㈠ 《源氏物語》作者的身份到底是什麼
日本古典文學中最著名的長篇物語小說《源氏物語》,大約成書於17世紀初期,它被公認為世界上最早出現的、完整的長篇散文體小說。但是這樣一部偉大的作品,其作者的身份卻是一個謎。
《源氏物語》作者之謎
《源氏物語》作為日本文學史上最早、最優秀的長篇小說,影響了整個日本的文學發展歷程,人們將它譽為世界文學長廊中的經典作品。
雖然《源氏物語》是日本文學的奠基之作,但人們對這本書的作者知道得卻很少,甚至連她的真實姓名都不了解。一般人們都將她稱做紫式部,因為《源氏物語》中的女主人公紫姬為世人所熟悉,而且她的兄長曾擔任式部丞一職,因此這個名字是將女主人公紫姬的姓氏紫及式部的官銜合在一起所得。她之所以不願透露真實姓名,主要因為她是11世紀時日本晶子皇後宮中的一位女官。在當時貴族婦女除公主之外的名字,一般是不被公開的。盡管她的部分具體事跡和她的姓名仍然是個謎,但許多學者已在過去數百年間對她的生活方式和生平進行了深入的研究。其中部分資料,取材於《紫式部日記》。這部日記她寫了四年之久,至今仍然完好地保留著,但其內容並不是十分明確。
紫式部出身於勢力極大的藤原家族旁系的一個家庭。她大約在1000年與御林軍軍官藤原宣教結為夫婦,生有一女。但不幸的是,在結婚兩年後她的丈夫就去世了。
年紀尚輕就成了寡婦的紫式部在家中靜居,據說《源氏物語》就是在這時動筆的。她通過父親的關系在1005年或1006年進宮做了女官,主要是為一條天皇19歲的皇後晶子講解中國唐代詩人白居易的詩及《日本書紀》。1011年一條天皇駕崩之後,皇後晶子同她的侍女搬到了一個較小的宮殿居住。
《源氏物語》使許多文學工作者最不理解的一點,並不是作者的隱姓埋名,而是作者竟是一個女人。當時的日本婦女,即便是貴族也沒有幾個人能看懂文學著作,更別說執筆進行創作了。然而一名女子又如何能寫出日本最早、最偉大的小說呢?不過,與有關紫式部的其他謎團相比,這點較容易解答。那個時代,漢文多是日本男人用來閱讀、書寫的,漢文在當時是標准文字。日文則只能用在日常瑣務方面以及供女人使用,因此用日文書寫的基本上都是女人。但即使如此,也曾經有人提出《源氏物語》的作者是個日本男人而並非女人,他只是假託女人的身份和口吻來寫的,但這種說法並無任何證據可依,也無法讓人信服。
同其他小說相比,豐富的想像力和龐大的規模是《源氏物語》的特色。全書大體圍繞年輕皇子光源氏和他周圍各色人物展開情節。有人推測,也許是丈夫死後,紫式部想要找點事做以便打發時間,於是便著手寫《源氏物語》;隨後她在入宮侍奉晶子皇後期間,仍沒有停止寫作。宮中的生活為她提供了豐富的寫作素材,憑這一點也能推斷出紫式部是一名女子,而且她的身份是晶子皇後宮中的女官。
盡管紫式部的身份正漸漸浮出水面,但有關《源氏物語》的許多細節問題依然是迷霧重重,比如紫式部的年齡,什麼時候完成的《源氏物語》等問題還是無法確定,人們只能這樣想,在距今大約一千年前,有一位日本少婦,坐到桌前,鋪開紙張,提筆寫下了「不知何朝何代……」
㈡ 《源氏物語》簡介該書有何閱讀價值
《源氏物語》是日本文學中一部古典名著。在十一世紀初,被譽為日本文學專的高峰。作者紫式部,屬本姓藤原。《源氏物語》介紹了,通過主人公源氏生活經歷和愛情的故事描述了當時貴族社會的腐敗政治和淫逸生活。反映了這個時代的面貌和特徵,揭露了貴族統治階級種種黑暗和罪惡。
在文章中本作者在繼承本民族文學的基礎上,吸收了中國文學的優秀成果,運用了漢詩文白居易的詩句達九十餘處之多且有《長恨歌》之作而成立還運用了大量的《禮記》、《戰國策》、《史記》、《漢書》等中國古籍中的史實和典故並把它們結合在故事情節之中,所以具有濃郁的中國古典文學氣息。
㈢ 你們怎麼評價《源氏物語》小說
