杯。啊,那可真是值得驕傲。
「當然!這就是為什麼我作為後輩繼承了光榮血統的傳統。去他媽的巡邏機和護衛艦!真正的海的戰士只要身邊有可靠的短劍和燧發槍就能證明勇氣了!」
……讓整個場面更像場混賬鬧劇的是,剩下的十個有八個也穿得差不多——穿著棉背心和腰帶,頭上戴著花頭巾和眼罩。他們看起來就像主題公園里神氣活現的景觀。看起來凱羅琳是他們的老大,但是看起來其他「海盜」也並不太想支持她。從他們的表情來看,他們並不習慣凱羅琳的怪癖,只是為了配合老大的奇怪興致而穿上這些華麗的破布。至少,從他們手裡的uzi沖鋒槍和ak47來看,他們似乎比首領更有決心認真工作的的樣子。
「……但是,喂,凱羅琳,真的嗎?你真是海盜亨利摩根的後代?有什麼證明嗎?」
唯一一個屈尊和海盜船長交談的人殷勤地鼓勵著她,他看起來不屬於她的團伙。不過,他也穿著奇裝異服,不是萬聖節的小朋友在晚上穿出來嚇人的那種。他戴著VonZipper的滑雪鏡,New Era的棒球帽,Phat Farm的帽衫和短褲,再加上Nike Air Max跑鞋,看起來就像一個嘻哈黑幫風的塗鴉小子……在美國西海岸看來不奇怪,但是在印尼就非常醒目了。當然,凱羅琳倒是一點也不介意,她終於驚喜地發現有人願意聽她胡扯了。
「呦吼吼!很高興你這樣問。來,看這把劍!如果你仔細看,在護手盤上,你會看見我祖先的名字刻在此處!」
「嗯……但是,喂,如果真的有亨利摩根之劍,不應該掛在博物館之類的地方嗎?你能揮幾下劍嗎?」
「沒問題!這把劍想要沐浴於波濤和熱血之中!我相信我的祖先會以此為證!」
光是聽她抑揚頓挫的聲音都足以讓人耳聾了。萊薇希望自己能閉上眼睛,堵住耳朵——眼不見,心不煩——但是很不幸,她被分配來看守這群粗聲粗氣的墮落傢伙。說實在的,沒人看著他們,這伙人還不知道能做出什麼事呢。萊薇覺得動物園里的一群猴子也比他們規矩多了。
他們起航的時候,萊薇自然完全無視凱羅琳所說的話。凱羅琳誤以為萊薇是個普通的船員,很快指示她去拿朗姆酒,以及在船頭掛上海盜旗。萊薇只是用能熔化掉鐵一樣的目光怒視著她,凱羅琳以為她不會講英語,便不再用荒謬的要求來糾纏她。
要不是那個饒舌歌手,凱羅琳剛才會閉嘴的,靠……萊薇這才意識到就在她郁悶的時候,手上的煙已經成了一條長長的煙灰。她低聲自言自語,點燃了最後一根。抽完這根,她就只得找人要一根了。但是完全不想跟船艙里的這群人講話。
「那麼,妹子,你來這兒干什麼?家裡的海盜生意不好做?」
「……額,我們連續三次都和毒販打起來了,你能相信嗎?我是說,表面上也沒法區分他們,對吧?但是那些黑幫流氓不這樣想。說真的,他們很難纏。所以我想,世界上不只加勒比海可以當海盜,也許去別的地方干會兒海盜比較好,等那些黑幫冷靜下來再說。」
「哎呀,北鼻……真操蛋啊,呦。」
「我知道。還有,那些海防警衛!如果他們真的那麼想抓毒販,為什麼不給我們頒發許可狀讓我們成為民用武裝船,對吧?那些笨蛋上歷史課從來不聽嗎?和海盜結盟是增強國家海軍力量的基本步驟!」
萊薇光聽著就開始偏頭痛了。傻叉,這些人全是傻叉。
那個饒舌歌手和海盜表子還要聊多久?他是不是那種只要和大胸女聊天就能硬的盧瑟啊?