這本書被譽為世界上第一本小說,據傳成書於公元1010年,比《三國演義》、《水滸傳》還早了三百多年,它被譽為日本的《紅樓夢》。從某些方面而言,它恐怕也確實達到了《紅樓夢》的藝術高度,但時間早了700多年,不得不令人驚嘆。別的不說,單是看篇幅,這一千多頁的文字哪怕單純記流水帳也絕對是個巨大的水利工程,何況它還極具藝術水準,橫空塑了座三峽大壩出來。就此看來,如果布魯姆在《西方正典》說的那個寫了《創世紀》、《出埃及記》和《民數記》的所羅門王宮廷女官「J」真實存在的話,該書的作者紫式部絕對可以與之並稱為「文學祖母」。
因此,首先是時間距離為它蒙上了一層迷人的色彩,與讀史書不同的是,你從中能夠看到一個一千年之前的人所想所感,這是很誘人也很神秘的一件事情。就此說來,日本的小說傳統與中國確實不同,我們向外,他們向內,我們無論傳奇還是志怪,都深受「史」的影響,言情是慢慢才出現的,日本則一出手就是言情。本來言情應該留給詩歌,但日本人這么不遺餘力地用小說來描寫,似乎關於感情想說的實在太多。小說中也有統治階級的政治斗爭,但那好像只是由感情生活附帶出來的,這不免令深受唯物史觀影響的我們瞠目結舌。
源氏無疑是一個情種,用一部美國後現代小說的名字來稱呼他恐怕更形象一些——情慾藝術家。他樂此不疲地投入這個危險的游戲,幾乎到了上癮的地步,從年輕到年老,從閑雲野鶴到位高權重,一如既往,絲毫不見長進,雖然他屢次告誡自己要剋制,要忍耐,要理性,但往往又不可自持。他在其中所得到的,大抵是苦比樂多,最終也死於思念,但他卻又偏喜歡這種冒險和自虐的生活,他所迷戀的就是這種生活方式,追求的就是這個愛情游戲的形式,從這個角度來說,他確實像一個行為藝術家。如果說這個游戲的形式是「情」,那麼它的內容就是「欲」,這把源氏從文藝界又拉向了凡間,他風雅多情,但每次感情的導火線又總是慾念。這就是這部小說的另一個誘人之處,它不帶成見地(因為它就是起點)還原了情慾的這種本然狀態,你可以說它浪漫,也可以說它寫實,又可以說二者皆不是。日本人的「物哀」情結發端於這本小說,不過那不是「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乎」式的哲人感嘆,而是發自於源氏對感情的失落和悲觀,進而走向世界觀的虛無。
這本書的描寫無疑是細膩優美的,不過或許是自己讀得太囫圇,加之翻譯的緣故,我沒有發現一些足以獨立成體摘抄出來的精美段落。不過這事早已經有別人幫忙做了,博爾赫斯說紫式部的巨著比菲爾丁和塞萬提斯的作品「更復雜,描寫的文化更精緻」,說塞萬提斯局限於將白天和黑夜分開,而紫式部可以站在窗前望見「『雪花飛舞後面的繁星』(見第十卷《夢橋》)」;她提到一座潮濕的長橋,說它在霧靄中「顯得那樣深遠」;寫一個婦人站在幕簾後面,看見一個男子走來,「盡管她十分肯定地知道,他看不見她,但她還是下意識地梳理了一下頭發」。所有這些,皆非天縱之才不可寫就,而且我懷疑以後也再沒有人可以寫出來了。其後的人寫出來這樣的文字,再也不會如紫式部這般真實切近,紫式部永遠隔著霧靄站在他前面的長橋上,他離文學和生活水乳交融的時光已經越來越遠了。
此外,這本書最令我喜愛,也最令我震撼的地方就在於它的體例,它每往前每一章,裡面的人物就長了一歲,它就這樣記錄人們的歲歲年年,這令它讀起來甚至具有了一種悲壯之感,尤其是源氏在書還沒結束之時就已經自然死亡了,但小說還在繼續,天下有幾部小說是主人公在書還未終時就結束了,而小說還往前延伸了那麼久的呢?這不是在讀小說,而是在讀生命。在閱讀中,隨著書頁的一頁頁翻動,四季變幻,你確實能感到暖風和冷意,手中的書似乎變成了一個透明的魚缸,裡面色彩斑斕,秋葉夏花,最後又只剩明凈的水。
最後用八個字來總結源氏的一生:「樹大招風,情多累人」
㈣ 日本小說《源氏物語》這本書好看嗎
《源氏物語》是日本的一部古典文學名著,對於日本文學的發展產生過巨專大的影響,是日本古典屬文學的高峰,被譽為日本的紅樓夢。在日本開啟了「物哀」的時代。
作品的成書年代一般認為是在1001年至1008年間,是世界上最早的長篇小說。小說描寫了日本平安時代的風貌,揭露人性與宮廷斗爭,反映了平安時代的宮廷生活。
多年來,被豐子愷,林文月,喬紅偉等翻譯大師所翻譯,其中,豐子愷譯本和林文月譯本閱讀人群最多。
㈤ 源氏物語作者和簡介
《源氏物語》 作者:紫式部 ,別名:藤原香子,藤原則子,(約973年—約1019年至1025年),日本平安時代著名女作家,中古三十六歌仙之一
《源氏物語》成書於公元1001-1008年之間,「物語」 是日本的文學體裁,它是世界上最早的長篇小說,是三千萬日本家庭不朽的國民文學。
以日本平安王朝全盛時期為背景,通過主人公源氏的生活經歷和愛情故事,描寫了當時社會的腐敗政治和淫亂生活。上層貴族之間的互相傾軋和權力斗爭是貫穿全書的一條主線,而源氏的愛情婚姻,則揭示了一夫多妻制下婦女的悲慘命運。在貴族社會里,男婚女嫁往往是同政治斗爭的手段,婦女成了政治交易的工具和貴族男人手中的玩物。
全書共五十四回,近百萬字。故事描寫了四代天皇,歷70餘年,所涉人物四百多位,其中印象鮮明的也有二三十人。人物以上層貴族為主,也有中下層貴族、宮女、侍女及平民百姓。
全書以源氏家族為中心,前兩部描寫了光源氏與眾女子的種種或凄婉或美好的愛情生活;第三部以光源氏之子薰君為主人公,鋪陳了復雜紛繁的男女愛情糾葛事件。
「源氏」是小說前半部男主人公的姓,「物語」意為「講述」,是日本古典文學中的一種體裁,類似於我國唐代的「傳奇」。較著名的還有《竹取物語》、《落窪物語》、《平家物語》、《伊勢物語》等。《竹取物語》中輝夜姬的故事在日本更是婦孺皆知。
㈥ 《源氏物語》看豐子愷譯本還是林文月譯本好
以前回答過這個問題,現在轉過來:
http://..com/question/290991721.html?oldq=1
林譯本是第一個中譯本的全譯本,豐譯本是大陸的第一個全譯本,我們一般在網上討論時使用的是豐子愷譯本,尤其是八十年代初出版的那套。一說X冊X頁X行,自然而然就都能找到了。林譯本和豐譯本都是非常好的本子,但林譯本是近一、兩年才開始出現在大陸的本子,不像豐譯本那麼為人熟知。
也許是因為林文月是女性,豐子愷是男性的原因吧,林譯本比豐譯本的語氣詞要多得多。但不管是哪個譯本,都不可能完全符合作者的原意,因為豐子愷先生和林文月先生翻譯時所使用的底本不同,但都沒是紫式部的手稿。另外,豐子愷和林文月生活的環境、背景、性別、閱歷、語言習慣等外在因素也導致了他們的譯本讀起來給人的感覺不同,僅前十二回,豐譯本中的語氣詞就比林譯本少了52.3% 。
總之,如果有機會,我建議LZ這兩個本子都能看看,都是不錯的版本哦!
源吧里有這兩個譯本的對比貼,LZ自己感覺一下吧:
http://tieba..com/p/149653746
㈦ 看過《源氏物語》書 的請進
第十二章 須磨
再說源氏公子屢經不甚如意之事,遂感世路渺渺,不知何往。如若強作瀟灑,
隱忍以行,又恐將更遭不測厄運。便欲暫離京都,避世須磨。此處自古即為名人異
士閑居之地,只是近世荒落下去,人跡罕至了。欲借往繁華之地,卻有違避居常理。
遠離京都,又怎能忘懷故土與難舍之人?源氏公子左右為難,一時竟舉棋不定,沒
了主張。
前後思量一番,心中愈發悲哀。雖然京都這地方令人生厭,可一旦離去,又實
在有些割捨不下。特別是那悲悲切切、愁眉緊鎖的紫姬,委實叫他痛心疾首。往常
哪怕小別一二日,紫姬也寂寞不堪,他更是魂不守舍。何況此次分別,不知歸期。
恰如古歌雲:「離情別緒無窮盡,日夜翹盼再見時」。世事變化無常,此別或成永
訣,亦不得而知。真叫人寸斷肝腸。有時又想:「不如讓其暗中隨行,可否使得?」
但攜了柔弱無比的紫姬同行於驚風駭浪的荒涼海邊,甚不相宜啊!他便打消此念。
孰知紫姬卻道:「即便奔赴黃泉,奴亦要伴君同往。」她怨源氏公子優柔寡斷。
平素花散里雖與源氏公子鬧居甚少,然因清苦生涯全托公子拂照,故其悲嘆亦