她只希望有人能叫凱羅琳閉嘴。可能會吵架——打起來更好。然後萊薇就來「調解」,如果最後她在沖突中開槍打死了一兩個人,她相信達奇也不會太在意。
但實際上,除了這個歡樂的假饒舌歌手和海盜表子團伙之外,還有一個人。他是整個船艙中萊薇唯一一個熱切希望不要出來挑事的人。
他上船後就沒有說一句話。他的沉默沒有困擾到任何人,在這方面他的確很守規矩,但是他的存在就很怪異,讓船艙里沒人能無視他,他的存在對房裡的每個人都產生了一種微妙的壓力。
他看起來像那種人,沒人想站出來問他。萊薇不想,饒舌歌手不想,海盜們也不想,沒有人想。這個像熊一樣的大個子,從頭到腳穿著日本制的黑衣,他的整個頭都被烏木面具包著,只露出眼睛。他盤腿坐在地板上。
他是忍者嗎?嗯,有可能。
當然,面具後露出的藍眼睛和額頭上露出的金發,不值一提。
總之,船艙里沒人願意問他:「喂,你是忍者嗎?」那倒是個解脫。
畢竟,如果他真的點頭回答:「對,我就是個忍者。」那麼每個人都會立刻意識到他們這兒有個百分之百確診的精神病人,不知出於何故出現在了他們的隊伍之中。
這就是為什麼艙里的每個人都不約而同地保持沉默,「裝作」他們沒注意到這個戴黑面具的大塊頭。
每個人都有自己對潮流的見解,對吧?這里有人穿得像他媽的加勒比海盜。他們又有什麼資格嘲笑一個小彬正一粉絲的怪癖呢。(小彬正一:sho kosugi,演忍者的)。
「所以呢,北鼻,一位你這樣的小姐怎麼會來做這種工作呢?你自己的船呢?」
這個冒牌歌手的問題很犀利,凱羅琳突然低下頭,面色蒼白。
「額,舵手染上了梅毒。因為沒有別人會掌舵,我們在澳門的一個港口把船留給了大副。」
「等等……沒別人會開船?你不是海盜嗎?家族生意,不是嗎?」
「摩根家族傳下來的操舵技術只開能真正航行的船!這些雷達和GPS是干什麼的!我希望一切都能回到美好的往日。」
「……但是,你們就不能再雇別人嗎?」
「你不知道在這兒要找個能說英語的舵手有多難,真的。當我們總算找到一個,他又用某些理由拒絕了。」
「啊哈,我猜他受不了嚴格的著裝要求,呦。」
從他嘲諷的口吻來看,饒舌歌手似乎也快受不了了,但是凱羅琳完全沒有注意到。
「我想知道為什麼。我也沒多大的要求,我告訴他我會付別人給的雙倍薪酬。」
「呵呵。很慷慨,是吧?」
「當然。你不能低估摩根家族的經濟實力!」
饒舌歌手意味深長地掃了萊薇一眼。她的直覺告訴她有事情要發生了。
「那麼,嘿,你可能買得起這艘船,呦?這些傢伙不懂英語,我覺得他們打架應該還不錯。」
很明顯他是在開玩笑,但是凱羅琳高興地鼓掌起來。
「好主意!我是說,這船不是最好的,但是升起海盜旗後,也能湊合一下。既然這個中國女人不懂英語,那我就炒了她!」
看來凱羅琳真的相信萊薇不懂英語。
但是饒舌歌手似乎不這么想,因為他轉向萊薇問道:「覺得怎樣,北鼻?我想,我們的船長已經決定了。我的海盜生涯,嗯哼?」
……夠了。她受不了了。
「你TM閉嘴。你們這些傻叉想像吉娜戴維斯一樣拿金酸莓獎嗎?(作者註:吉娜戴維斯出演極其失敗的海盜電影《割喉島》,實際上並沒有得到金酸莓獎,只是提名)
面對萊薇突然的猛烈爆發,凱羅琳退縮了,但是饒舌歌手早已料到,顯得很鎮定。
「所以你還是能說英語的嘛。這么性感的聲音不講話真是可惜。」
他的親昵讓萊薇的目光變得相當冰冷。因為厭倦了海盜表子,他轉移目標到她身上了嗎?