屬情理之中。其餘與源氏公子偶有一線,或曾往來而黯然神傷的女子更是不計其數。
已出家為尼的藤壺皇後,雖恐世人說三道四,於己不利,便事事慎微,然亦常
暗中傳情於公子。源氏公子想道:「若平日能有這番柔情,我定不負你!」繼而抱
怨地想:「我為其所受煎熬,定是前世孽緣吧!」
源氏公子未對外宣布行期,僅帶七八位親近侍從於三月二十日後秘密離京。臨
行前,亦僅寫了纏綿悱惻、語氣深長的幾封信,悄悄送至幾位摯友處,算是作別。
其文彩之厚重,僅因本人心緒低沉而無意記述,實為憾事。
行前二三日,源氏公子悄然到左大臣宮味。所乘為一陋朴的竹席車,外觀甚似
傳仆所用,行動之小心,令人憐愛。外人見之,猶如置身夢境。進人葵姬所居舊室,
頓覺好生凄涼!小公子的乳母及至今仍在的幾位舊日持女,此次與源氏公子久別重
逢,無不欣喜異常,紛紛前來拜見。源氏公子神態頹唐,令學識淺陋的年輕侍女們
也悲嘆世態炎涼,一時淚眼朦朧。小公子夕霧生得眉目俊秀,聞父親到來,歡天喜
地跑了進來。源氏公子一見,說道:「多日不見,尚還識得父親,真乖!」遂抱起
放於股上,甚是愛憐。左大臣亦至,與源氏公子會晤。
「我聞婿近來閑寂無趣,閉門不出,本擬前往訪晤,敘聊當年舊事。惟老夫病
體不適,辭官還家,亦不再過問政事。倘以一老態之身,頻出內外,頗恐世間傳言,
說我怠公急私。雖已隱身遁世,不問世事,然權臣當道,實為可伸,故而閉門修身。
今聞愛婿管將別離, 年老之身睹視此等橫逆,很是傷心。世途艱辛,無言以對2即
便天翻地覆,尚難料到。今逢此世,簡直無以慰藉!」
源氏公子道:「此等罪孽,盡皆前世報應。究其原因,實咎由自取。身無爵位,
雖偶犯小過,亦當甘受國法。倘不自懲,而苟且存世,於外國亦為非法。況且我等
之人,據說還有流配邊遠軍州的定例。罪當更重。若自恃無愧於心,泰然處之,實
慮後患無窮,或將身受重辱,也不得知。為防患未燃,特告之我將先行離京。」遂
將此舉—一俱告左大臣。
在大臣既談起往日清分,桐壺院及其對公子的無限護愛,不禁老淚縱橫。源氏
亦只得陪淚相對。惟有小公子無憂無慮,時而憤依外祖父,時而親見父親。此情此
景,左大臣更為憂傷,嘆道:「離世之人,我實難忘懷,至今尚有餘悲。但倘此人
猶在,睹視此等橫逆,不知何等悲切!今捨命而去,克卻諸多愁苦,於我倒還安心。
只是此地尚幼,若長期繞於我等膝下,不能得親父慈愛,例為痛徹之事。即便古人
觸犯刑律,亦不當身遭如此重責。愛婿這不白之冤,想必是前世造孽。此等獄罰,
於國外亦有其例,然必有因可循。如今之事老夫不甚明白,理由何在,實在惱人介
在座亦有三位中將;與公子輪番把盞,至夜闌方散。是夜公子留宿於此。舊日
侍女威來伺候,共敘舊事。其間有一個名為中納言君的,素日暗得公子寵幸,是日
其不便直言,然內心自是悲切。源氏公子見這番模樣,心中亦暗暗憐憫。夜已入定,
眾人盡皆安身息靜,惟有這中納吉君,正與公子隱隱私語。留宿此處,恐怕意在此
人吃。
天欲破曉,夜色尚濃,公子便准備啟程。時值殘月冷照,凄清蕭索,院中櫻花
盛期已過,枝頭殘紅點點,凄艷可憐。霧漸籠罩,迷迷濛蒙,渾然相融。這景緻美
於秋夜。源氏倚靠屋角闌干,沉浸於美景之中。中納言君許是親來送別,打開邊門,
托坐門沿。只聽得公子道:「以往未曾料到,世間竟有如此變故!想起昔日歡顏歲
月,盡皆等閑度過,甚為可惜。此番別離,恐難再相會!」中納言君緘默不答,惟
有吞聲飲泣。
老夫人特派小公子之乳母宰相君,向源氏公子傳一言:「老身本欲親臨與公子
晤談,實因一時傷感,心緒紛亂,擬待心緒略定,再謀相見,豈知公子天色未曉便
要匆匆出行,實在出乎意料。只可憐這孩子尚在夢境,可否待其醒來相送?」源氏
公子聞之,淚盈滿眶,遂吟道:
「遠浦漁夫鹽灶上,煙雲更似鳥過山。」聽來非為答詩。便對宰相君道:「天
明登程相別離,並非傷心至此。今朝之斷腸,承蒙老夫人諒解。」宰相君道:「別
離二字,從何說起,且叫人聞之總覺愁苦。此番別離,實乃傷心之至!」說畢聲淚