「我現在告訴你。我在船上的工作就是給裝瘋賣傻的人喂槍子,懂了嗎?你不胡來,我就不必這樣。現在,如果你還想像獅子狗一樣亂叫,去和那邊的瘋表子玩,別找我。」
「……額?什麼,你說什麼?好大的膽子!」
凱羅琳因為尷尬和憤怒的困惑而氣鼓鼓的,但是饒舌歌手忽略了她,而是對萊薇審視了半天。他的目光尤其停留在她的兩側——准確的說,是那對皮套和裡面的槍。
「嘿,嘿,我沒想幹嘛。我早就注意到你的槍了。不是每天都能看到9mm貝雷塔加長版,兩把就更少見了。我喜歡那種東西。」
「那麼自己搞把槍去擼吧。廁所在那邊。」
「額,不要這樣。來嘛,讓我看看你的槍。我也讓你看看我的哦。」
萊薇沉默了,被饒舌歌手的大膽震驚了一會。他就像一個要求交換卡片的小學生一樣要看她的槍。這可是在扳機上壓一壓就能殺人的武器,不是玩具。
「滾開,傻叉。」
「我叫傑克,你也可以叫我UC。」饒舌歌手說著,無視了萊薇的怒視。他咧嘴笑了……
……並從衣服里拿出了一把槍。
「……哇!」
萊薇脊背一涼。
「你覺得怎麼樣?我的也不差吧?」
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傑克的槍,那就是「傻」。 鉻銀色的滑槽很引人注目,上面有太多裝飾了,看起來像射擊比賽用槍,甚至像在塑料殼上加了個激光瞄準器。
對專業人士來說,一把裝飾繁多的槍愚蠢到了極點的。當面臨生死一線時,唯一重要的是:「我能不能射出子彈殺人?」為散射的毫米數或者手感而爭吵是非常奢侈的,只有玩槍的菜鳥才這樣。
如果僅憑他的槍來判斷,萊薇會覺得他和凱羅琳的智商是相同水準。但是……
「如果你問我的話,我得說45口徑,9mm最棒,沒有後坐力,懂吧?這本來是一隻柯爾特手槍,不過現在一塊原來的零件都沒有了。看,如果你看這兒……」
當他投入又驕傲地展示他的武器時,萊薇以極其冷淡而銳利的目光看著他。他的整個身體像彈簧一樣盤起來,就像在稍一猶豫就是生死之間的戰場上一樣。
萊薇是個經驗豐富的槍手。她從別人眼睛的移動,動作的緊張就能看出他是否要拔出武器。她從這些東西看出他們的意圖,就是這點使她比別人先拔槍射擊。
即使沒有殺人的意圖,只有還在船上,萊薇也不想讓他們把槍拿出來。他們還沒有熟到那種程度。她准備讓他知道這點,如果必要的話甚至殺掉他作為教訓。
但是……傑克很隨意地把槍拿了出來,甚至比萊薇還快。
她一直沒有放鬆警惕。雖然她低估了他,但也沒有傻到讓他拿槍這種潛在的致命行為發生。
對輕松的旁觀者而已,傑克看起來就是個沒有眼色一直吹噓自己心愛的武器的蠢貨。只有萊薇意識到他所做的。
他讓萊薇放鬆了警惕。他觀察萊薇的呼吸、姿勢,萊薇的一切,然後選擇她最難以反應的時機。之後,輕松自然地拿出了槍,就像打哈欠一樣隨意。關鍵是他做得如此漫不經心……他對手裡的槍比對自己的JB還熟,換個老套的說法,就像他的槍是手的一部分。
「啊……這把槍……等等,天哪!是UC定製!」
凱羅琳,一直奇怪地盯著傑克的槍看,突然震驚地喊了起來。
「等等等等,你,你是J?極致冷酷J?」
「……呵呵,真不好意思。想不到在這兒還能碰到粉絲。」
「你不知道!我每天都要上上你的網站……等等!哦天哪!這次你也要在『致命生意」里寫出來嗎?你會寫到我嗎?!」
「取決於你哦,北鼻。」
凱羅琳為這個發現瘋狂地跳了起來,歡快地叫著。傑克對著她敷衍地笑了笑,轉頭看著萊薇。
「現在,讓我看看你的槍,Two Hand小姐。」
他調戲後的嘲諷只有萊薇能懂。他的意思是:我比你快,如果我來真格的,你現在已經死了。
萊薇把抽了一半的煙吐到了地板上。這是她寶貴的最後一根,但是現在就想卡在牙齒里的食物殘渣一樣惹怒了她。
「……好啊,我讓你看我的。」萊薇說,她戴著低沉氣聲的聲音,預示著即將進行的謀殺。
當又冷又硬的9mm槍口按上他的額頭時,傑克還來不及吃驚和退縮。
如果把傑克的拔槍比作經過精心計算的毒蛇的攻擊,萊薇的拔槍就可以形容為閃電。對完全放鬆警惕的傑克而言,這看起來肯定像魔術。她的指尖僅僅一動,手槍就突然從皮套里消失,出現在她戴著手套的手上。
傑克確實比他先拔槍,但他沒有用槍指著她,只是在裝瘋賣傻後帶著一點嘲弄。但是萊薇拔槍早已做好了殺人的准備。即使他想拿槍抵抗,萊薇在他動一動之前就會扣動Sword Cutlass的扳機。獵人變成了獵物。
「呵,嘿!你認為你在做什麼……」
凱羅琳就像被掐住脖子一樣聲音變小了。萊薇散發出的殺氣讓整個房間的溫度降到了零度以下。
「別拿命開玩笑,傻叉。」
萊薇腦子里任何想好好工作的念頭都消失了。她腦子里不再裝得下這種復雜的事,只剩下純粹的本能。她不是那種可以聽著低級笑話哈哈大笑的人。如此而已。
「一條命在這兒什麼都算不上。但是,不後悔嗎?是你先拿命賭的。我和你賭,饒舌小子。」
「是傑克,北鼻。UC
Jake。」他冷靜地說,就像頭上沒被一把上膛的槍指著。他用左手慢慢地小心伸進了口袋,拿出了一張名片。
「如果你去名片上的網址……」
萊薇可懶得聽;她用空閑的手把名片扔了。沒有人彎腰撿起來。
「額……很抱歉打擾了,不過……」
洛克尷尬地清了清嗓子,感覺衣服都被汗沾著身上。某種程度來說,他選擇了進入船艙最壞的時機,就在一場屠殺開始之前的一會兒。
「我們快到了。也許你們倆可以晚點再討論這個問題?」
情況明顯超出了和平談判的范圍,但是萊薇默默地收回Cutless,退後了一步。氣氛緩緩地回到了冰點一上,每個人都鬆了口氣,才發現剛才他們一直都屏住了呼吸。
「走吧,大家到甲板上去。斯坦先生在等著呢。走吧。」
洛克趕快在事情惡化之前把大家噓走。凱羅琳走之前恨恨地看了一眼萊薇,傑克可能還沒有意識到剛才他離死有多近,在跟著海盜船長走之前,給萊薇拋了個媚眼。
「……說真的,我沒想到你這么容易就收手了。」在最後一個成員離開,只剩他們倆之後,洛克誠懇地說。他說著,把手伸進胸口口袋,從煙盒裡拿出一支煙遞給萊薇。這不是有意為了安撫她的舉動,只是他們之間發生的像呼吸一樣自然的事。
就像洛克遞給她一樣隨意,萊薇也隨意地接過來點燃。她現在開始回想,在看到洛克臉的一瞬間她就像已經吸了一口煙一樣,開始冷靜下來了。
「我收手並不是我不想殺他。只不過如果要殺他,我會在別的地方干,不用親自清理他媽的血跡。」
萊薇慢慢呼出一口氣,她抽煙的時候冷酷的眼睛空虛地往上看……就好像那兒有隻有她才能看見的未來。
「我肯定會殺掉那個表子養的。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