俱下,悲痛欲絕。源氏公子便央告其傳言於老夫人:「小婿亦自有難言之隱,本欲
面稟於母親大人,怎奈憤憤不平,難以言表。惟望見諒。幼兒正酣眠,吾不便見,
倘令見之,定使我戀戀難舍。惟有硬起柔腸,於此告辭吧!」
源氏公子臨出門時,眾侍女皆來目送。是時月薄西山,明輝漸轉。誰見月光下
的公子,滿面惆悵,神情甚為清美。即便虎狼見之,也會垂淚,況且這些侍女皆為
自幼親近之人,自不必說了。何況公子容貌優雅,實令人激動萬分。老夫人如此作
答:
「須磨煙雲不近浦,疑是幽魂遠相離!」哀思漸聚。源氏公子別後,滿堂上下
皆泣不成聲。
源氏公子返回二條院私邸,但見殿內侍女群集四處,似乎在恭候公子回歸。人
人滿面倦容,彷彿一夜未宿。盡皆嘆惋家道中落,世事難料。平素親近侍從,已全
無蹤跡,定是為欲隨從公子,而與親友惜別去了。平素交情不深者,亦或貌合神離
之人,盡皆遠避,惟恐得罪右大臣,日後留下把柄。昔日門庭若市,車水馬龍;如
今凄涼冷清、隻影隨行。是時源氏公子方悟世態炎涼,人情淡薄,感慨猶深。見塵
埃覆蓋,鋪地欺席處處折疊,源氏公子不免想道:「如今我尚在家已這般荒涼,他
日離後,不知何等破敗啊!」
徑入西殿,但見方窗未並,許是紫姬正眺窗凝望,深育未眠。眾待女及女童皆
在廊下小想,見公子回來,紛紛起身迎接。侍從們值宿裝束,來回穿梭。源氏見此,
又不覺感傷:「只恐若干時日後,這些人皆難耐寂寞,匆匆散去吧!」素來不曾介
意,而今觸目驚心。便對紫姬道:「昨夜辭行眾人,誤了時辰,故今晨遲歸,想必
你沒有胡思亂想吧!入住京都期間,目是難舍難離。遠行之際,掛念之事,實在眾
多,豈有閉門木出之理?想來世間,受人鄙薄,且遭唾棄,真是寒心。」紫姬僅答
道:「除此之外,哪還有更大的橫禍呢!」其悲傷之狀,自與他人有別。只因其父
兵部卿親王向來與她疏離,自小便附依源氏,且其父近來甚俱權貴,久疏公子,此
次尤應前來寬慰。旁人見之,定然訕笑,紫姬亦深以為恥。遂想道:「當時不使父
親知她下落,反倒落個干凈。」
豈料紫姬之繼母,兵部卿親王的正室等人卻傳言:「此女正當紅運,卻忽逢橫
禍,足見其命賤。凡對她關懷之人,生母、外祖母、夫婿等,盡皆拋她而去。」蜚
言傳至其耳,著實感到心痛,自此便與娘家絕了消息。此後無依無靠,命運甚是寥
落!
源氏公子循循寬慰道:「倘我離京後,朝中仍不赦免,多年流離,即便深居岩
穴,定當遣眾迎娶廝守。此刻攜你同行,惟恐旁人指責。蒙罪在身,本不該見光明。
再任性而行,罪孽必更為深重。此生我雖無過失,然遭如此不幸,定是前世惡行所
致。且流刑攜眷屬,史無前例。此等曠世,命運多殞,尚恐禍殃枉加呢。」次日晨,
於日上三竿之時,眾人隨行,離京而去。
且說帥皇子及三位中將③來訪。源氏公子換畢衣衫,欲見時,卻道:「今我乃
無爵之人!」遂身著貴族素裝,模樣反倒俊雅。如今形貌稍減,卻越發俊逸。欲整
鬢發,靠近鏡台,望見其中瘦影,亦覺清秀可憐,便道:「如今我甚是衰老矣!果
真如鏡中那般么?」紫姬淚眼源源,望望公子,愈加傷懷。只聽得公子吟道:
「此身遠戍須磨浦,留得鏡影常伴君。」紫姬答曰:
「秀秀鏡影若長在,菱花相視也慰心。」她喃喃自語,隱身於柱後,以掩淚跡。
見她這般嬌柔無助,公子心中無限憐愛,頓覺平生所見女子,無一人能與之相媲。
帥皇子安慰源氏公子一番,至日暮方去。
再說那花散里亦為源氏公子之事操心無限,常寄帛書慰問,此乃情理之中。源
氏公子想:「事已至今,若不與其復見一面,她必恨我薄情。」遂定於當晚前去訪
晤。卻又難舍紫姬,故至夜深才出門去。源氏公子深夜來訪,使麗景殿女御歡喜得
忘形,忙說道:「蒙大駕光臨,實乃萬幸,寒舍如今亦列入數中了!」其欣喜之情,
自不待言。此姊妹二人,平日甚是清寒,虧得公子多年蔭庇。眼下哪府已極為寥落,
將來更是不堪設想。此時月光清幽,公子遙望院中景緻,不禁陷入沉思。未來岩穴
生涯是何種景況呢?教人好不惆悵!
閑居西廂的花散里料公子行期漸近,定不會前來了,正暗自傷懷。豈料值此冷
月憐愛人憔悴之際,忽然幽谷傳嗚,錦衣飄香,源氏公子竟已悄然而入。她情不自
禁屈膝前行,投於公子懷中。二人相擁而語,自是無限感傷,不覺天已微明。源氏
公子嘆道:「此夜何等短暫!這一別,能再相見否!昔日疏忽,閑度春歲,教我懊
悔不及,而今我又成為世人閑談話資,更是心如刀割廠二人又憶訴些往昔歲月,至
四下里雄雞報曉。公子為憚人耳目,忙起身辭別。
時逢殘月西墜,花散里昔日常將此擬為與公子作別情景,適才又見,甚是憂戚。
月色靜灑在花散里的深紅衣衫上,恰如古歌所言:「袖下明月光,亦似帶淚顏。」
她便賦詩:
「孤陋衣袖暗月中,更斷清光復相臨。」源氏公子聞此哀怨之詞,已是憐憫萬
分,惟有相勸,於是答道:
「夜月明暗皆有時,人間沉浮何必憂?遙瞻前景,渺茫難卜。斬卻憂疑之淚,
猶思緒黯然。」言畢,於暉光晨庵中揮袖而別。
源氏公子返回二條院,收拾行囊,邀召素來親近且不畏權臣的忠僕,於府內上
下—一布置,分管館舍事務。並於其中挑選數人,同赴須磨。且所用器件,僅備尋
常必需之物,亦不加修飾,務求儉朴。附帶些必要的漢文典籍。裝白香山文集的箱
子及一素琴,皆並帶附。其餘奢華富麗的物件及服飾,一律省卻。宛若一山野俗民。
府內持從人等及所有事務,一並托與紫姬調從。府庫庄園、牧地及各處券契,
僅由紫她保管。此外眾多企康及藏室,則由一向親近的少納言乳母率親信家丁管理,
另囑托紫姬適時協調。公子房內所寵待女中務君、中將人等,昔日雖怨公子情薄,
但亦可時時見面,尚以慰藉。自此失卻倚托。再有何閑情?個個粉頸低垂,頹然不
語。源氏便對眾人道:「總有一日,我平安而返。惟願等候的都供職於西殿吧!」
命左右人等皆遷居西殿。源氏又據各人身份賜予物品,以作紀念。小公子的乳母及
花散里,自另獲精品。其餘眾人日常用度,亦皆安排周全。
源氏公子顧念不已,修書一封送與眈月夜。信中道:「近來芳音沉寂,原屬情
理之中,惟我行將別離,苦恨實是難喻。正是:
往日相思徒流淚,今卻化作禍水源。這等子虛烏有之事,我卻木可避舍。」深
恐途中被人開啟,故簡短附言。
俄月夜看罷其信,已是悲慟不絕。雖強自忍耐,然雙袖難掩滾滾熱淚。嚶嚶咽
咽夏道:
「身若水泡浮淚河,未及相逢已先消。」筆跡甚為散亂,卻別有風趣。源氏公
子為臨別前不能再會此人一面,惋惜不已。但又自慮:那邊與弘徽殿太後都是一派,
痛恨自己的定然不少,這隴月夜想必亦存顧忌。於此只得打消再會之念。
明日便是行期。是夜,源氏公子向北山進發,前往拜別桐壺院之墓。其時東方
欲曉,月朗星稀。拜墓尚早,遂先去參謁師陸藤壺皇後。皇後安排源氏公子在簾前
坐下,隔帝與他交談。兩人心意相通,自是深情無限。皇後首先提及皇太子的未來,
表示出深切的關懷。這皇後容貌秀美,豐姿仍舊。源氏公子往日受她冷遇,此時百
感交集,欲對她略申怨恨之情,然今日舊事重提,定會使她傷心不已,自己亦愈發
煩惱,便忍了怨情,只說道:「我行至此般地步,實因犯下一樁違心之事,甚感不
安。我身不足情,惟望太子順利即位,於願足矣。」此乃至誠之言。
源氏公子一番懇切之談,使得藤壺皇後一時心亂如麻,無言以對。一想及前後
繁雜之事,公子便傷心至極,止不住掩面而泣,那神情凄艷無比,許久才收淚道:
「而今我即將前往拜墓,不知母後有何吩咐?」藤壺皇後心中悲傷不已,一時不能
應答,只強作鎮定。吟道:
「生者相別死者離,徒然焚修治殘生。」她心煩意亂,百感交集,只覺意猶未
盡。源氏公子答道:
「初送死者傷未盡,今又生離愁恨憎。」曉月隱沒後,源氏公子便前往謁陵。
只有五、六位親近的僕役隨同;沒有車駕,皆騎馬前往。想昔日儀仗盛勢,真是今
不如昔,一落千丈。隨從者皆愁眉苦臉。其中一兼藏人職的乃伊豫介之子、紀伊守
之弟,曾任右近將監,是年本應加爵,卻因資茂拔楔時曾作公子隨從而被剝奪了官
爵,很是失意,只得隨公子遠赴須磨。此刻於謁陵途中,望見賀茂神社下院,便憶
起於投楔那日的盛況,頓時感慨萬端,遂翻身下馬,將源氏公子的馬頭拉住,吟道:
「葵花艷時同輦游,社神今日也是恨。」源氏公子亦有同感。想當初他是何等
風流倜儻,出眾超群阿!」便覺莫名歉疚。於是跳下馬來,膜拜神社,告別神明。
並吟詩道:
「身雖遠離浮名在,是非自有神明斷。」這右近將監原來多愁善感,聽罷此詩,
亦覺正合心意,心想這公子委實可親可愛。
源氏公子於皇陵前跪下,父是生前的種種情狀—一浮現於眼前。想到這位至尊
元上的明主,也已與世長辭,不復相見,亦不能再聽到他的教誨了。公子心中無限
思念與痛楚,千言萬語湧上心頭,止不住淚水長流。又憶起父皇臨終前諄諄的遺言,
實在是深謀遠慮啊!
墓道上雜草叢生。公子起身,踏革前行,也顧不得晚露沾農了。其時烏雲遮月,
陰冷凄涼,樹影婆婆。公子欲離墓辭別,卻迷失了方向,只得退回,稽首再拜。但
覺父皇面容,清晰可見,不禁毛骨悚然。遂吟詩道:
「皇靈芝知應同悲,明月解人已入雲。」返回二條院,天已大亮,公子隨即又
寫信與皇太子道別。此時王命婦正在宮中代替藤壺皇後看護太子,源氏公子便將信
轉交與她。信中道:「離京在即,不能再訪,還望體諒。惜離傷別,見此便知,善
為致意。」正是:
「維隱只因時運盡,春來花發返都無?」此信附系一枝已調零了的櫻花上。王
命婦遂將信送與皇太子,並對他說明信中情由。皇太子年事尚幼,亦覺此事鄭重,
便認真閱讀。王命婦問道:「辦何回信呢?」皇太子答道:「對他道:『一刻不見,
便覺思念無限。此次遠別,如何熬煎?」』王命婦想:「這答詞未免太簡便了。」
頓覺這孩子好生可憐。又憶起源氏公子與藤壺皇後荒唐的戀情及諸多傷心之事。心
想:「此二人本可安然度日,只因作繭自縛,以致苦不堪言。然而我也脫不了干係,
當初怎麼充當了牽線的角色?細想起來,追悔莫及啊戶便在復信上說道:「拜讀來
書,甚覺無言達意。已將尊意啟奏太子。其傷心之狀。難以言喻。…」此信許是心
情惱亂所致,有些不著邊際。又附一詩:
「匆匆花事開又謝,明春願君返京華。一遇時機,必心想事成。」之後又向宮
人談及公子的情狀,滿堂皆泣不成聲。
凡與源氏公子有一面之交的人,見其今日鬱郁寡歡,無不扼腕嘆息;至於平日
朝夕伺候之人就更不必言了。甚至連公子素不相識的做粗活的老婆子和洗刷馬桶的
僕役,也因一向深蒙公子思顧而依依不捨,為不能再見他而悲哀。滿廷百官,皆關
注此事。公子自七歲起就與父皇朝夕相處,奏請之事,無不準允。故此百富多蒙公
子思德,無不心存感激。公卿、棄官等雖身分高貴,然仰仗公子之力者亦為數不少。
其餘各等官員,更是數不勝數。當中也有些人,並非不知思德,怎奈眼下權臣專橫,
不得已而心存顧忌,不敢親近公子。總之,與公子有關聯之人,皆為他的離去深深
痛惜。他們私下議論有司之偏執,但轉而一想:捨身前去慰問,於源氏公子有可移
益?遂佯裝不知。源氏公子正當失意,便感人情冷薄,世態炎涼,心中愈發哀傷。
臨行之日,公子與紫姬平靜談心至日暮,按例於子夜啟程。公子身著布衣便服,
行裝甚是簡陋。對紫姬道:「明月升空,我該出發了。你且走出門目送吧。今此一
別,定會堆積千言萬語,無以傾述。以往偶爾小別一二日,亦覺郁仰不堪呢!」便
捲起簾子,勸其到廊下。此時紫姬傷心不已,只得強忍眼淚,膝行而前,依著公子
坐下。月光之下,更顯得豐姿綽約。源氏公於想:『躺我就此長辭,將她一人丟在
這無常之世,不知其境渡將何等苦楚啊!」更覺難舍難分。但見紫姬已悲痛難禁,
若再言此話,定然使她愈加傷心,便故作泰然自若,吟道:
「身心若懷終身警,此番生離何足論。分離不會太長。紫姬答道:
「痴心欲舍妾身命,應得行人片刻留。」源氏公子見她如此痴心重情,久久不
忍離去。但恐天明後人多目雜,行動不便,終於硬著心腸啟程。
赴江途中,紫姬的形貌始終不散,令公子惆悵不已。暮春晝漸增長,加之順風
而下,申時許使抵達須磨浦。旅程雖不長,只因素無經驗,頗有新奇之感,便覺悲
喜交加。途中經過一地,名日大江殿,荒涼異常,只剩幾株松樹。源氏公子即是賦
詩:
「屈原忠名垂千古,今朝別客嘆渺茫。」海邊波浪迭盪,源氏公子觸景生情,
遂吟唱古歌:「行行漸覺離愁重,卻羨波臣去復回。」此歌原本家喻戶曉,但於此
情此景,卻頗為相宜。諸隨從聽了無不動容。再回首,但見雲霧朦朧,群山隱約可
見,恰如白居易詩中所言。而自己正是「三千里外遠行人』了。及此,眼淚便如漿
水般滲出。源氏公子又吟詩道:
「遙遙故鄉雲山隔,仰望也應共此天。」即景傷懷,好不辛酸。
此次源氏公子在須磨的住處,與從前流放於此而吟「寂寞度殘生」的行平中納
言的住處相距甚近。海岸稍遠處,是幽靜而荒涼的山地。自牆垣及種種房屋設施,
均別具一格,與京中遇然相異。那茅草屋及蘆葦亭,別致雅趣,與四周環境渾然相
融。源氏公子想道:「此地與京中有著天壤之別,倘不是流放來此,倒另有情調呢!」
於是憶起昔日的種種浪漫行徑。
源氏公子召來附近領地里的吏目,命其建造住所。並將同來的良清視作親近家
臣,負責實施公子意旨而指揮吏目。如此這般,令公子感慨萬分。不久,房屋便拔
地而起。又命加深池水,增栽庭水,心便漸漸平靜下來,但亦如在夢中一般。這攝
津國的國守,以前是公子親信的從臣。此人不忘舊情,不時暗中加以照顧。這住處
便日日人來人往,熱鬧起來。但終不似以前有情意契合的知音,仍覺遠離他鄉,心
情亦郁結難解。歲月無情,前途未卜。
安定旅居,已逢梅雨時節。往事紛至沓來,又思念京中親人:「紫姬必愁苦不
堪;太子近況如何;小公子夕霧照舊無憂無慮,嫁戲度回吧?」此外心中掛念之人
還很多,便—一寫信,派人送往京都。其中給二條院紫姬及師姑藤壺皇後寫信時,
常因淚眼模糊而一度擱筆。與藤壺皇後的信中,附有一詩:
「無限愁容遷須磨,松島漁女意如何。愁嘆不已,而今瞻前顧後,一片黑暗,
正是『憶君別淚如潮湧,將比汀邊水位高!」』
第四十二章 雲隱
依據小說中故事情節的發展,該章應寫源氏之死,但此章卻只有題名而無正文,
因此也沒有述及源氏死去的時間。作者何以如此?普遍的看法是:書中前面部分已
描述了許多人的死,其中主要人物紫夫人之死,描寫得尤為沉痛。如果再續寫主人
公源氏之死,身為女性的作者本人恐是沒法忍受那種悲苦的。因此僅以題名「雲隱」
向讀者暗示,讓讀者自己去想像。
㈧ 讀不下去《源氏物語》這一類的名著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不讀唄!